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南星的话让秦哪正在给他夹菜的动作一顿,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不错:“是。”
天南星放下碗筷道:“若我不晕倒,那殿下又怎会放过我?”
秦哪一愣,他在准备这些餐食的时候只想着不能因着饥饿而伤了他的身子,却没想到这一层。
若他身子康健,岂不是要一直跪下去?晚上也不得安枕,夜里风冷,却还要一直跪着,岂不是更加伤身?
“你说的对。”秦哪颔首,神色严肃道:“只是饭可以不吃,水却不能不喝。”
他说着忙将眼前这些餐食撤下去,不一会儿便拿来了一壶清茶道:“先喝一点,等夜里公主睡着了我再给你送。”
这一次天南星并未推辞,只喝了一盏便放下茶盏。
秦哪见状接着拿出一副护膝道:“这个你戴上,不至于伤了膝盖。”
天南星垂眸看着这护膝,刺绣还算过得去,只是没有绣娘绣的精致,料子上乘,内里用了熊皮,御寒又柔软。
“我不记得我房里有这东西。”
天南星说着,悄悄观察着秦哪的反应。
侍卫眸底先是闪过一抹不忍,接着很快恢复淡定从容:“这是从前一位故人送的,我一直没舍得用,看你可怜,赏你了。”
秦哪说的轻巧,却是他在暗阁的爱人一针一线绣出来的。
他一直藏在心海之中舍不得用,也不知为何今日见着天南星疼的只冒冷汗,他就心软了。
“故人?”天南星已然有了猜测:“那这位故人可还活着?”
秦哪轻摇头,眼前被一阵薄雾笼罩,这表情像是随时都会哭出来似的:“别问了,赶快戴上。”
天南星看出其中端倪,也不想拒绝这份好意,关键是他的腿真的太疼了,这石英岩比寻常石砖更加坚硬,就算他悄悄把自己的皮毛垫在膝下也没什么用,若是到了夜里更是冷的人打颤,既有送到眼前的护膝,岂有不用之理?
天南星最终还是收下这护膝:“那这个我用了,之后我再做一个还给你。”
“不必。”
秦哪扔下这样两个字便闪身离开,像是逃离一般。
只是到了无人处,秦哪这个坚强的杀手也无法控制喷涌而出的泪水。
他的爱人啊!
从前在暗阁的这段时间里总是会给他做一些小玩意,什么鞋子,香囊,护膝,发冠,都是他亲手所做。
只是作为杀手来说,有些东西不适合放在他的身上,至今也就只剩下此刻脚上这双靴子,却也磨的失去了一开始的光泽。
宛若两人还来不及再相见的时光,悄然暗淡下去,在不知不觉之中离开了他。
秦哪哭的伤心,他从不在外人面前落泪,就连他自己也记不清上一次哭是什么时候,或许还是孩童时候吧。
可今日,他真的很想大哭一场,虽然他已经为竹沥报仇,杀了暗阁前统领,但心中的仇怨却没有因此而泯灭,像是深深的刻印在他心头,像一根尖刺,白日黑夜都扎的他痛不欲生。
他多么后悔没有早一点回去看他,若他能时常回去,说不定他就不会死,即便是死,还能见他最后一面。
可惜了,这世间没有后悔药,即便他现在幡然醒悟,也再难抚平自己内心的伤痕。
与此同时,长安殿。
君后白石英心情很好的样子,坐在高位上等待着女儿的到来。
“这下君后可安心了,此乃大大的喜事啊。”
白石英身边的仙侍蜚零哄着君后高兴,看着君后笑的脸上的褶子都掩盖不住,她也跟着高兴。
白石英长舒一口气,像是卸去心头一块大石头一般畅快:“是啊,这下才算是安心了。”
“君后,君上来了”
一个小仙侍前来禀报,还不等君后有所反应,仙侍身后便跟着走进来一个同样笑逐颜开的男子,便是仙族君主谷菖蒲。
白石英忙起身相迎,脸上的笑意也是止不住的:“君上。”
谷菖蒲笑得简直合不拢嘴,忙上前搀扶着妻子落座:“你我之间还需如此客气?快坐。”
君上与君后两人落座,蜚零等人识趣的退至一旁,不影响两位主子说话。
谷菖蒲先开口道:“哎呀,这旨意下来,我这心才算是彻底安了,方才用膳我都多吃了好几碗饭呢。”
白石英也跟着高兴:“是啊,方才我还说呢,海潮渊可算是后继有人了。”
长安殿中气氛轻松愉快,一改往日那般死气沉沉的模样,可算是有件高兴事。
“君上,君后,长公主殿下到了。”
“快让人进来。”
“是。”
两人正说的高兴,忽闻女儿的消息,两人在这一瞬间好像都没了往日那杀伐果决的气势,满心满眼都是他们这个好女儿,简直一秒都不愿等。
谷红矾进入殿中后,还算是规矩的微蹲行礼,只是眉眼间居高不下的傲气仍旧不愿掩饰的太过。
“见过父亲母亲。”
“好,快坐。”
谷菖蒲说着,止不住的喜悦从双眸流露出来,全部落在自己这个女儿身上。
谷红矾落座后,谷菖蒲接着道:“今日休沐,不然早朝上就该说的,红矾啊,方才神族册封你为储君的旨意下来,为父想着三日后举办册封典礼,你意下如何?”
谷红矾没想到他们着急叫自己来是因着这个,不过对于谷红矾来说也算是好事一桩,她只有成为储君,才有机会光明正大跨过银河去拜见神明,这般便就可以完成她接下来的计划。
她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如今终于要实现,一贯冰冷的眉眼也被一层喜悦覆盖:“女儿觉得挺好,单凭父亲做主就是了。”
“好!”谷菖蒲高兴的直拍大腿:“虽说三日后时间略有些仓促,不过储君大典的一应事宜早在万年前就准备妥当,不需要特意准备什么。”
谷红矾颔首,白石英跟着笑言:“这几日长公主府也该置办起来,我已经安排了内宫的人帮衬,争取三日之内把公主府置办成储君府的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