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嗒!”鲜花饼洒落一地。
转眼间,身侧便没了萧翊衍的身影,苍晏见状也急忙跟了上去。
长宁宫
沛儿圆乎乎的小脸上泪珠子成串成串地往下掉,时而忧心忡忡地看向床榻,时而一脸焦急地看向门口的方向。
“呜呜,陛下和白院首怎么还不来啊?娘娘,您快醒醒啊!”
她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了,当看到白长宁即将倒下的时候,好在她及时冲上前,充当人肉垫子挡了一下。
顷刻间,一道人影闪过,气息不稳的萧翊衍便出现在床榻前。
他伸出手,抚摸着床上之人的侧脸,轻声呼唤:“长宁?”
可惜她并未回应,他压下心底的惊慌,冷声道。
“可传了御医?”
沛儿噙着泪点头:“回陛下,已经命人去请白院首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
沛儿跪下来回话,满是自责。
“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娘娘在院中的鱼池旁喂着锦鲤。
不知怎么身子就往后倒,等奴婢将人接住,皇后已经晕了过去。”
她心中一阵后怕,好在自家主子当时是往后倒的,她又正好离得近,要是向前栽进了水池内,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说完,她便低声哽咽,生怕吵着陛下。
苍晏刚进来,就看见沛儿伸手抹着脸上的眼泪,
“皇后娘娘她.....\\\"
“还昏迷着呢,呜呜。”
苍晏见她脸上有血渍,眉头微皱。
观察到她脸上并无伤口,而后抓起她的双手一瞧,果然,双手掌心全是擦破的口子,正沁出一丝丝的血迹。
他心中不由一疼,“沛儿,你的手?”
沛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掌心,摇了摇头:“不碍事的,只是擦伤罢了。”
可能是她趴下来给娘娘当人肉垫背时,被地上的碎石子划破的。
萧翊衍握着长宁的手,瞥了他们一眼。
“先去上药吧!”
沛儿慌张地将自己的手从苍晏手中抽回,边跪下边摇头。
“不,陛下,这点小伤根本不疼,奴婢要留下来,等着皇后醒来。”
苍晏劝道:“你在这儿此刻也帮不上什么忙,待会儿白院首就来了。”
话音刚落,一身太医院官服的白烨便步履如飞地赶到了。
一进门,也顾不上行礼,直奔床榻。
四指并拢,轻搭在白长宁右手的脉门之上。
须臾,他面色严肃地收回手。
而后从自己随身携带的药箱中,拿出一副细如牛毛的银针,准备施针。
“旁人回避。”
苍晏直接将沛儿拉去上药了,顺带关上了房门。
此刻,萧翊衍也没多问,只在一旁配合。
两刻钟后,白烨收了针,长时间地施针使得他光滑的额头布满细汗。
“呼~”他长松了一口气。
萧翊衍这时才敢出声询问:“三哥,长宁她?”
“臣以银针刺激穴道,皇后娘娘很快便会醒来。”
萧翊衍揪着的心终于放松了几分,看向床榻上脸色苍白的女人,满是心疼。
“今日长宁为何好好的会晕倒呢?”
白烨满脸愁容地叹了一口气,“就怕往后这种情况会越来越频繁。”
萧翊衍帮长宁掖被子的手一顿,僵硬转头:“三哥此话是何意?”
白烨见到长宁的眼皮颤了颤,知道她就要醒了,便止住了这个话题。
“陛下,稍后臣单独去找您。皇后娘娘快醒了。”
萧翊衍心中隐隐有不好的猜测,可长宁就要醒了,有些话不能被她听见。
约莫十个呼吸间,白长宁果真缓缓睁开了眼。
一睁眼就看到了萧翊衍和白烨两人凑近的大脸,着实吓了一大跳。
“三哥?萧翊衍?我这是怎么了?”
