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马上跳伞?”林庸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就忽然一斜,几乎在垂直的直升机里摔了一跤。
“没时间解释了,马上背上伞包!快!”涂影一边大声喊话,一边将伞包的背带往林庸身上系。
林庸甩了甩头,知道情况严重,强烈的失重感让他的心脏都加快了几分,依言跨上了背包,刚想往飞机下跳,一只脚都跨出了舱门,眼睛不小心往下瞟了一眼!
差点没把他给吓死。
我襙!!!这飞机怎么了?天旋地转,这……这也太高了!
林庸一咬舌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知道直升机突发了紧急情况,这里并不比外面来的安全,也知道这时候,已经没有时间留给他害怕!
涂影也紧张万分:
“记住,出舱后打开四肢,离开螺旋机翼范围,立刻用力拉开这个伞绳,用臀.部着地后,再拉另一根绳,与降落伞分开!”说完涂影就将林庸往外推。
“那你呢?”林庸急忙道。
“你别管我,你先跳,没时间了!我不能留下‘猎人’的队员不管!”涂影焦急地看了看驾驶舱的铁男,只见铁男正趴在地上,往后舱奋力爬过来。
哗哗哗哗——直升机东倒西歪在飞机里转着圈,几人在飞机里完全是及拉着扶手才能勉强不被强大的惯力扯飞。
林庸的脸颊已被狂风吹得变形,眯眼看了看舱外渐渐清晰的大地,又看了看身后的两人,眼里徘徊了一阵,心一横:“不行,要跳一起跳!”
“胡闹,这是命令!”涂影说着就要再次推林庸。
林庸右臂抓起舱壁上的一个跳伞包,往铁男那里一砸,又抓了一个套在了涂影的手臂上,无论涂影如何挣扎,只顾着将伞包往涂影身上系!
“你放开我!”涂影一记手刀用力打在了林庸右臂的关节处,林庸力量一卸,只觉得自己的肚子被人踢了一下:
只听见涂影说了一句:“好好活着!”
林庸的身子一轻,整个人就往直升机外飞了出去!
林庸带着愤怒和不敢,背着降落伞眼睁睁看着自己与飞速下降的直升机越来越远。
涂影……她居然……
呼呼的风声疯狂地扑打着半空中的林庸,此时自己下降的速度,几乎已经超过了二百公里每小时,意味着每秒钟林庸就往下降落五十米,林庸看了一眼伞包背带上的高度仪,上面的刻度指向了——551!
林庸猛地扯开了降落伞包!
呼!
背上的伞包被林庸的巨力刷地弹开,一秒之内变成了一张二十五平方米的大伞,强大的下坠重力,在大伞撑开之际,伞面与空气的里阻力一撞,林庸的下坠速度猛地被拉了回来,一股撕扯力从身体上的各各个绳索死死扯着肩膀,那种失重的感觉,就如同乘坐海盗船到达最高峰降落时,再放大一百倍!
“啊——————!!!!!!!”
林庸被这种感觉虐得泪涕横流,但是下坠的速度依旧非常之快!用这种速度摔下去,人就是个肉饼!
这一刻,似乎这伞绳都要被扯断了一般,林庸咬紧牙关,眯眼看见脚下正是一望无际的黄沙。
就快要到了,坚持住!
此时林庸的心跳速度已经超过了每分钟两百下,在即将落地之时,林庸神来之笔般,伸出右臂抓.住背后的伞绳,竭尽全力地往下一拉,整个身体的下坠趋势再次一缓。
噗!
林庸屁.股猛地坐在了冰凉的沙地上,直接将周围的沙子坐出了一个大坑,翻涌的血液像是瀑布终于飞下了池底。
呃呃呃——
林庸起码半分钟喘不过气来,呼地一口吸回来,两眼一黑拳头上终于有了些力气。
这种脚踏实地的感觉,犹如新生!
天上一张大伞铺天盖地地朝林庸压了过来,林庸缓过劲儿来以后,赶紧将身上的的另一根绳索一拉,和降落伞脱离开来。
从降落伞里爬出来后,林庸环顾四周,只见远处莫约几公里以外有一股黑烟直直向上,爬上沙丘极目眺望,那正是一辆坠毁的直升飞机。
难道她们……
林庸向那边冲去,来到坠毁的直升机残骸边上,只见那直升机已经摔得四分五裂,全是爆炸后余留下的黑烟。林庸焦急地绕着直升机转了一圈,却连涂影和铁男的人影都没有发现。
林庸心中又是惊喜又是忐忑。赶紧在身上摸索起来,可越翻越觉得不妙,自己的电话竟然不见了。
估计是刚才在直升机上颠簸时遗失了。
林庸转身面向了周围的滚滚黄沙,冰冷的晨风已经吹得林庸嘴唇干裂,林庸紧了紧身上的大衣,一眼望去,除了黄沙,整个世界空无一物。
林庸开始将注意力放在自身上,这才意识到自己正处在什么样的境地。
这里,是中国最大的沙漠!就算自己能侥幸从几千米的高空下来不死,却不敢说能在这个沙漠里坚持三天。
现在自己有两个选择,一是原地等待救援。这里发生了爆炸,应该有几率得到救援,另一个就是离开这里,找到最近的村镇与组织取得联系。
选哪个?
