本能的又看看自己的身子,发现腰部绕着几箍青绸布,那两个女孩乘着青绸布从壁外飞度的情景浮上眼前。心中登时一喜,她们来了?
一念之间,身子就是一阵极度的难受。一种五脏错乱而浑身无力的感觉,又让他感觉动不了分毫。心脏似有一团物体挤压,有种欲吐的感觉。
张眼望向前方,十余丈外一幕让他感到意外心碎,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六个一动不动的武士,而两个武士正举刀慢慢的砍向一个青衣少女,青衣少女的脊背依然挺直着,只是她的脊背已经几乎与腰部屈成了一个直角,汩汩的鲜血由她摁在肚子上的手疯狂一样往下涌流。
她的头低得让脸部几乎已经贴在胸口,似乎没有留意正慢慢向她劈下的两把刀。青衣已经变了很多颜色,几乎已经浑身鲜血淋漓。
他刹那间就想飞过去,哪怕是因此永远也见不到阳光。心中有一万千呼喊,但是呼喊太多太多,嘶哑的喉间没有办法将这些所有的呼喊叫出来。
对方的刀砍来,她没有举剑还击之意,而是一只手摁住肚子,突然之间长身而起,好像这一长身之间已是她尽所能有的力气,又一个转身之间,乔衍看到一张让他感到震撼的清绝脱俗的脸,但这张脸好白好青,就像冷傲之下泛起一种对人世深深的依恋,眼睛陡然变得好清晰,乔衍看得清清楚楚,好像已经看尽她所有的一切,眼睛好像想给他一份情谊,又好像想带走一份想念,而后陡然从乔衍的眼睛移开,手上的长剑一转,躬身之下插入了自己的胸膛。
乔衍眼前的世界塌了,他只听到“叮叮”两响又晕了过去。昏迷之中好像做了一个梦,梦见河水上的一片芦苇沙洲,一个背对着他的很飘忽的青衣少女,身旁飞着片片洁白的羽毛,他好想看下去,但青衣少女只是一闪之下便即不见,而且好像就此再也不见。
醒来的时候,他又看到一张清丽的脸,他想认清楚是不是他印象中最想看到的那张脸,但眼前这张脸的神情与那张脸好不一样,双眉清秀眼泛清波脸色青红,没有一丝像敷上白雪之色,也没有那发青之色。
陆晓叶的目光很柔和的看着他,眼窝与脸庞都绽放着浓浓的笑意,见他醒来,只是很意外很欣喜的笑,用笑回答了一切。
在床前来回走动的觉性突然转身望着他,一个躬腰又报以一个深深的笑意。
好像满屋子的都是笑意。
可是他的心中没有笑,一点也没有,是一种让他感到恐惧异常的担忧。
他很想不问答案,因为他怕回答。
那就不问吧,起码在心中还可想像,还有一线希望。
陆晓叶好像知道应该由觉性说点什么,在床前站起来抿嘴微笑着低头走开。
觉性蹲到床前,为他盖了盖被子,微微笑道:“放心吧,她被神尼带回蓬莱医治了,蓬莱不但武功天下第一,疗伤也是天下第一的。”
乔衍刹那间心中又泛起一点希望。
虽然这个希望感觉很渺茫,但希望就是希望,只要有这个,那片世界就还未彻底漆黑。
原来当时的情况只有觉性看到,陆晓叶与他、了训都已晕倒,觉性受伤虽重,却还清醒。
就在乔衍晕倒的刹那,了训也是连中数刀晕了过去,而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就在八把刀同时砍向两人时,一阵鹅卵石雨突如天外飞来,砍向乔衍的四个武士的手腕分别中石刀势砍偏,袭击了训的四个武士面对的则是一阵石雨,只好弃了了训走避挡隔,跟着那个青衣少女就如飞扑至。
众武士估计是被石雨与青衣少女的身法惊呆,竟然不自觉的组成一个剑阵,一番激斗之后,青衣少女杀了六个八级武士,重伤另两个武士,自己也是受伤极重,眼看无力抵挡两个武士的攻击,就选择自杀以免受辱。
而就在这时候,神尼飞然而至,迅速杀了那两个武士。只是心情沉痛之极,喂小女孩吃了一颗药丸,又用毕生之功助她止血,并取出她身上的青河宝剑。
用了训的话说,原来神尼此次出外追赶那三个逆徒,吩咐青衣少女等不可轻举妄动,而青衣少女可能是听到这边有打斗的风声,就将任务交给她人而独自过来。
觉性悠悠叹气道:“青河宝剑锐利异常,她那一剑必然甚是厉害,眼下只有依赖蓬莱的仙门之术了。”说来亦是感到没有多少信心。
乔衍的思绪又回到了那片宁静的地方,想到了那个披着麻衣的小女孩,想到了七月的阳光,还有会飞的石子、洁玉刀、宁静的大河、芦苇、沙洲……
三日之后,用陆晓叶的话说,他从昏迷开始至今已经过五日,也就是说他昏迷了两日。
他开始想挣扎着想下床,陆晓叶道:“觉性大师说了,你最少得再过两日下床。”“那他为什么下床了?”“他……他只中了一刀,当然可以早早下床了。”陆晓叶有点悄悄的。
乔衍好奇怪,她为什么要悄悄的?
原来觉性甚好面子,这次只受一刀非但没有师父与乔衍受的伤多,而且也只是受一刀就没有了抵抗之力,让他甚感不自然。
当然,陆晓叶说的话他也不会听到,她这样悄悄的,也算是一种自然反应。觉性因为飞龙寨遭受这次重创,早已带伤“远走高飞”,去准备对付扶桑武士的铁甲的武器去了。
当然这个远走高飞不是真的说他会走得很远,也不是说他突然的就会飞,而是形容他心急火燎的心情,想迅速解恨的心思。
“可是我感觉可以下床了。”乔衍道。“觉性大师已经吩咐过,你的感觉不准确。如果认为可以下床,那么你原本已经好点了的伤又会复发,那就会拖延更多的时日。”“觉性大师怎知我有这个想法?”“我也不知道哦,他就只是如此说而已。”“你是在找借口。”“没有,天地良心。”
她既然说到天地,乔衍只好信了,天地之大没有复加,焉能有不信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