她此刻才发觉自己躺在床上,可她却不知道自己因何躺在床上,一点印象都没有。
只记得她正在鱼池边喂鱼,好几条胖乎乎的锦鲤争相抢食,它们圆滚滚的身子扭来扭曲,特别可爱。
可当她站起身的时候,忽而心口一阵刺痛,紧接着便是眼前一黑,后来发生了什么就不知道了。
萧翊衍在床边坐下,紧紧握着她的左手。
“长宁,你昏倒了。”
“昏倒?我的孩子。”
她第一时间将手抚向自己的小腹,生怕孩子会出意外。
白烨连忙出声安慰她。
“皇后放心,您腹中的孩子安然无恙。”
听了三哥的话,长宁的心总算落定。
“孩子无事便好,对了,三哥,我这忽然晕倒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
萧翊衍脊背一僵,不着痕迹地看了白烨一眼。
白烨笑着开口:“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是你的身子本就有些虚。
现下又怀了孕,想必食欲不佳,纳差少食,体内的孩子需求又大,营养没跟上,这才会突发晕厥。”
白长宁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近来孕吐的厉害,吃什么吐什么,确实没怎么吃东西。”
萧翊衍忽而开口:“三哥,可有什么方法缓解长宁的孕吐之症吗?她眼瞅着日渐消瘦,朕心甚忧。早知道怀孩子如此辛苦,就不该要这个小兔崽子。”
这才堪堪一个月,就如此磨人,往后还有九个月,真的很难想象长宁会被腹中的孩子折腾成什么样。
白长宁刚坐起身,听见他这话,伸手重重地在他腰间的嫩肉上拧了一下,边拧边对其翻白眼。
“让你瞎说,小心肚子里的孩子听见了,记仇不认你这个父皇。”
白烨见两人打趣,眼底却闪过一抹无奈,可很快又隐去了。
“怀孩子前几个月孕吐很正常,这是许多妇人都要经历的,陛下不必忧心,熬过这段时间便好了。待会儿臣给皇后娘娘开点生津开胃的药膳,想必会好上许多。小妹,你现在是双身子,多少要吃点东西,可以少吃多餐。让沛儿随时配着点新鲜的糕点,嘴馋的时候可以垫一垫。”
“嗯,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谢谢三哥。对了,我晕倒的事情,别告诉爹娘和祖母,我怕他们担心。”
“放心,三哥定会守口如瓶。陛下,臣先退下了,稍后去太医院亲自给皇后娘娘抓药、煎煮。”
特殊时期,又涉及到小妹和她腹中的胎儿,他不敢假手于人。
萧翊衍点点头:“那便有劳三哥了。”
“皇后娘娘好好休息。”
“嗯,三哥慢走。”
临到出门时,白烨又转头看向萧翊衍。
“陛下,太医院前几日进了一批当归,臣觉着有些问题,稍后还请陛下亲自来太医院查看。”
萧翊衍自然明白这是他的借口,实际上是有重要的话要对他说,这话还不能被长宁知晓。
“好,朕稍后便去。”
白烨走后,室内就剩下白长宁和萧翊衍了。
“萧翊衍,你有事便先去忙吧,我已经没事了。”
萧翊衍却突然伸手将她环进怀中,语带颤意:“长宁,答应朕,无论何时,都别丢下朕。”
白长宁伸手回应地抱住他,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
“怎么突然患得患失起来,只要你不负我,我定生死相随。好了,三哥都说了,就是有点营养不良罢了,我发誓,从今日起,我一定敞开肚皮吃。
到时候胖成一个球,你可别嫌弃我啊!嘻嘻.....”
萧翊衍成功地被她逗笑了,低头吻了吻她地额头,温柔似水。
“即使胖成球,朕也欢喜,因为你是朕的长宁啊!”
萧翊衍虽面上带笑,心中却隐有不安,好似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正说着,沛儿和苍晏敲门进来了。
见到苏醒过来的白长宁,沛儿本就红着的杏眸瞬间蓄满了泪水。
“皇后娘娘,您可算醒了,吓死沛儿了。”
白长宁见到她手上有纱布,秀眉轻蹙:“你的手?”
“此次,倒是多亏了沛儿,要不是她替你挡了一下,你晕倒的时候肯定会摔伤。”
了解情况后,长宁看着她的双手,眼尾泛红。
“傻沛儿,疼吗?”
