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君如伴虎,在多疑的苍帝面前做事,就是如此麻烦。
云裳如此决定,夏翠便立即去回话。
空青为云裳准备明日进宫的衣装,云裳也准备再看半晌书,便早些休息。
只是她一本书翻了还没有五页,王真突然跑上门了。
“七殿下抓回来的罪犯突然口吐鲜血,眼看着就不行了,太医们束手无策,陛下只能让玄知观主出手。”
“玄知观主得到消息后,便派我来请您去一趟。”
云裳眼前一惊。
她知道那是顾行俨跋山涉水并身负重伤抓回的人。
而且这个人可能与邪派秘法有关,她无论如何都要去见一下。
“玄知已经去了?具体什么情况?”云裳一边吩咐空青侍奉更衣一边问。
王真把知道的都说了,“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吐血、身紫,无论怎么灌药都咽不下去。”
云裳心中了然。
难怪会让玄知出手,这种邪派的人,不是普普通通的病人,太医们自然没有办法。
云裳迅速更衣,钻上马车。
她吩咐孙姑姑要快一些,“……必须抢在此人咽气之前见到他!”
“这冰天雪地,马车根本走不动,速度肯定快不了。”孙姑姑给出了最坏的答案。
云裳有些急,“要不然你带我骑马?对,骑马,骑马肯定比马车快。”
“冰天雪地的严寒天,骑马您身体受不住的。”孙姑姑着实担心。
云裳已经无暇顾忌那么多,“没问题,我多穿一些,手里再捧着暖炉,不会受风寒。”
“何况玄知也在按察司,大不了再被他扎几针,时间要来不及,没有那么多时间计较冷不冷的问题了。”
云裳如此坚持,孙姑姑也只能答应。
空青在云裳的怀里揣了两个暖手炉,而且还特意给她戴上披风的帽子,又用大氅裹着。
好在孙姑姑身形高大,云裳坐在后面能被她牢牢遮挡。
孙姑姑还不放心,用带子把云裳捆在自己身上,生怕稍后她抓不住再掉下去。
骏马疾驰而飞,在还未清扫干净的道路上溅起一阵阵飞舞的雪雾。
云裳只感觉耳边是猎猎风声,呼啸而过。即便已经裹的厚重,寒风仍从缝隙里钻入,割痛她的脸。
云裳没有心思去琢磨疼不疼。
即便楚骊婉已经被顾行俨判定为冒牌货,她也要知道胎记到底怎么回事。
她更想知道,让楚骊婉冒名顶替的到底是何人。
云裳居住的地方距离按察司并不远,一刻钟的时间便到了。
春姑姑翻身下马,云裳却在马上动弹不得。
她苦着小脸看向孙姑姑,“我这两条腿好像不听使唤了,被彻底地给冻僵了。”
孙姑姑唉声叹气,这苦头王妃哪能吃得住?
她只能上前把她抱下了马,直接抱到了屋中去。
按察司的人早已得知七王妃会到,也没查身份铭牌便立即放行。
只是这好歹是七王妃,却被一位姑姑抱在怀里?
幸好七殿下不在,否则女人的醋他也一样会吃的。
云裳在暖炉旁缓了片刻温度,便直接去找玄知。
她匆匆走去牢房最深处的重刑监牢时,被关在另一间牢房的楚骊婉看到了。
“你、你怎么来了?你是来杀我的?”
楚骊婉突然出声,云裳也站住了脚。
她退回两步,正看到铁栏里的楚骊婉。
楚骊婉发髻凌乱,面色苍白,多日寝食难安,让她双颊已经瘦出了两个坑,显得格外刻薄冷漠。
虽然她没有更换囚衣,可那一身昂贵的袄裙早已沾满了灰土,狼狈不堪。
她没了七王府中的小家碧玉,此时眼眸中充满愤恨与怨毒,眼白也被一层血丝蒙住,看起来格外的阴毒摄人。
云裳虽然已经知道她被关入按察司的囚牢中,却没想到能够遇见她。
“你现在告诉我,是谁让你冒名顶替十年前与七殿下邂逅的女子,我可以做主,请七殿下饶你一命。”
云裳废话未说,直接给出了交易的条件。
楚郦婉紧紧地咬着牙,“我就是七殿下的初恋,你别想拆散我们。”
“拆散?你不觉得这话很可笑吗?”
云裳静静地看着她,“没想到,这个时候你仍旧嘴硬,可你说什么都于事无补,因为七殿下已经不在京城,也听不见你在这里哭天抹泪的委屈了。”
楚郦婉一惊,“殿下去了哪里?他为什么离开京城?是你不许七殿下见我的,都是你!”
“倘若我的话那么管用,你早已经成为孤魂野鬼,岂能容你在这里大呼小叫?!”
云裳嘴角虽然挂着笑容,眼神却格外冰冷,“时至今日,你仍然不肯说实话?到底是谁帮你画了胎记?是谁指使你蒙骗七殿下?我并没有太多的耐心,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若不肯说,我马上就走。”
“我没有说谎,我就是七殿下的初恋,陈姨娘是说谎的,其他人也是说谎的,他们都见不得我过得好,就是故意的栽赃污蔑!”
楚郦婉面目狰狞,声嘶力竭,她已经不是个正常的人。
云裳也没有了耐心,继续朝重型牢狱中走去。
楚郦婉从铁栏里伸出手要抓她,“你别走,都是你故意施法,让七殿下认为我是假的!”
“都是你这个妖女作祟,我要见七殿下!”
楚郦婉的嘶喊,回荡在按察司的监牢中。
按察司的人询问,“王妃,需不需要……”
“割舌头?不必了吧?就让她在那里疯着吧,反正也没有两日的活头了。”
云裳说完,簇步离去。
按察司的人瞪了眼。
我滴个乖乖,上来就割舌头?他不过询问要不要堵上嘴而已。
这位七王妃也太狠了吧?
云裳不知又被误会,她心中那个邪派的人更重要。
因为楚郦婉的状态就似冲虚道长所言那般,已经被幻化了记忆。
记忆中,她就是与顾行俨在山洞中一同度过三天的女子。
至于其他的事,她恐怕全都不记得,与她废话再多也无济于事了。
云裳还没等进了重刑牢房,玄知正从里面走出来。
楚郦婉的叫嚷仍旧不断,玄知也并不惊讶,显然已经听了许久。
“你来了。”
“怎么样?是死是活?”云裳急切地问。
玄知示意她不必太紧张,“暂时没有危险,你也不必着急了。”
有玄知这句话,云裳彻底地松了一口气。
“那些特点……都对上了吗?”云裳又问。
玄知点了点头,“正是这个人。”
云裳的眼眸中闪了一丝光亮,“他是睡是醒?我能和他说话吗?”
她要趁陛下驾到之前,问清楚胎记的事,亦或许这个人就知道楚郦婉幻化记忆的秘密,也不是没有可能。
玄知点了头,刚要带她进去。
门外立即响起唱名:“陛下到!”
云裳很想一个闪身钻进去先问清楚。
可苍帝身影已经出现在大牢中,也已经看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