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兵说的诚恳,像是要将自己的心掏出来给他瞧。
秦哪却毫不领情:“我今日就在这里,哪都不去,你们若是有胆子,大可当着我的面行刑。”
秦哪光是站在这里就有一种无形的威慑力,更别说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几个仙兵若是再敢对天南星下手,只怕是没命的就会是他们几个了。
几人最终还是选择先到外面去商议,只是这一商议就过去了大半天,直到夜幕四合都没再见回来。
这几日因着秦哪日日守着的缘故,天南星身上的伤已经好上许多,甚至连手上的铁链都被松开,眼下正与秦哪盘腿坐在冰冷潮湿的地砖上,面对相望,周遭气氛有些尴尬。
“你……”天南星受不住这样的气氛,想着说点什么缓解一下:“这几日为何能进来?”
秦哪依旧是冷着一张脸,虽说面对天南星时眸底总是蕴藏着一抹难以察觉的柔和,但看上去仍旧没什么好脸色的样子:“公主去打仗了。”
“哦……”天南星哦了一声之后,气氛更冷清了些。
两人半晌无言,天南星想说点什么,刚一开口却被一阵咕噜噜的声音打断,是他的肚子在叫。
秦哪二话不说起身去让外面的仙兵拿些吃的来,仙兵为难的不肯去,秦哪便说是他自己饿了,只拿一份来,就不算坏了规矩。
几个仙兵闻言这才勉强应了,不一会就拿来了还算是丰盛的餐食。
秦哪将餐食摆在地上,有菜有肉甚至还温了一壶酒。
天南星看着这些餐食,好悬没流出口水来,仙兵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盯着秦哪,看到他拿起筷子,还没夹菜就听到秦哪冷声道:“你打算在这看多久?”
仙兵面露难色解释:“秦大人莫生气,我这也是按照规矩办事,您吃您的,当我不存在就是了。”
仙兵这是怕秦哪假借自己用膳的名义给天南星送吃食,因此才守着。
秦哪却放下筷子,冷声道:“出去。”
仙兵磨磨唧唧的不肯挪动,秦哪的语气中明显带了怒气:“你若是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我定挖了你的眼睛,割了你的喉咙!”
他的语气异常冷静,可仙兵却打了个冷战,不敢再看,忙退了出去。
见着四下无人,秦哪将仅有的一双筷子递到天南星面前道:“赶紧吃,一会儿该凉了。”
他的语气仍旧冰冷,但天南星却听出了一丝柔和的感觉。
他试探着伸出手,还不等触碰到筷子,就被秦哪一把塞进了他手中。
接着秦哪又将餐食往天南星面前推了推,天南星有些不好意思,问道:“你也一起吃吧。”
秦哪没说话,只静静盯着那壶热酒。
天南星见状识趣的为秦哪斟上一盏酒,双手捧着递到秦哪面前,一双眼怯生生的望着他:“水牢之中潮湿阴冷,吃盏酒暖暖身子吧。”
秦哪没动静,只淡然道:“这点冷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倒是你,我听说狐族最怕冷,因此才生出厚实的皮毛御寒。”
天南星被说的很是有些惭愧,他抿了抿唇,仰头一饮而尽,却因着喝的太快而被呛到,一阵咳嗽,引得秦哪剑眉微蹙,跟着便是一顿奚落:“不会喝就别逞强!”
天南星好不容易压下去想咳嗽的冲动,也觉得身上的确是暖和许多,一路从喉间暖到腹部,就连这白嫩的小脸都跟着泛上红晕:“我……我冷……”
他给自己找了借口来掩盖秦哪不肯喝他给的酒的尴尬,却没想到自己因此尴尬了,还是两次。
秦哪语塞,他实在不擅长与人交流,更何况这种两两对望的尴尬境地。
空旷的牢房之中回荡着天南星咀嚼食物的声音,微弱水流从两人身边的凹槽中流过,暗无天日之下莹莹烛火闪烁在男子凌乱的发丝之上,像一幅迎着光的画作,倒影在侍卫漆黑深邃的眸底。
两人半晌不语,直到天南星放下筷子,秦哪再次开口:“就吃这么点?喂鸡呢?”
天南星有些惭愧:“我的饭量本就不大,这些菜太多了,我……吃不完……”
他到底是吃不完还是给秦哪留了些,这个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看着秦哪还没用膳,不知为何,心中竟升起一抹愧疚。
秦哪看着这些菜,一半被吃掉,另一半连动都未曾动过,很明显就是给他留的:“把剩下的也吃了。”
天南星一愣:“啊?”
秦哪没好气的接着道:“这些可是我豁出去这张脸给你要来的,必须都吃干净,不许浪费!”
小狐狸没办法,只能继续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只是一开始这胃里还算是有些位置,可到了最后实在是有些吃不下去,毕竟习惯了挨饿的人,胃部本身就没多大空间,自是不能与每天都要习武的侍卫的饭量相比。
在他眼中多的好像要满出来的食物,在秦哪眼中不过是一些配餐。
见着天南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但还是努力的想要把剩下的菜全部装进肚子里,秦哪终于松了口:“行了,吃不下去就别吃了。”
天南星如释重负,放下筷子的瞬间他又想起了之前秦哪说过的话:“我主子可是个有傲骨的。”
许是因着这句话带来的刺激,他再次拿起筷子,将剩下的菜一股脑全部装进肚子里,撑得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秦哪语塞扶额:“无用……”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秦哪每天都来,从早到晚,一整天都不离开水牢,寸步不离的守在天南星身边,搞得几个仙兵心态都崩了。
公主下的任务是从这个狐族口中得到他背后是谁在指使,可这个侍卫实在是难搞,他们打不过,还常常受到他的威胁,这样下去等公主回来,他们又该如何向公主交代啊?
“小命不保啊!你我都小命不保了啊!”
一个仙兵嘀嘀咕咕的,正巧被路过的秦哪听个清楚,他不愿理会这些小事,自然也就闪身离开,就连一个眼神都未曾落在几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