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想跟随孟廷玉出去,听夫人道:“孟大人有什么事不可以在本妇面前说?难道是将本妇看作是小女子耶?”
孟廷玉止步笑道:“非也非也,本官是突然想到要狠狠责怪之蹊一下,夫人生病了这么大个事也不告知本官。”说完又笑道:“夫人慢慢收拾,之蹊出来受训。”
举步就走,张之蹊只得“鞍前马后”。
原来孟廷玉见张之蹊这次居然送出如此大礼,那么说明他这个鸡笼镇来的“亲戚”必然不简单,甚有可能与反贼沾上关系。当下就让他时刻沾在身边,不让其联络,然后在外面安排部下暗中察看。
当然他收了张之蹊的大礼,心中就没有对他个人责难之意。
在外面就吩咐一众部下,他离开后必须好好保护这里,不可外人打扰。
同时递个眼色,让部下知道他的意思。
张之蹊当然知道这是监视。但是他现在已经骑马难下,只能静观其变。
钱化与董盛分立于一顶轿子前,远远向孟廷玉拱手:“下将恭候孟大人上轿。”
孟廷玉却只是向他们做个稍等的手势,又借向张夫人催促之机观看她上轿的情况,想如果让反贼一块上轿逃跑了可不行。
只见院子东面就抬出一顶轿子,两个脸上脂粉甚浓,都是穿着相同的翠花衣服,而头上又用翠花头巾扎成两个羊角髻的女孩子一左一右扶着张夫人上轿,并一同坐在轿子上,放下轿帘。
心下顿时放心,心想这两个正是张夫人的婢女,只有她的婢女才会打扮得如此古怪。
更记起这两个婢女当中那个叫小红的在去年给他斟茶时,偌大一个杯子只斟了几滴水就负气而去,张之蹊责她再斟,她却把茶杯在孟廷玉眼瞪瞪之下端了回去。事后才知是张夫人收养的一个精神不太正常的婢女。
而眼这个身材较高的婢女也跟她一样打扮得如此离奇古怪,自也是精神有点问题。
想张夫人终究识得大局,没有让反贼上轿。
张之蹊心则却又是“咔嚓”一下,想这个小子怎么跟着上轿了?难道是夫人知道他有求于本官,故意如此操作?
可是万一让孟廷玉知道,那可怎办?
但还是感觉夫人懂得他的心思,他出去后不但让孟廷玉的监视落了空,更不必让他长久负着
然而心中又想,或者是夫人知道这里已被孟廷玉监视,才利用这个办法将这个小子送出来。
可是又想,如果让孟廷玉知道了怎么办?
但总的来说又是心中暗赞夫人识得大体,如此不但脱了孟廷玉的监视,还可伺机消了他收了好处不办事这道心坎,只要到了鸡笼镇就可伺机谈论他此来的目的,再伺机给予小帮助。
当下四个人抬着轿子走出,后面又跟着四个轿夫,以作道上更替。
孟廷玉坐轿亦是这个情况。当下孟廷玉、张夫人坐轿,张之蹊、高麟骑马,余人皆为步行,不一会就穿过牛江大桥,在天色仍然蒙蒙亮的时候迎着满面春风往鸡笼镇而去。
孟廷玉此番不骑马而坐轿是他精心的构思之一,因为他这次去是为了见治子小姐,如果骑马必然汗流浃背有损形象,坐轿才可保住风姿。
刚刚过牛江大桥不久,孟廷玉不顾两边流亡百姓来往道上不绝,吟了几句诗。张之蹊等人在旁颇有接诗之责,但是知道一吟出来就是让人笑话,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听张夫人在轿中接了一句“春花烂漫道正好”,孟廷玉顿时得意洋洋,想终于激起了张夫人的才情,与她探讨一番,必有助于在面见治子小姐时让她看到本官脸上的满是诗意。
就等张夫人续往下念,然后再竭尽所能勃发才情。
张夫人续道:“才子佳人不抗盗。三月凉风吹媚眼,河山不再何风骚?”
孟廷玉的才情之火瞬间如被一盆水浇灭,想张夫人这个玩笑开得可以,本官还不能发作,否则见到治子小姐时一脸怒色,则是风度皆无。
好男不跟女斗,但旁边有个男的,就“咳”了一下,看张之蹊怎么应对。
张之蹊额上冒出了豆大的汗滴。“嗨嗨”笑道:“夫人老说下官是才子,她是佳人,说咱们走在一起就是才子配佳人。她说她是佳人没有错,但说下官是才子就不敢当了,下官是斗大的字不认识几个。”
他还想续说“如果说孟大人是才子就很合适”,突然又想起他是在冒认才子,那样孟廷玉必然雷霆大发,急忙悬崖勒马。
孟廷玉心中“哼”了一下,人说夫唱妇随,你们这却是妇唱夫随。但你虽然不是才子,却像本官一样知道痛惜佳人,本官这次就饶了你。
张之蹊却是高麟的上司,高麟此时正好借此机会巴结,说道:“想不到张大人有才子之名,真乃牛江县之福。”
张之蹊则乘机道:“高公子的府弟甚美,咱夫人此去鸡笼镇,还请高公子招呼一下。”
担心乔衍被孟廷玉安排在孟府,则到时与他聚话甚难。
高麟喜不自胜,笑道:“下官一到鸡笼镇即着人好好安排,张大人请放心。”
孟廷玉突然“哼”了一下,高麟心中吓了一跳,不知哪里说错。
急忙出言试探:“孟大人这次到鸡笼镇运筹帷幄,对下属必有什么嘱咐,下属在此洗耳聆听。”
孟廷玉心想张之蹊夫妇住一起,如果一来岂非脱了本官的监视?
万一张夫人之前在房中已经与反贼暗通款曲,此番不就有了联络?
他自是不能让张之蹊如此安排,说道:“高主将不知道张夫人与扶桑人不熟,如果她在你那里受到他们的骚扰,这个责任你可担当得起?”
高麟的额上顿时汗水涔涔而下,如果因此得罪了张大人可是不妙,急忙说道:“孟大人的真知灼见让下属佩服,张夫人的居处由孟大人安排。”
“哪还需要什么安排?当然是让她住在孟府,这样老孟才可好好保护她。”
孟廷玉这想的又是一个计策。
张之蹊则大喜过望,让夫人住在孟府,那些扶桑人也只能对她毕恭毕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