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言西抬头斜睨了他一眼,嗤笑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的了,不像你的性格。”
“你什么时候做事这么瞻前顾后,畏首畏尾了,这更不像你的行事作风。”
池言西挑眉,“我畏首畏尾?”
“你不敢告诉余笙你是为了她腿才瘸的,无非就是怕她因为愧疚回到你身边,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对自己没信心。”
被说中了心事,池言西的嘴角下压了几分,“我没那么想过。”
“你承不承认无所谓,但你心里真正的想法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你已经错过了她四年,把你自己弄的生不如死,难道非要等她跟了别人,你再来后悔吗?”
宋淮的话掷地有声,池言西本来平静的眼眸里掀起一丝波澜。
有人敲门,小护士着急地说,“宋医生,急诊科那边来了一个患者。”
宋淮立即起身,走出去两步,又不放心地回头,“你的脸色不太好,叫宋秘书来接你吧。”
池言西抬手摆摆,又像是想到什么,“等等。”
宋淮驻足,回头看。
池言西不自在地迎向他疑惑的目光,问道,“她刚刚来找你做什么?
宋淮这里是脑外科,他不得不担心她是不是生了病。
宋淮瞬间识破了他。
他眼底露出玩味的目光,难得看到池言西也有这样尴尬的时候。
要不是着急处理急诊,他怎么也要多欣赏一会儿。
“放心吧,她没事,她只是帮别人来取化验结果而已,至于患者的信息,抱歉,职业操守,不能告诉你。”
池言西嗯了一声,别人他也不关心。
宋淮走后,池言西坐了一会儿,等眩晕感彻底消失,他才缓缓起身离开。
司机在医院门口等着,池言西下到一楼往外走。
经过某个角落,他的眸光一凛,一片绿植后面,站着两个人。
他们靠得很近,男人亲昵地揉了揉她的发顶。
似乎是感觉到他的目光,男人抬起头,和他的视线对上。
萧景澜目光幽幽地看着他,眼底带着几分挑衅和嘲讽。
他贴着余笙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余笙乖乖地跟着他走了。
池言西垂在西裤两侧的手用力攥拳,本来迈出去的步伐又倏地顿住。
他眼底因为隐忍微微泛着薄红,然后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
他在心里警告自己,她已经做了选择,从她跟着萧景澜离开尼海的那刻。
回到病房,萧老正沉沉的睡着。
冗重痛苦的治疗过程太漫长,萧老身形消瘦的不成样子。
余笙只能眼睁睁看着,不能代替他的痛苦,也帮不上忙,很无力。
萧景澜心里也不好受。
爷爷是他在这个世界上仅剩的唯一的亲人了。
可有些事情不是难过能解决的。
他要做的,是让爷爷不留遗憾。
而爷爷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他成家安定下来。
他抬头看着病床前的纤细身影,眸光微微闪了闪。
等了她这么多年,也是时候付出行动了。
虽然,这个行动或许不太光彩。
半夜,余笙回酒店洗澡顺便拿换洗衣服。
她正收拾着,医院那边却突然来了电话。
萧老病情加重,再次下了病危通知书。
她顾不上东西,直接赶去了医院。
一整晚,所有人都没有休息好。
萧景澜熬了几个晚上,脸上的疲惫难以掩盖。
他靠在椅子上,等待的每一分都很煎熬。
终于,天快亮的时候,萧老才被推出了抢救室。
等他再次苏醒,已经是两天后。
余笙高兴地红了眼眶,“爷爷,你感觉怎么样?”
萧老的嗓子有些哑,“让你担心了。”
“没有,您没事就行。”
“景澜。”
“我在,爷爷。”
萧景澜立即来到床前,满面担忧地看着他。
“笙笙。”
“嗯,我在。”
“你们还记得答应过我的话吧?”
经过这次,他算是明白,他这条命,随时可能被收走。
而有些事情,他必须亲眼见到才心安。
萧景澜看了一眼余笙,回道,“记得,爷爷。”
“笙笙呢?”
余笙垂着头沉默。
萧景澜深不可测的双眸里闪过一丝黯然,轻轻抿了抿唇。
半晌,她才开腔说道,“我记得的,爷爷。”
她的话说完,萧老立即高兴地笑了笑,“那就好,那就好。”
在没人注意到的时候,萧景澜轻轻吐了口气。
萧老睡着后,余笙和萧景澜离开了病房,找了一家咖啡厅。
余笙玉白的手握着咖啡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萧景澜注意到她的心不在焉,也很有耐心地坐在那等着她主动开口。
终于,余笙理好思路,对他说,“我答应你,跟你假结婚,让爷爷安心过完最后这段时间。”
萧景澜的眼眸一亮,这个结果貌似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但真正听到她答应的这刻,他的心才彻底踏实下来。
他正要开口,她就提前打断了他的话,“但是我有条件。”
“你说,多少条件我都答应。”
“爷爷说我们结婚后,他会安排律师立遗嘱,遗嘱上涉及到给我的财产,我不会接受,等我们协议结婚日期截止的那天,我会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要不是萧老坚持这个,她也不用非得和萧景澜领证,走正规程序,随便糊弄其实就好了。
关键遗嘱分配,要调查直系亲属关系,如果不走法律程序领证,会立刻被查出来。
“财产是爷爷给你的心意,就算我们一年后离婚,也是属于你的,不用还给我。”
“你要是不同意这个,那我也不同意和你结婚。”
余笙觉得既然婚姻关系是假的,那这笔原本打算留给萧爷爷真正孙媳妇的钱,她就不能收。
萧景澜见她坚持,只好妥协,“好吧,除了这个,还有别的要求吗?”
余笙迟疑了片刻,说道,“还有,既然是假结婚,婚礼就不能办了,至于爷爷那边,就得麻烦你去说服他了。”
“这个没问题,都交给我。”
萧景澜答应的很痛快。
余笙以裴柠的身份生活后,都是萧景澜陪在她的身边。
对她来说,他是萧老的孙子,也是他的兄长,更是至友。
她对他的人品一直很信任。
可虽然如此,如果不是知道他对女人不感兴趣,饶是她再心软,也不会答应和他假结婚。
“至于魏宇,既然咱们的婚约是假的,你以后跟他在一起也不用考虑我,想约会尽管约会,只是你的身份特殊,可能需要小心一点,不然捅到爷爷那里,我们的苦心也都白费了。”
萧景澜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这个你放心,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
他调整坐姿,看着低头喝咖啡的女人,笑着问,“那你呢?”
“我什么?”
“我可以随便约会,你呢,也要出去跟别的男人约会吗?”
余笙一口咖啡差点呛到,她迅速扯过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说:“这个应该不会发生。”
“为什么?”
长长的睫毛微微垂着,遮住她略带伤感的双眸,她轻声开口,“我说了,我不会再爱上任何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