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林萧的离去,殿中又陷入了新一轮的死寂。
又过了一段时间,在大家都感觉到胸闷的时候,一直为怡妃治疗的太医鱼贯而出,齐齐跪在了泰安帝的面前。
“臣等无能,请陛下恕罪。”
“无能?”淑蓉贵妃眼睛一亮,像是心里的猜测得到了印证。
她抢先道:“此话何意?莫非是怡妃的毒没解?”
老院首全身一颤,胡子抖了抖,最终颤颤巍巍的抬起头来,对上泰安帝怀疑的目光。
他猛地磕了一个头:“陛下恕罪,老臣尽力了,虽然没能解了怡妃的毒,但是短时间内,怡妃娘娘性命无忧。”
淑蓉贵妃满意的勾唇,转身看向泰安帝神情又变得极为惊讶。
“陛下,太医院院首那日能解您的毒,可是,同样的毒,他今日却解不了,这……”
她欲言又止,可是话里的意思,在场的人都听出来了。
同一个大夫,同一种毒,为何之前解得了,现在解不了?
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之前泰安帝的毒根本不是老院首替他解的。
另一种可能则是,老院首并没有用心给怡妃解毒。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对于老院首来说都是灭顶之灾。
他苍白着脸,嘴唇颤抖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初且染微眯着眼,清冽的嗓音在殿中响起。
“父皇,不管老院首今日是否解了毒,至少,怡妃眼下性命无忧,还有时间替她寻找解毒的办法。”
“再者,老院首为父皇解了毒也是事实。人有失足,马有失蹄,今日未能替怡妃解毒也不能说明什么吧?”
泰安帝蹙眉,虽然初且染的话也有道理,但是他心中的疑惑却没有得到解决。
他正欲询问太医院院首那日是如何替自己解的毒,淑蓉贵妃却笑了起来。
她弯着一双勾人的眼睛,“老院首都还没说话,安国公主倒是着急替他开脱起来。”
她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若有所指道:“哦,本宫差点忘了。”
“那日老院首替陛下解毒时,房内除了陛下和他,安国公主貌似也在吧?”
“若说今日老院首给怡妃解毒的场景和那日有什么不同,恐怕,就只有公主殿下不在场这一点吧?”
她声音一扬,似是发现了什么惊喜,高声道:
“莫非,那日替陛下解毒的人不是老院首,而是公主殿下你?”
她说得极快,但是声音却极为清晰。
这话一出,谁还不明白淑蓉贵妃话里的意思。
众人齐齐看向初且染,安国公主还有这治病救人的本事吗?
就连泰安帝也露出了打量的眼神,他盯着初且染,试图在她的面上找到些什么。
但是初且染神色淡然,眼神更是澄澈,没有丝毫心虚。
她直对上泰安帝的打量的目光,话却是对淑蓉贵妃说的。
“贵妃娘娘,你这胡编乱造的本领,不去写画本子都可惜了。”
“是胡编乱造吗?”淑蓉贵妃冷笑着,反问道:“那公主倒是给我们解释解释,为何你在的时候,陛下的毒就能解?”
“为何,你和怡妃从未有过接触,刚才在听到怡妃所中之毒和陛下一样时,你居然主动说要去帮忙?”
这句话一出,泰安帝立刻回想起初且染要求帮忙替怡妃解毒时急切的神色。
他立刻就怀疑到了初且染的身上,自己女儿居然会医术?为何他不知道?
他盯着满头是汗的老院首,问道:“找朕问你,贵妃所言可是真的?”
“那日,替朕解毒的人真的是安国公主?”
在泰安帝逼迫的眼神下,老院首抖得更厉害了。
若是,将初且染供出去,他最多就是一个隐瞒之罪,还可以说成是安国公主逼迫他的。
可若是替安国公主隐瞒,或许,他会死!
这样的选择,的确很好选。
老院首闭了闭眼,不敢去看初且染的眼睛。
须臾后,殿中响起他的声音。
“陛下之毒,的确是……的确是,老臣亲自解的。”
“至于今日未能替怡妃解毒,实则是因为那日陛下危在旦夕,老臣一急,就误打误撞的解了毒。”
“可今日,微臣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错。无论如何做,都替怡妃解不了毒。”
末了,他重重的叩首:“老臣句句属实,还请陛下明察。”
他居然没有出卖自己?
初且染眼中惊讶一闪而逝。
然而淑蓉贵妃却冷了脸,这老不死的竟然想为初且染开脱,当真是该死。
然而听到这个答案,泰安帝却稍微松了一口气。
一个被他抛弃的女儿,怎么可能会习得那般高超的医术。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庆幸,淑蓉贵妃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她道:“本宫还有一个猜测。”
泰安帝看着她:“说。”
淑蓉贵妃颔首,回道:“这毒难解,但是下毒之人手中定然有解药。”
“安国公主若是不会医术……这,怕是很难解释清楚啊。”
“父皇。”淑蓉贵妃话音才罗,初知南就站了出来。
“您别忘了,那日若非四皇姐竭力阻拦,恐怕太医连给您解毒的机会都没有。”
“淑蓉贵妃今日倒真有意思,平日表现得对四皇姐阁中亲昵照顾,可今日,却什么帽子都往她头上扣。”
“你到底是何居心?”
面对初知南的质问,淑蓉贵妃却只是敷衍的笑笑:“本宫也只是推测而已,最终信不信,还要看陛下。”
泰安帝信不信淑蓉贵妃的说辞,早在淑蓉贵妃说出那些话时,他毫不掩饰的露出对初且染的杀机时就已经很明显了。
若是淑蓉贵妃拿得出证据,只怕,泰安帝会毫不留情的赐死初且染。
他此时更是阴沉着脸,“安国,淑蓉贵妃说的有理。更何况,你和聂皇后之间的仇怨不浅,借此陷害她们也不是没有可能。”
一旁等候许久的初婉歌终于听到了自己想听的,她立刻就哭哭啼啼的站了出来。
“父皇,求您一定要查清楚此事,给母后和大皇兄一个公道啊!”
“公道?”初且染嗤笑一声,笑容中充满嘲讽,却不知是自嘲还是嘲讽泰安帝。
她一字一句道:“那毒既不是我给父皇下的,也不是我给父皇解的,可我说了父皇会信吗?”
她眼神中波光漾漾,带着的期待让人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