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如天南星料想的那样,公主仪仗在公主府外落地,已然名正言顺成为储君的公主殿下一席淡紫色蟒袍名贵大气,脚踩云履,鞋子尖上还坠着两颗硕大的东海明珠,耀眼而璀璨,即便是在白日也不见比日光逊色。
头顶十二宝钗高贵非常,公主仪态端庄,垂于肩膀两侧的流苏在走动时也不会相互碰撞,一瞥一笑都像是画中走出来的人物,身后簇拥着几十号仙侍,简直是要将储君两个字写在脑门上。
公主脚步在天南星身边停滞不前,天南星按照礼数冲着公主叩首请安道:“参见君储殿下。”
只是他这身子俯下去便再没力气直起来,又因着跪了几日的缘故,从高处俯瞰下去便显得更加娇小柔弱。
公主身后还跟着驸马,经过几日的休养,也可以从容的出现在人前,此刻的他倒是显得红光满面,意气飞扬。
就连驸马身边的广白都跟着得意了不少,仰着脑袋满眼不屑的盯着秦哪,就好像是他家主子成了储君似的让人扬眉吐气。
“秦哪。”
“在。”
“扶你家主子回去休息,三日后再来侍奉。”
“是。”
公主扔下这样一句冷冰冰的话便抬脚离开,秦哪应声的时候都是咬着牙的,若不是因着打不过这个公主,早就把她大卸八块了,还容得她撒野至今?
天南星听到公主吩咐,虽然公主已经走了,但他还是规规矩矩的叩谢:“多谢殿下。”
秦哪得了吩咐,忙就搀扶着天南星起身,只是他跪的时间太久,双腿早已麻木到失去知觉,就算是有人搀扶也无法起身,最后还是秦哪将他给背回去的。
成了储君之后的公主就更忙了,每日都要上朝不说,还要处理各处送来的折子。
一开始没什么经验,可谓是忙得焦头烂额,公主府里也时常会出入一些官员,基本上都是来与公主商议朝中之事。
也是因着有这些人在,天南星的日子可算是好过许多,每日只要在院子里躲清闲就好。
这天秦哪小心翼翼为天南星的膝盖上药,这双膝盖虽然已经好了许多,不像第一日那样青紫一片,但也还能看到明显的淤青,连走路都是问题。
“明日就要去公主身边侍奉,你这腿怎么能行?”
秦哪一边给天南星上药一边问,天南星倒是不觉得为难,语气中竟多了几分轻松愉悦:“去侍奉不过就是研墨,泡茶这样的小事,用不上走多少路,无妨。”
秦哪一听这话,当即就不乐意了,故意加重了力道,疼的天南星双腿一颤。
“嘶——疼!”
天南星一阵龇牙咧嘴,反倒引得秦哪不悦:“还知道疼啊!要我说你就跟公主告假几日,有那些个大臣在,她不敢太过为难你。”
天南星轻叹息,无奈道:“公主之命不可违抗,再说了,就算公主不会如何,这府里可还有个吹枕边风的,正愁逮不着我的小辫子,我若告假,岂不是给他机会?何苦呢……”
经过天南星这样一提醒,秦哪倒是想起昨日暗阁送来的消息,虽然没查出多少有用的东西,不过也好过没有:“放心吧,他也蹦跶不了几日了。”
秦哪说着,继续埋头给眼前的伤口上药,就好似他的世界里就剩下这满是淤青的膝盖,其他都入不得眼。
天南星虽不知秦哪这几日总是消失都去了哪里,不过猜也能猜到,八成是去寻找溪家的错处。
作为海潮渊数十万那年的古老家族,溪家不可能完全清白,之所以一直都没人敢查多半是因着溪家在朝上并未故意树敌,再加上内宫之中可还有一个溪家人在君后耳边吹着风,即便是看在这个忠臣的面子上,只要没将事情摆在明面上,君上与君后多半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深究。
这也得益于溪家从前一直是谨小慎微,生怕得罪天颜会给溪家带来灭顶之灾。
谁有能想到,今时不同往日,眼下溪家这些人里没一个有本事的,多半是靠着祖宗家业生活,活脱脱的纨绔不说,还没脑子,靠着祖上的功绩在底下欺上瞒下,横霸一方,要想寻他们的错处,对于暗阁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天南星想到这,虽觉得此事可行性很大,不过忍不住善意的提醒一句:“保护好你的兄弟们,务必要做的滴水不漏。”
“放心。”
次日一早,天南星按照公主吩咐早早便起身过来侍奉,身后跟着几个端着水盆茶水的仙侍,他就先为公主更衣,穿戴齐整之后奉上一盏漱口用的清茶。
男子修长白皙的手指仿若水葱,骨节分明,不见半点瑕疵,完美的像一件精雕细琢的玉器,捧着的茶盏都觉得格外漂亮。
长公主殿下笔直的坐在妆台前,由着杜若为她梳理发髻,微转首,清冷目光落在侍君低垂的眉眼上,内心不住感叹的确好看,嘴上却不饶人:“太高。”
天南星一愣,身子俯的更低了些。
公主接着道:“还是高。”
公主这摆明了就是在为难他,门口的秦哪恨得牙痒痒,天南星却只能忍气吞声。
男子跪了下来,手中茶盏稳稳当当又降低了些:“请殿下用茶。”
这般公主才满意,伸手接过茶盏轻啜了一口,一旁仙侍忙递上刻着凤凰的唾壶。
而天南星没得到允许不敢起身,全程都是跪着伺候,甚至连头都不敢抬。
该是到了用早膳的时候,公主一人独坐圆桌前,满桌子美味佳肴近在眼前天南星却只有看着的份,不仅如此还要为公主布菜,盛汤,可实实在在是没杜若什么事了。
用过早膳就该去上朝,一天之中也就只有公主上朝的这段时间里天南星是自由的,只要公主回来就会开始看奏折,练武,用膳,这些全部都要天南星在一旁侍奉着,并且都是跪着。
终于等到公主与驸马休息之后,天南星才一瘸一拐的回到牵思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