沛儿摇了摇头:“不疼,皇后,真的,一点也不疼,只不过擦破点皮,是苍晏非给奴婢包成这样的。”
说完,她便扭头瞪了立在门口的苍晏一眼。
死苍晏,说了不必包成这样,非是不听,这下令皇后心疼了吧?
苍晏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不敢看她的眼睛。
他并非故意夸张,而是她手上有两条口子确实挺深的,不包扎好,怕是会发炎。
白长宁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心中欣慰。
沛儿和苍晏年纪都不小了,是时候为两人的婚事做准备了。
不过,还是要事先问一下两人的意见,别到时候闹乌龙。
不过,两人这关系,也就差一层窗户纸了。
“苍晏,立刻调五名身手矫健的女暗卫到长宁宫来,贴身保护皇后的安全。”
白长宁却觉得他是大题小作,“不用了吧,我这长宁宫伺候的人也挺多的。”
在这件事上面,萧翊衍却没有随她,而是神色严肃的重复道:“还不快去?”
“遵命!”
苍晏走后,萧翊衍方才解释:“长宁,若是今日没有沛儿,你可想过后果?”
白长宁一噎,没有说什么。
“多几个人保护你,朕心中也要安心一些。”
“好,都听你的。”
左右是对肚子内的孩子多一重保障,萧翊衍也是为了她和孩子好,她没有理由拒绝。
亲手喂她喝完一小碗药膳后,白长宁便睡下了。
也不知是不是怀孕的缘故,近来总是乏力、比之前更容易犯困。
待到床上之人传来匀称的呼吸声,萧翊衍方才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离开之前,还细心交代沛儿,要时刻注意皇后的情况。
沛儿拼命点头,就是陛下不吩咐,她也会的,这本就是她的职责与使命。
别说现在就是蹭破点皮了,就是要让她替皇后挡刀,她也会义无反顾的。
呸呸呸,说什么胡话?皇后必定会平平安安的。
去往太医院的路上,白烨已经在半道上的凉亭内恭候多时了。
见到萧翊衍来,连忙施礼。
虽说两人关系匪浅,但无规矩不成方圆,他更不能失了分寸。
“参见陛下。”
“三哥,无需多礼。有什么话,你请直言。”
有些事情,并非逃避就能逃避的了的。
在进入凉亭之前,他已经让苍晏在外面守着了,所以现在两人之间的谈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白烨清俊的面容上蓦地升起几缕愁容。
“好,那臣便直说了,皇后这突然的昏厥,其实并不是因为营养不良,而是体内的那只母蛊。”
“母蛊?”
萧翊衍心头猛地一紧,联想到萧老曾说过的话,整张脸更是凝重。
之前萧老曾说过,若是任由母蛊存活在长宁体内,她必活不过一年。
白烨也十分心痛,可他是一名医者,不管何时,都要客观的分析患者的病情。
“想必陛下早已知晓,皇后体内的母蛊正在吸食她的心头血,皇后会越来越虚弱,母蛊不除,她最多......最多只有一年的时间。”
萧翊衍艰难地点头,他确实知晓此事。
“原本只要找到办法,将母蛊逼出体外便是,但现在棘手就棘手在皇后怀了孕。若是强行取蛊,势必会伤到肚子里的胎儿。
可若是放任不管,母蛊和胎儿一同汲取小妹的精血,不出半年,小妹便性命堪忧。”
萧翊衍听他说完,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半年?半年根本不足撑到孩子出生。”
白烨眼尾泛红,声音哽咽:“对,所以......所以臣恳请陛下放弃这个孩子,保全小妹的性命。”
他撩起衣袍,重重地跪了下去。
若非实在没办法,他也不会出此下策。在这件事情上,他今日便自私一回。
衍宁帝刚刚荣登大宝,迫切希望有一位子嗣出现,稳固朝堂。
这是无可厚非的,但现在这个子嗣的出现,会要了自家小妹的命,他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上一次小妹坠崖,整个镇北侯府哀声一片,祖母她老人家差点没挺过去。
若是再来一次,别说是她老人家了,爹娘估计都会郁郁而终。
所以他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陛下要怪,就怪白烨才疏学浅,无法想出两全之策吧!要打要罚,臣绝无怨言,但长宁腹中的孩子,当真留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