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车城。
塞维鲁被杀之后,联军彻底崩溃。
此时绝大部分溃兵都向贵霜境内逃去。
大营内。
此时整个大军营帐一片缟素,所有人都丝毫没有打了胜仗的喜悦,因为他们的皇帝竟然战死在了这里,这个消息让他们无法接受。
秦泽与秦牧二人都已经来到了此处。
“父皇!儿臣来晚了!”
“父皇啊!您怎么就……”
秦泽与秦牧二人看到营帐主位上秦末的牌位,眼中满是泪水,他们虽然早就得到消息,但是当他二人真的看到了自己父亲的灵位时,二人还是忍不住泪如雨下。
周围的将领见状,也纷纷忍不住落泪。
当然有的人是真心,有的人则是假意。
“二位殿下请节哀,先皇是为了我们大秦而战死沙场,先皇虽已逝,但先皇之遗志,我等定要谨记在心,将陛下征服西方之志完成。”
曹操出声对秦泽和秦牧二人说道。
秦泽和秦牧二人点了点头。
随即,秦泽看向曹操的眼睛问道:“曹将军,不知父皇生前对孤可有交代?”
看着秦泽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曹操一时间有些愣神,就好像是秦末盯着他一样。
“回禀太子殿下,先皇曾言,他若亡,则让我等扶持太子殿下回京继位!”曹操说道。
秦牧问道:“是父皇亲口跟你说的?”
“先皇确实是这般说的。”曹操点了点头。
秦牧虽早有预料,但内心还是忍不住一阵失望,对于他这个争强好胜年龄来说,秦泽被立为太子,他心里一直不服,虽然他嘴上没说,但内心却一直渴望有一天能成为秦末的继承人。
曹操说完这话,周围的一众将领也纷纷跟着说道:“不错,先皇的确曾是这么说的,当时我等全都在场!”
秦泽闻言,点了点头。
他这一问则是在提醒秦牧,二人虽然年纪相仿,但秦泽一直被秦末当成接班人在培养,现在秦末不在了,他继承大统是板上钉钉的事。
一旁的秦牧听到众将领的话,也只能无奈的点头承认。秦牧虽然一直努力表现,但是却并未得到他父亲的承诺,如果他想争这个皇位,在场的将领不会答应,连国内的大部分文武百官也不会答应,当然如果秦泽真的出了意外,秦牧也不是没有机会。
“父皇的遗体在哪儿?”秦泽问道。
一旁的曹操回答道:“先皇的遗体我等未曾找到,不过已命工匠为陛下打造一副龙体,就停放在灵柩之中,届时由太子殿下一同护送回京。”
随后,曹操继续说道:“太子殿下,我军如今虽已大胜,但此时敌军未曾全灭,臣等建议不宜撤军,应当乘胜追击继续西进杀入贵霜境内!”
“孤知道了。”
说罢,秦泽对着营内众人说道:“诸位将军都先退下吧,我兄弟二人想单独和父皇说说话。”
“诺!”
众人拱手离去。
看着周围的人全部退出去,秦泽对着秦牧严肃说道:“牧弟,今日你我兄弟二人就当着父皇的灵位面前坦诚相待,你告诉皇兄,你究竟想不想当秦国的皇帝?”
听到这话,秦牧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秦牧虽然一直想当上秦末的继承人,但他从未跟任何人说过,他内心一直觉得只要自己努力去做,在学问上,在战场上表现得好,就能得到父皇的青睐。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秦泽竟然会如此直接了当的问出来。
“皇兄,我……”
秦牧想要辩解,但是却被秦泽打断。
“牧弟,若你想当这秦国的皇帝,皇兄大可以让给你来当,但你必须当着父皇的灵位立下誓言,即今日之后,你不会对张氏发难,包括皇宫里面的那些弟妹,不会对他们手足相残。”
秦牧闻言沉默不语。
他内心深处对这储君之位其实没有想法,随着年龄增长,可能是受他母妃影响又或者觉得秦末对他不认可,让他内心产生了很大的落差,而这种想法也随着年龄的增大而愈发清晰。
看到秦牧迟迟没有说话,秦泽接着说道:“牧弟,皇兄知道你很要强,虽然父皇立我为太子,但其实我并不想当皇帝。因为父皇从小对我寄予厚望,希望我既有才干又有品行,将来能够将大秦治理得井井有条,而我这些年却活得很累。”
秦牧闻言,有些吃惊。
秦泽继续说道:“自我知事以来,所有人都以为我将来要成为皇帝,所以他们都会刻意的讨好我,但我内心却十分抵触,所以皇兄一直盼着能够有一个人能将这个包袱接过去。”
说到此处,秦泽停顿了一下,而秦牧则在思考秦泽的话究竟是在试探他还是真的就是如此。
见秦牧陷入思考,秦泽继续说道:“牧弟你应该知道,皇兄一直喜欢的是诗词歌赋而不是治国之术,而你不同,可以调皮捣蛋,可以率性而为,而我却要处处谨慎行事。父皇的荣耀时时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夫子们都觉得我将来应该成为像父皇那样的人,如今父皇已经不在了,所以你我兄弟之间也无需在互相猜忌。若你想继承这秦国的皇位,则皇兄让给你去当。若你不喜,那皇兄会为了父皇的荣耀,为了守护父皇打下的基业,接下这秦国皇帝的位置!”