林庸陷入了思考,救援到底来不来是个未知数,而且这里是荒漠,想要在三十三万七千六百平方公里的塔克沙漠里找到一架失事的小直升机,有如大海捞针,更何况在失事时,整个直升机已经完全丧失通讯,更没希望!
林庸更愿意把自己的命运交到自己的手中。
走!
林庸休息了一阵之后,毅然决然地决定离开这个鬼地方,用自己的双脚决定自己的未来。想到这里,林庸以太阳确定方向,朝着西南方迈出了脚步。
然而不到三个小时,林庸就后悔了自己的决定。
如果说高温的沙漠是人间的地狱,那么极寒的沙漠,就是地狱下的冥河。
干燥的寒风带走温度的同时,更吸走了走了身体的水分,虽然没有了高温蒸发的水分,却更多地侵蚀了身体里的能量。
脚下几百米厚的柔软黄沙,让林庸每走一步都软不着力,最为让人无奈的,就是沙漠永恒的主题——水。
林庸只觉得自己从里到外,从发尖到脚趾都在渴望着水的滋润。本来训练时补给就不够用,此时身处沙漠更是雪上加霜。就连走路林庸都不敢睁开眼睛,因为强烈的罡风会激出他的眼泪再带走它,而林庸身体里又没有更多的水分来补给。
就这么又走了一个下午,林庸的速度明显地放缓了,不是为了节省体力,而是根本就没有体力了!
他早已超过了人的能量极限,林庸甚至怀疑,自己再这么走下去,不会因为缺水而渴死,而会因为太冷而被冻死!
但林庸不能倒下,他感觉自己只要一倒下,自己就会被这片沙漠所吸干,飞灰湮灭般化为黄沙,成为这亿万颗粒中的一员。
走……走……走……
林庸紧紧地裹着自己的大衣,每隔三十秒睁开一次眼睛确定方向,之后就闭眼行走,一直重复,枯燥乏味。望着千篇一律的灰黄色世界,所有的东西都冰冷陌生,却又似曾相识,林庸有一种自己从来没有移动过的错觉,但是自己身体机能的衰退,又证明着自己经历了些什么。
每当闭上眼,林庸心里不禁升起了恐惧:
如果直升机那里已经来了救援怎么办?
如果自己一直都在原地绕圈怎么办?
如果自己撑不住了怎么办?
算了吧,休息吧……只要休息一分钟就好,让我睡一分钟就好……
但另一个声音却在心中说着相反的话语:
不,一定能走出去!
你反复地确定了方位,就是这个方向没错!
你能撑住,绝不能休息,此时,休息就意味着死亡!
林庸心中思想交战,最终化成了一段唏嘘感叹:这种无力和无奈,并不是第一次出现了,那北冥河畔时,与自己现在的情况何其相似?
那灯红酒绿的钢铁世界,分明就是另一片冰冷的沙漠!黄沙干燥无魂,如人冷漠无情。甚至于,这片沙漠比那尘世更为可爱,因为它虽不善良,但却还痛得真诚,不偏不倚,不虚不假。
而且这沙漠,与自己一样孤独。
想到这里,林庸不禁对脚下的黄沙升起了一股亲切感,身上的痛苦也随之释然了不少。身边的寒风逐渐变的轻柔,或许是这份孤独被理解后,这片大地给予林庸的回报。当林庸闭上眼再睁开之际……
远处,出现了一条河。
那是一条仿佛死过去了的河流,沿河两岸有些怪石,却也都是灰色。林庸一开始不敢相信,只认为那是自己眼花后的幻觉,直到走近才发现,那就是一条河!
林庸状若疯癫般地朝那条河奔去,在生命之源面前,所有的矜持都成了笑话,近前一看,冬季窄窄的河面上水流很缓,在这极寒世界里,林庸捧起一股冰水就往头上浇,整个人不知哪里挤出来的力气,立刻像是活过来一般,直接埋头进河里吞起河水来,干涸龟裂的身体,被清凉的河水渐渐抚平了裂痕,林庸喝了几口后,强行忍住了自己的动作。
他不敢再喝了。
多一点冷水在身体里,自己的能量消耗就越大。现在最致命的问题,除了水以外,就是那无孔不入的寒冷,如果自己再把冷水灌进肚子里,这份寒冷里外夹击,若没有能量补充,不消多久,自己就会成为一根人型冰棍!
如果自己没猜错,这条河就是沙漠西边的叶羌河,在这片大地上,有水的地方,就会有人。林庸提目向周围看了看,正巧看见了河流下游,似是有一幢房子。
向那边走了几步,林庸更加确定,那不是一幢房子……
而是整整一个村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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