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夜烬的办法虽然狠辣了些,但是确实是目前最适合的。
初且染点头思索着,却始终下不了决心。
看出她的犹豫,顾夜烬问道:“你不忍杀他?”
“不是。”初且染摇头,苦笑道:“我与他本就没什么情分,谈不上舍不舍得。”
“但是知南毕竟受他庇护多年,有真真正正的将他视为自己的父亲。”
“我只怕杀了他,会影响我和知南之间的关系。”
初知南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初且染最不愿伤害的就是他。
见她并非不忍杀泰安帝顾夜烬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就知道他的阿染并非这般心慈手软之人,毕竟泰安帝想要她的性命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但是,初知南的存在的确也是一个阻碍。
想了想,顾夜烬才慢悠悠的道:“你我不必亲自出手。”
“嗯?”初且染挑眉,脑海中突然想起一人,她道:“你是说……钦天监监正?”
“嗯。”顾夜烬垂眸含情脉脉的看着她:“这不是阿染早就布下的棋子吗?”
“对啊。”初且染懊恼的拍了一下脑袋,“我怎么忘了这事……”
实在是不该,钦天监监正这么好的一步棋,自己居然忘了。
“无碍,我替阿染记着就是。”顾夜烬将初且染鬓间的头发拨开,手指从她脸颊慢慢挪到她的下颌。
在初且染含笑的注视下,顾夜烬耳尖泛红。
他另一只手挡住初且染的双眼,然后毫不犹豫的覆上这让他日思夜想的红唇。
两人的呼吸交缠,初且染的发髻散开,透着凉意的发丝绕在顾夜烬修长的指端。
他小心翼翼的避开她的发丝,却更加霸道的汲取初且染的呼吸。
直至屋内传来两人失控的低喘,顾夜烬才不舍得给她换气的机会。
“阿染……”顾夜烬呼吸急促,声音暗哑,充满了欲色。
他垂首靠在初且染的肩上,双手将她紧紧抱着,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中:
“阿染,我们成亲好不好?”
他忐忑着不安着问出这个问题。
甚至每一次和初且染亲近他都极为小心。
因为,他曾经伤害过她,寒潭边上的那一夜,后来他虽然庆幸是她,却也害怕是她。
毕竟,他那时比起畜牲还不如……
时间慢慢过去,两人的呼吸逐渐平静下来,可是却迟迟没有听到初且染的答案。
顾夜烬的心已经慢慢坠入无底深渊。
可他却还在安慰着自己,还好,还好自己还能站在她的身侧。
“好。”
“嗯?”顾夜烬抬头,惊讶的阚泽怀中的人儿。
“阿染是说……好?”
他有些怀疑是自己因为太想娶她,所以听错了。
然而,下一刻便见初且染认真的点头,再次道:
“我想有一个家。”
“你很好,所以成亲也很好。”
“我、我、我知道了。”顾夜烬激动的将初且染搂紧,声音颤抖得厉害,几乎连字音都说不清楚。
“我会准备好一切的,阿染,你等着嫁我就好。”
“嗯。”
初且染唇角勾着一个浅浅的笑,低头靠在顾夜烬的怀中。
*
天气已经入了秋,一连几天都是细雨绵绵的样子,虽然清爽,却也让人有几分烦闷。
泰安帝坐在屋檐下,脚边堆满了酒壶。
初且染虽然限制他们的自由,但是吃喝却半点都没委屈他,就连国库中不可多得的酒,只要他开口也都给他送了过来。
一时间,连他都看不透初且染究竟对他是恨还是怨。
若真是怨,那是不是代表她对自己这个父皇还是有感情的?
想到这,泰安帝眼中不由露出一抹喜意。
“高公公,陛下要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请您带着人去取吧。”
殿中响起小太监来通禀的声音,站在泰安帝身边伺候的高公公看了一眼半醉半醒的泰安帝一眼,道:
“陛下,奴才去去就来。”
泰安帝不耐烦的摆摆手,将手中的酒瓶砸在高公公脚边:“滚!”
高公公低头,谦卑的转身退下。
寝殿中又安静了下来,泰安帝看着空荡荡的走廊,自嘲的笑了一声,便低头继续喝酒。
就在这时,他身后传来一阵极轻微的脚步声。
他耳朵动了动,却只以为是高公公去而复返,便道:
“怎么?东西不取了?”
“微臣叩见陛下。”
然而,在他身后响起的却是一道苍老年迈的声音。
泰安帝饮酒的动作一顿,他转过身,掀起眼皮看着眼前精神萎靡,看起来憔悴狼狈至极的人,微微挑眉:
“监正,你怎么进来的?”
来人正是钦天监监正。
面对泰安帝的怀疑,他不紧不慢的回答道:“是臣亲自去求公主殿下,她才愿意让下官来见陛下的。”
“哦?”泰安帝依旧半信半疑:“她会这么好心?”
“公主殿下自然是极为善良的。”
听到这话,泰安帝立刻就冷了脸,然而下一刻便听钦天监监正又讽刺的继续道:
“只是可惜,公主殿下这样善良的人却不信命理之说,这让微臣在朝中如今寸步难行,所以,微臣便只能来见陛下了。”
想到初且染自负的性格,她不愿意相信钦天监监正的确很正常。
然而泰安帝却只是自嘲的笑了起来:“如今你来见朕,也没什么用。”
他指着眼前金碧辉煌的宫殿:“朕,也只是阶下囚而已。只是这囚牢比起别人要华丽得多。”
“不,陛下说的不对。”钦天监监正抬头,目光灼灼的看着泰安帝。
“陛下莫非忘了微臣与您提过的换命之说?”
“哦?”泰安帝挑眉:“这法子如今还有用?”
“自然!”钦天监监正唇角扬起一抹阴狠的笑。
泰安帝看到他这个笑容,心头不由升起强烈的希望。
他连忙站起身来,将向他行礼的钦天监监正搀扶了起来:
“爱卿所说可是真的?”
若是钦天监监正真的还有办法,那么只要初且染一死,那么她现在所做的一切便都会如过眼云烟。
甚至可以说,初且染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他做嫁衣。
到时候,他已经长生不老,天下还有谁人能奈何得了他!
看到泰安帝脸上越来越大的笑容,以及他眼中再次燃烧起来的贪欲,钦天监监正也不由大笑起来。
他抓着泰安帝的手腕,忽而一字一句道:
“微臣所说,自然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