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笑容肆意,带着少年人的狷狂。
不是顾夜烬又是谁。
初且染瞥他一眼,没说话。
反而是姬无意主动和他打了招呼。
“武安王,久仰大名。在宫外与王爷也能碰面,挺巧的。”
顾夜烬这样的少年英才,眼红他才能的人比比皆是,姬无意也不例外。
但是,他会冒着被泰安帝猜疑的可能和自己接触,却在他的意料之外。
想起他心悦初且染的流言,过去他觉得是顾夜烬为了让泰安帝不那么忌惮武安王府。
可,现在看来,事情似乎并非他所想。
顾夜烬抬脚直接上了马车,然后坐在初且染的身边,才慢条斯理的回答姬无意。
“不巧,一般阿染在的地方,本王都在。”
这话,已经说得不能更直接了。
然而初且染却一副早已经习惯了模样,对这等有伤她闺名的话,也没什么不满。
姬无意的心沉了沉,面上却依旧笑着道:
“顾小王爷如此放荡,不怕有辱安国公主名声吗?”
话虽然像是玩笑,可是却极为尖锐。
顾夜烬嗤笑一声,“名声不过就是过眼云烟,阿染不是会在乎此等虚物的人。”
说完,他侧身垂首,目光宠溺的看着初且染。
“我说的对吗?”
幼稚!
初且染哪里不知道顾夜烬如此是故意气姬无意。
但是脸上却对他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顾小王爷说得极为有理。”
说完,她懒得再搭理两个男人,绕过顾夜烬直接下了马车,对燕玲珑道:
“你们的马车可有位置?”
燕玲珑忍笑看了表情同时冷下来的两人,微微颔首道:
“有,公主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坐一辆马车。”
“多谢。”初且染感激的笑笑,燕玲珑的性格实在是有些合她的性子。
爽朗大方,乖得不行。
将身上散发着冷意的两人抛在脑后,初且染直接上了燕玲珑的马车。
而燕玲珑则重新回到茶楼询问她的伙伴是否要一同去爬山。
原本几人是有兴趣的,听到燕玲珑说顾夜烬也要去之后,便直接婉拒了。
和顾小王爷一同爬山,她们没那个胆子。
将她们决定告知初且染后,一行人才朝着郊外而去。
初且染将车窗打开,慵懒的靠着车厢享受着微风拂面的感觉。
燕玲珑时不时的看她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初且染被她的动作逗笑了,问道:“燕姑娘,我脸上是有东西吗?”
燕玲珑摇摇头,丝毫没有被偷看人家被抓包的尴尬,好奇道:
“我从没见过君皇后,母亲说,公主的眼睛和君皇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所以我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初且染笑容收了些,探究的看着燕玲珑眼里的好奇。
“你母亲,认识我母后?”
“嗯。”燕玲珑点点头,“母亲生我的时候难产,是君皇后将自己的稳婆借给母亲,母亲这才平安的生下了我。”
“我出生的时候,君皇后刚好怀了你五个月。”
原来是这样。
初且染脑海中浮现君皇后温柔的眉眼,自嘲的笑了起来。
“我虽然眉眼和母亲极为相似,但是我不如母后。”
燕玲珑不解。
初且染继续道:“母后是当真无愧的名门贵女,我比不上她。”
君卿荣的温柔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她的眼睛里永远带着善意。
而她,从出生开始就沾上了无穷无尽的血腥和死亡。
她的眼睛里只有算计,而骨子里,也只有冷漠。
然而听到她这话,燕玲珑却果断的摇头道:
“虽然我不知道君皇后是怎么样的,但是,我觉得公主这般很好。”
“坚韧、通透、聪慧,如你这般,在这深宫之中,才不至于丧命。”
当年君氏一族灭门的事,虽然在外都宣称是通敌叛国。
可是朝中聪明人不少,他们很清楚是什么导致的君氏覆灭。
燕玲珑自记事起,自家父亲和娘亲,便会时不时的与她谈起官场,让她清楚伴君如伴虎的道理。
所以,燕玲珑这一生,从未出现过要嫁入皇室的想法。
听她这样真挚的话,初且染一时有些怔住。
半晌,她绽放笑颜,笑容中少了几分疏离,多了几分亲近。
“多谢你,这般夸赞于我。”
初且染接触的人,都是在努力求生的人。
他们无时无刻,都在面对死亡,或者是好不容易从死亡中挣扎着逃脱出来,苟且偷生的。
他们不会与初且染说这样的话。
他们只希望初且染足够强大,能成为那个真正能领导他们的人。
与燕玲珑这短短的相处,让她察觉到不一样的氛围。
难怪,阿爹一定要让她多留在府中,与正常人多沟通交流。
果然,有不一样的感觉。
与燕玲珑一路闲聊,也没谈什么重要的事,但是却特别充实。
听着她说自己在闺阁中的趣事,初且染也会与她分享自己曾见过的山川河流。
一时之间,两人之间相处的竟然像是熟识了多年般。
听着后面的马车里传出的悦耳笑声,顾夜烬眸中的冷意渐渐淡了几分。
姬无意没有错过他的变化,为初且染对他的影响惊讶时,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王爷的双亲去世之事,想必王爷已经查到了内幕。”他突然开口,眸中带着探究。
顾夜烬拧眉看着他,眼中迸发出杀意。
姬无意却依旧神色和煦,似乎只是在和一个老朋友闲聊。
顾夜烬整理着袖口,动作慢条斯理,矜贵至极。
他抬眸时,眼神已经恢复了正常。
他回道:“查到与否又如何呢?他们已经死了,查到了一切,他们也不可能复活。”
没想到这样的话居然是从顾夜烬这样张狂的人嘴里说出来的。
姬无意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随即笑着点头:“王爷看得通透。”
这话,听不出是夸赞还是其他,但是顾夜烬也不在意。
至于,当年的事是否查清,也轮不到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来过问。
马车在山脚下停了下来,几人先后下了马车。
看着眼前高耸入云霄的山峰,初且染眼神一片空白。
到底是谁提议要来爬山祈福的?有那时间在家多念念经不好吗?
或许是因为她表情太过颓丧,顾夜烬径直走到她的身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