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两次来海城,都使的是‘投石问路’‘打草惊蛇’的套路,但两者的意义完全不同,第一次击杀四爪,不过是往海城扔下一颗不大不小的石子儿,虽说也溅起了些涟漪,不过没几天也就平歇了。网而这一次,我等于是将整个磨盘都砸进了海城这片池塘,想不引起轰动都不行。
我们几个杀的都是些什么人?
全都是火凤帮的中流砥柱,地位相当于堂主,足以让火凤帮这个被吴金龙掌控数年之久的庞然大物暂时失去行动力。
入夜了,海城的街道却丝毫也不安宁,无数混混持着刀扛着棍在街头巷尾穿梭,全然不顾这大雪纷飞的糟糕天气。
我轻轻放下窗帘,笑着看向王天敌,“王老大,这地方安全吧?”
王天敌,也就是云筝的义父,微笑着说:“放一万个心,这酒店要是不安全,我也不能跑过来跟你同住不是?我这个人还是很惜命的。”
我一笑置之。
王天敌喝了口茶水,幽幽道:“老火凤去世后,吴金龙就对火凤帮内部进行了一次全面的清扫,老火凤的班底,不是被扫地出门就是被暗杀,就算咱们这次真能干掉吴金龙,火凤能不能上位还是两说啊。”
我笑着坐过去,给自己倒了杯茶水,“火凤要是连这点能力都没有,我就不会这么卖力气的帮他了,我相信他会有办法。况且,海城不是还有你王老大么。”
王天敌呵呵一笑,摇了摇头,“在江湖上打打杀杀了大半辈子,有些腻了,准备退休,未来始终是你们年轻人的。”
我正要说话,王天敌说道:“不过你放心,在我金盆洗手之前,火凤如果真的有能力重新掌控火凤帮,不管是出钱,出力还是出人,只要我有,绝不皱一下眉头。”
我哈哈大笑,拱了拱手:“就等王叔你这句话呢。”
“王叔……”王天敌笑容玩味,却欣然接受了这个新称呼。
火凤是有能力,但再有能力也只是一个人,如果有王天敌这位海城老人帮忙,任何事情处理起来都会方便很多。
其实这也是我为什么非要拖到现在才肯真正对海城下手的主要原因。
客场作战本就吃亏,若是再没有‘天时’与‘人和’,就算搞赢了最后也只可能是井中月水中花。
雪下了一夜,外面的混乱也持续了一整夜。
转眼到了天光大亮,屋外头的雪仍然没有停歇的迹象,地面的积雪足有半尺厚了。
幸好来之前看了下天气预报,不然没被吴金龙弄死,先被冷死了。
吃过早餐,王天敌去搜集情报,我们几个就待在酒店等消息,十点二十分,王天敌风尘仆仆的回来,他掸去大衣上的雪花,笑着说:“吴金龙暴怒,放出话了,要小弟们在二十四小时之内抓住杀人凶手。”
我冷笑,扯了扯嘴角。
类似这样的豪言壮语我在东城不知说过多少次,罕有能成功的。
“吴金龙现在人在哪?”
王天敌摇头:“这个暂时还不知道,现在外面风声这么紧,他未必敢露头当靶子。”
我点了点头,“那咱们就跟他慢慢耗,看谁的耐性好,我就不信这只老乌龟会一直缩在壳里。”
整整一天,我们都待在酒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本以为今天都会在平静中度过,谁知在临近傍晚的时候还是出事了。
不是我们出事,而是刘天蝎,他下楼买烟的时候被火凤帮的几名小弟发现,亏得刘天蝎机灵,觉察到不对果断杀了个回马枪干掉了那名小弟才没使自己行踪败露,不过他在杀掉那几名小弟的时候被一名路人发现,酒店是肯定不能住了。
“妈的!老子不是说了让你低调,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着?”我破口大骂。
刘天蝎苦笑:“干爹,这次是我疏忽了,是打是骂我都认了,您快想想办法吧,这鬼地方我人生地不熟,不知道去哪啊。”
“你等等。”
我转脸看向王天敌,把事情跟他说了,王天敌沉吟了声,“我去接他过来。”
我点点头,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王叔路上小心。”
王天敌戴上帽子露出一抹笑容,“放心。”
一个小时后,我心中那块忐忑的大石总算落地,包括刘天蝎在内的二十名好手陆续进入酒店,并未引起任何骚乱。
看着一脸畏缩的刘天蝎,我真是连揍他的欲望都没有,“我警告你,这是最后一次,要是再出什么纰漏,别怪我不救你,一锅老鼠屎差点坏了一锅粥。”
刘天蝎忙不迭称是,点头哈腰的过来想给我捏腰捶腿被我一脚踹翻了,“滚滚滚,见你就烦。”
……
深夜。
不知几点。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忽然从走廊响起。
我猛地坐起身,摸出枕头下面的手枪一个箭步就冲到了衣柜方向。
侧耳聆听。
走廊有人在轻声交谈。
“确定是这间房?”
“确定,我绝不会认错人。”
“好,要是里面住的真是那个人,那你这次就立大功了!让开!”
我心中暗惊,持枪的手有些冒冷汗。
这是他妈的什么鬼?
不是说好了绝对安全么,怎么会被人发现?
其他人现在怎么样了?
根本容不得我多想,门外的人已是一脚踹开了房门,紧接着数名黑衣男人冲了进来,我杀心大起,用力扣动扳机,然而手枪内并没有子弹射出!!
“张狂,嘿嘿,你死定了!”一名黑衣人狞笑着开出一枪。
……
我猛地睁开眼睛,才明白感情自己是做了个噩梦。
随手一摸,被窝里潮乎乎的,床单和棉被全都被汗水浸透,一半是被噩梦吓的,还有一半是他娘的酒店的破棉被不透气。
我稍稍定了定神,拿过手机瞧了眼,才凌晨三点半。
我毫无睡意,喝了杯白开水,习惯性的撩开窗帘往下看,不看还好,这一看,我的心脏差点没从喉咙眼飞出去。
酒店下方不知何时停靠了二十多辆面包车,许多人持着铁棍和钢刀正在悄无声息的往里走。
我用力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钻心的疼痛告诉我……这次不是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