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丫头，那不是骂你。只是你结婚了我们做父母的不能像你在家这样宠着你。因为你是别人家的媳妇儿。”
“我是别人家的媳妇儿就不是你们女儿了吗？”张玲玲哭着质问，“我现在回娘家都不觉得那是我长大的家，好像我就是个客人。谁对我都客客气气的。咱们院里的人也是。以前见我打招呼，都是‘玲玲，在家啊？’现在打招呼都是，‘玲玲来住娘家啊？’稍微多留两天就问我‘玲玲你还不回你家呢？’难道娘家就不是我的家吗？
逢年过节，我在家，还不等梁家说什么你们就先轰我走，让我回去。说什么嫁出去的女儿不能在娘家过这个节过那个节。”
江肆月眼看自己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张玲玲又激动的大半身子往前探，轻叹一声。
别说思想还十分保守的七八十年代，就是几十年后网上也还盛传一句话。
嫁人的女孩从此没有家了。
回到娘家是客人回到婆家是外人。
盲猜张玲玲也是在家娇养长大的，一朝嫁为梁家妻，再遇上梁燕这样的小姑子和梁太太这样的婆婆，想必婆家日子过得不会舒心。
怀孕后怕也当不了十个月皇后。
上次江肆月来梁太太闹谷医生时，怕就是张玲玲生产时。
那嚣张跋扈的态度，估计对张玲玲也十分强势。
女人生孩子后，由于激素突降本就很情绪化，再一刺激，加上上常年累月积攒的委屈，可不就产后抑郁了。
心病还得心药医。
附近的公安见张玲玲注意力在楼下，纷纷悄悄拔脚上前挪。
反倒是离张玲玲还有一步之遥的从楼下爬上来的公安十分痛苦，动也不敢动，偏在空中不好使力。
“有什么话回来说好不好？”谷医生再度开口。
“不好！我不想跟你们说，我也不想跟他们说。”张玲玲回头看着谷医生摇头，腾出一只手往下方指了指。
张妈妈还在底下喊：“谁家父母不想儿女在身边？可你嫁了人你就是别人家的媳妇儿。你在梁家受气回来我们也心疼，那我们能怎么办？叫你哥上门去打梁栋？打完了梁栋记谁的仇？是不是把这份怒气又转移到你身上？我们没生养过梁栋，不好训她，只能训你给他听。这不是不爱你，只是希望我们来做这个恶人，希望梁栋多疼你一点儿。”
“才不是这样！”张玲玲弯腰低头怒喊，“他并不会因此对我好！他会觉得连我父母都说我不对那就是我不对！你干什么？你下去！要不然我现在就跳！”
张玲玲发现了从下面爬上来的公安，非让他下去。
下面的公安不敢刺激她，忙表示马上下去。
张玲玲霍然扭头，发现所有的人都离她非常近。
尤其是谷医生，几乎到了一伸手就能抓到她的距离。
张玲玲崩溃大喊：“你们后退！都后退！要不然我现在就跳下去。”说着一脚悬空。
“你别激动！我们这就退。”谷医生说着往后挪。
其他人也都往后挪。
唯独江肆月不动。
“你也往后退！”张玲玲指着江肆月命令。
“你放心，我不会往前扑。因为我不想有一点儿危险。你活够了我还没有。我肚子里还有小宝宝，我跟你不一样，我对它现在充满了期待。”江肆月两手交叉放在小腹上，“所以我不会为了救你跟你同归于尽。也不会再往前，我怕失足掉下去。”
听得身后的谷医生直皱眉，“肆月！”
天台上其他人都看向江肆月，很不满，这不是刺激人吗？是怕她跳的慢？
连公安都露出了不认同的表情。
偏张玲玲还真不继续轰江肆月了，只是把目光落在江肆月小腹上，“你会后悔的。他（她）才不是你说的那么好，就是个讨债鬼。”
“是吗？”江肆月装作十分好奇，“他（她）是怎么讨债的？”
张玲玲下意识往怀里看了一眼，明明一脸厌恶，偏抱孩子的手依旧很紧，明显无意识中怕孩子摔下去，孩子的脸也朝向她怀里，像是怕被风吹到。
“你现在刚怀孕，还满心激动。再过阵子会孕吐，吐到苦胆都要出来。但是所有的人不会管你死活，他们都拼命让你吃，说不吃孩子营养会跟不上。再过几天口味就会变化。今天想吃苹果明天想吃梨。刚才还想吃猪蹄这会儿可能就只想吃白饭。
明明这种情况根本控制不住，他们却都骂你矫情难伺候。
肚子再大点儿，你会频繁起夜，男人还会嫌弃你打扰他睡觉。月份再大一点儿睡觉就成为痛苦。
不能仰躺不能趴着，只能侧着。
大大的肚子坠在一侧，腰会很疼，怎么翻身都会很难受。
月份再大，肚子里的孩子像是挤压你的五脏六腑，让你有时候呼吸都困难。双.腿水肿，脚会肿到鞋子都穿不进去。
也许你会听见几句安慰你的好话。但是更多的是叫你忍忍。说生完孩子就好了。
你会被像喂猪一样喂各种吃食，哪怕是你平时根本不喜欢吃的。
每个人都说孩子大了需要的营养多。根本没有人想过你的身体需要不需要这些东西。
我曾经和你一样，想着孩子生下来一切就都好了。”张玲玲流着眼泪，凄惨地笑着，“根本不是这样。”
“生孩子开宫口的时候好疼好疼……我都疼得直不起腰了，还叫我走，说是多活动宫口开的快。可我疼了两天一.夜还是难产了。我婆婆和我男人都说保小不保大。”
谷医生忍不住插嘴，“不是这样的。他们怎么说我管不着。但是作为一个医生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没有保大保小一说。能救的话母子我们都会救。如果，我是说如果母子俩必须只能存活一个话的。那一定是优先救能救活的。”
“你骗人！家属的话你们肯定得听。我听见我婆婆跟我男人都跟你说保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