看着秦泽严肃的眼神,秦牧内心有些动容。
他内心十分清楚他这个哥哥的性格,从小到大,虽然他们俩兄弟之间关系不是很好,也从来没有如此坦诚的说过话,秦泽这番话算是彻底打消了秦牧内心的想法。
是啊!
自己又何必争这个皇位?
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想得到皇帝的承认,可是如今父皇不在了,这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皇兄,其实我对这皇位也没有任何兴趣,因为母妃的缘故,我从小就被父皇嫌弃,若不是这些年我不断努力去表现,或许父皇会更加厌恶我,所以这些年来我都一直想得到父皇的认可。”
听到这话,秦泽上前拍了拍秦牧的肩膀说道:“牧弟,父皇其实从来没有嫌弃过你。”
“这怎么可能?!”
秦牧反驳道:“这些年父皇常年征战在外,每当回到宫中对所有弟妹都是和蔼可亲,唯独对我很是严厉,而他在邺城的这几年甚至有时候会当着母妃和军机大臣的面,对我非打即骂。”
秦泽闻言,解释道:“牧弟,你误会父皇了,你和父皇其实很像,他之所以对你如此严厉苛责那是因为对你也寄予了厚望,同时也是在对你进行保护。”
“保护?呵呵……”
秦牧自嘲的笑了一声,说道:“皇兄,你说父皇保护我?那你又可知,我在太平学院里看到过多少次冷眼和嘲笑,我之所以拼命努力的表现自己,不单单是为了得到父皇的认可,也是为了在学院里能够有尊严的活下去。”
“秦牧!”
秦泽呵斥道:“今日我能与你坦诚相待,因为我知道你也是个聪明人,你自己仔细想一想,若是父皇不这样做,在这朝廷之上,尤其是你赵氏之人他们会怎么想?你以为父皇亡故之后想不想当皇帝是你自己能够说了算的吗?一旦他们觉得你有机会称帝,他们便会在背后不遗余力的推波助澜帮你,届时你让父皇怎么办?杀你母妃一族?还是杀尽与你有关的朝堂大员?”
说罢,秦泽有种恨铁不成钢的继续说道:“今日孤能说出将皇位让给你就是想避免这场杀戮,你以为我二姥爷张宝在并州驻兵二十万,就连这次西域大战,并州的一兵一卒也没有调动是什么意思?若你真要与孤为敌,那他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你赵氏一脉全部剪灭!”
听到这话,秦牧顿时一惊。
张宝镇守并州,已经有近十年,在朝廷上几乎没人会提及,因为他手中有二十万重兵是得到秦末的默认,但此时听秦泽这么一说,他才明白,这张宝在并州驻军是想防着皇权变动。
“还是那句话,你若想当皇帝,孤让给你,孤会亲自带着这十五万兵马继续向西打去!”
秦泽见秦牧有些动容,继续说道。
秦牧摇头:“皇兄,我不会当皇帝的。”
“好!”
说罢,兄弟二人相视一笑。
他们二人第一次感受到了真正的和解,秦泽上前拉着秦牧的手说道:“既然你不想要这皇位,那明日就带着曹操等人继续西征,孤会亲自护送父皇的遗体回京,登基称帝!”
“弟明白!”
秦牧抹了抹眼泪:“皇兄且放心,西方有我,你明日速速回京稳定局势。另外一定要小心京城有汉室余孽,他们很有可能也会趁机起事。”
“兄能应付!”
秦泽闻言点了点头。
他二人只能有一个人回去,这是他们二人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因为一旦他们二人全部带着军队回京,那势必会引起朝廷上各方势力的猜忌,如果有人想要趁机挑事,那以秦泽和秦牧二人现在的手段,都没有能力去平定这场纷乱。毕竟他二人也不想在这关键之时秦国发生巨大动乱。
“牧弟!此去征战西方你一定要保重!”
“皇兄,你也当保重才是!”
说罢,秦泽握住秦牧的手再次郑重的嘱托道:“此番离别,你我兄弟东西相隔万里,不知何时何日才能再次相见,不过既是父皇的遗愿,我兄弟二人自当替父皇完成!”
“即使不能相见,但兄若有差遣,只需派人前来送信,不管万水千山,弟都当亲自前来相助!”
“好!此西方联军虽溃败,但西方诸国仍有一战之力,弟定要小心谨慎,不可贸然轻敌。”
“弟晓得。”
随即兄弟二人随即一同拜倒,向秦末的牌位连磕了九个响头。
而这一幕,却被一个藏在暗处的人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