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十几人安顿在客栈后,上官冥随着白长宁一同回府。
“你打算如何安排这些人?”
他即将回南陵,这些人还是西玄的子民,自然不可能随他回南陵。
“给他们点银子,让他们回家乡安稳度日。”
毕竟跟在他身边,也具有一定的危险性。
他身为南陵的太子,黑暗中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正在虎视眈眈地盯着。
“你有没有想过,给银钱或许不是长久之计。”
这些人,需要的是找到一份能体现他们人生价值的事。
“这我自然知晓,可你也看到了,他们都是可怜人,能够安稳度过这一生已是比常人付出百倍努力了。”
走在前方的白长宁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对他说说道:“他们虽然身有缺陷,但其他地方却是好的。就像瞎子,他虽看不见,但听力极佳,心思缜密不说,还能够拢聚人心;
再说结巴,言语虽是弱项,但他的腿脚极快;刀疤,虽面容狰狞,却忠心耿耿。其余的我便不一一列举了。
要知道,上苍从一开始便是不公平的。我们决定不了自己的出生、家世,身份地位,以及身体是否健全,但既然事情已经是这样坏了,还能坏到哪去?
人,不能光盯着自己的缺陷过活,这样,对生活还如何能有希望?
而是应该找到自己的长处,加以运用,必能活得有意义。”
上官冥看着滔滔不绝的女人,久久没回过神。
尤其是白长宁那双熠熠生辉的眸子,好似无比熟悉。
身子不自主地上前,伸手想要去揽住她的双肩,却被她灵巧地后退一步,刚好避开了。
上官冥的双目深情款款:“是你吗?”
对面之人,语气坚决地否认:“不是!你看错了。”
“你如何知晓我问的是谁?你左脚上是不是有胎记?”
说罢,他单手成爪,朝着白长宁的左脚袭去。
“放肆!”苍晏当即挡了上去,两人直接在偏僻的街道上打了起来。
沛儿扶着白长宁守在一旁,小嘴唇都要咬破了,神情气愤至极:“王妃,没想到这个南陵太子居然是个浪荡子。”
女子的脚哪是随随便便能看的?
不过,身为贴身丫鬟,她还是知道自家小姐脚踝上的胎记的。
之前在船上,她可是听见了南陵太子说要找一个左脚脚踝上有月牙形胎记的女子的。
万一,小姐真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那翊王该怎么办?
她还希望王妃和王爷能够恩爱度过一生,最好再生几个小世子或者小小姐给她带呢!
想到这,她悄声问道:“王妃,你不会真是他要找的人吧?”
“不是!”
她刚说完,上官冥眼眸泛红地一步步逼近,“本太子不信,除非你让我看到你脚上没有胎记。”
原来,刚刚他和苍晏缠斗着,随后到达的冷锋看到有人竟敢跟自家主子动手?
当即迎了上去,这才让上官冥抽出空来。
她们身后是墙壁,避无可避。
“呀~~”
沛儿大叫一声,张开双臂,挡在白长宁身前。
“不许欺负我家小姐,小姐,你快跑,沛儿拦住他。”
看着小丫头明明已经害怕地闭起了眼,浑身发抖,却仍旧义无反顾地挡在她身后,白长宁的心中闪过温暖。
浅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沛儿,别怕,他不会伤害咱们的。”
执念已经深深入骨的上官冥此刻有任何一丝线索都不会放过的,务必会弄个清楚。
白长宁杏眸轻抬,直直地看向他:“若我的脚踝上真有月牙形胎记,你当如何?”
上官冥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复又上前一步:“你说的可是真的?”
白长宁再次问道:“我问你当如何?毕竟我现如今可是翊王妃。”
‘翊王妃’三个字一出,上官冥顿觉胸膛中升起一团熊熊烈火,直将他的心、肝灼得生疼。
一想到他心心念念的人竟已嫁给了他人,在他人的身下承欢,他便怒不可遏,本就泛红的眼眸此刻似乎能滴出血一般。
“杀了他,遂夺之。”
白长宁摇头,她就知道会是这样,上官冥对于那个她,已经疯魔了。
“你就是她,对不对?”
上官冥一把将沛儿推开,好看的面容染上一抹异样的神色。
”沛儿!“
白长宁担忧极了,好在沛儿只是踉跄了一下,并未摔倒,看样子上官冥并没有用力。
“这双眸子,真像啊!”
就在他的手指要碰到她的眼睛时,一道凌厉的杀气从侧面袭来。
他只能收了手,转身抵挡,奈何来人武力太强悍,饶是他第一时间还了手,左胸口的位置仍是被击中了。
鞋子在地面磨行数尺方才稳住身形。
来人一身靛青色织锦长袍,神色冷冽,赫然是萧翊衍。
此刻他挡在自家王妃身前,看向上官冥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温度。
一开口,是独属于他的低沉且富有磁性的嗓音:“你刚才说,要杀了谁?又要夺谁?嗯?”
“咳~呵呵。”
上官冥捂着胸口,将嘴中刚咳出的血又咽了下去,随后自嘲地笑了两声。
笑自己的不自量力,他根本就不是萧翊衍的对手,谈何杀他?又谈何夺回心爱之人?
“萧翊衍,虽然我武力不敌你,但本太子是不会放手的。”
萧翊衍的脚动了,可下一秒,胳膊却被人拉住了,扭头一看,衣袖上是一双熟悉的红酥手。
白长宁朝着他摇摇头,上官冥已然受了重伤,再打下去,怕是会丧命。
南陵的太子死在西玄,而且还是死在萧翊衍的手上。
到时候势必会引起西玄和南陵的战争,南陵兵强马壮,西玄几个有魄力的大将已是垂垂老矣,这场仗怕是根本就打不赢。
再依着永乐帝那阴险又无用的性子,想必会将萧翊衍交出去,到时候萧翊衍就凶多吉少了。
即使他有隐藏的势力,但到底羽翼未丰,如何与南陵和西玄两国抗争?
萧翊衍却是曲解了她的意思,以为她是心疼上官冥。
当即甩开她的手,一脸傲娇地扭过头,不再看她。
白长宁哭笑不得,走到两人之间,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
“其实,我们都想岔了!我真的不是你要找的人。”
上官冥激动极了,又呕出两大口鲜血:”咳咳,你休要哄骗本太子。“
这女人一定是爱上了萧翊衍,故意不想承认罢了。
白长宁一脸平静地看向他:“你遇到那个姑娘时,她多大?”
“和我当时差不多,约莫垂髫年纪,你问这个做什么?”
白长宁实在不忍心告诉他这个残酷的事实,但为了解开误会,还是决定说清楚。
“那你知道我年芳几许吗?”
上官冥不知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却还是如实摇头,他并不知晓她的具体年龄。
除了他,其余的人都反应过来了。
沛儿开口道:“我家王妃到今年谷雨时节方才年满十七。”
上官冥跌坐在地,神情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