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顺喜面对肖芳的质疑,刚想否认,但随即一想,自己最近跟桂玲走得近,就连自己第一次来公司上班,也是桂玲带过来的,甚至成双结对地出入公司,肯定给人家造成错觉,如果自己利用桂玲,未必不是一条拒绝对方纠缠的理由。
他于是点点头:“桂玲姑娘确实讨男人喜欢。我想追求她,就担心她因为我的家庭条件差不答应我呀。”
肖芳阴沉一笑:“您就别做这个梦了。那个丫头仅仅比我年轻一点,其它方面,还有哪点比我强?再说,您恐怕是一场空,因为她已经‘名花有主’了。”
李顺喜对她头几句并不感冒,但最后一句却引起了他的好奇:“您说她有男朋友了?”
肖芳鼻孔哼了一声:“您真是新来的,难道没看出来郭总喜欢她吗?”
李顺喜一听,也产生了疑惑——是呀,郭总为什么处处都找桂玲办私事?
不过,他很快淡定一笑:“这怎么可能?郭总可是有家的男人,而且新媳妇还是一位书记的女儿。”
肖芳鼻孔又是一哼:“对于一个成功的男人来说,家花再好,也挡不住寻觅野花调味嘛。您如果跟他抢情@人的话,恐怕比抢他的老婆更让他难受。所以,您可要想清楚呀。”
李顺喜心里产生一丝烦乱,不想再跟肖芳纠缠下去,又第三次站起身来:“对不起肖主任,我还在忙,没有时间听您讲这些东西。再见。”
肖芳一看李顺喜拂袖而去,刚想张嘴讲些什么,但又忍住了。不过,她的错觉继续——觉得李顺喜因为听到自己说郭浩东正在泡桂玲而产生了刺激。
她望着李顺喜的背影阴险地笑了笑,不由暗想,即便自己的色相没有让对方上套,但如果令他产生失恋的感觉,同样会干扰他对公司财务旧账的审查。
李顺喜从肖芳的办公室里出来,确实产生了心事。他心里明白,肖芳之所以贿赂自己,肯定跟自己利用职权,审查公司的旧账有关。况且,自己经过几天的审查,确实发现诸多的问题。至于对方所说的郭浩东正在泡桂玲的说辞,他也有些相信,因为他也有一个男人正常的判断——郭浩东如此帮助自己,恐怕跟兰兰不无关系。他虽然成家了,但如果能泡桂玲的话,那泡兰兰也不在话下。兰兰对自己一直不冷不热,那会不会跟他打得火热呢??
李顺喜一联想这些,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快炸了,不得不用手掌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他等自己情绪平静了,就继续执着地从事自己的工作——
再说郭浩东等李顺喜在公司适应下来了,当即打电话给陈兰兰汇报情况。
不过,他知道陈兰兰那里要开学了,不可能半夜不睡跟自己聊天。他于是牺牲了睡眠时间,在午夜躺在被窝里,耳边贴着手机跟心上人窃窃私语——
“兰兰,你的老爸已经免费试用了我们公司最新治疗风湿病的产品。而李顺喜也正常融入公司了,并且跟桂玲关系越来越好,这一切都是良好的信号。你该放心了吧?”郭浩东聊到酣处,不由得意地讲道。
陈兰兰似乎还显得很谨慎,并试探问道:“那你说说最理想的结局是什么?”
郭浩东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否则就不会把一切事情都是异想天开,于是表示道:“最好的结果就是——首先,你老爸身体康复了,再也不需要你照顾他了。你不是也厌烦跟他在一起生活吗?这就能彻底解脱了。其次,李顺喜跟桂玲经过朝夕相处,彼此的感情已经密不可分了。当你宣布跟他结束时,他不但不记恨你,相反感激你的成全。这样,你我在一起就水到渠成在一起了。”
陈兰兰迟疑一下,随即又问道:“那你跟楠楠的关系呢?”
本来眉飞色舞的郭浩东一听她提到了楠楠,表情顿时黯淡了下来。
陈兰兰一听对方沉默了,立即追问:“你快说呀。”
郭浩东纠结了一下,终于回答:“我估计她的爸爸的身体坚持不了多久了。等她的悲痛心情得到了缓解,就由我的老妈亲自做她的工作,当她得知我已经有了女朋友,之所以跟她演了这么久的夫妻,完全是为了安抚她的老爸。她知道真相后,也许会感激我的付出呢。我妈妈非常喜欢她,肯定会把她当亲生女儿疼爱的,也一定会把她嫁给一个好男人的。”
不料,陈兰兰突然生硬的语气:“浩东,你刚才说你妈妈特别喜欢她?”
郭浩东一愣,赶紧表示:“兰兰你别吃醋。我妈妈知道我正在跟楠楠搞暗战,担心她受伤害,非常怜惜她而已。”
陈兰兰质疑的语气:“那你呢?觉得她可怜吗?”
郭浩东回想这些天来自己对楠楠的过分表现,不由黯然道:“我这些日子一直做着让她看不惯,甚至难以令她接受的事情。我确实也感觉她很可怜,所以不敢再做太出格的事情。”
陈兰兰嘿嘿冷笑:“看样子你也很怜惜她呀。那到了最后,会不会‘因怜生爱’呀?”
郭浩东的眉头一紧:“你不要胡说好不好?如果说‘因怜生爱’,那我也是爱你呀。因为你才可怜呢,要跟自己的男朋友天水相隔一年。”
陈兰兰似乎被这句话感染了,语音有些抽泣了。
郭浩东迟疑一下,才安慰道:“兰兰你别难过,我们会有苦尽甘来的那一天。而且距离那一天也不远了,不过一年的光阴而已。”
陈兰兰终于表态:“你还让我等一年呀?我们明天就正式开始新学期了,屈指一算,再过不到十个月,我就能学成归国了。”
郭浩东惬意一笑:“那太好了。我敢保证在你回来时,这里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你就擎好吧。”
郭浩东因为明天还要工作,无法跟陈兰兰彻夜长谈了。可是,当他结束通话后,并没有马上入睡,而是心事重重地想了很久。
他在接下来的日子,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因为,他正式挑起公司的大梁了。邢国辉从欧洲回来后,直接调入医药管理局工作,担任了主管下面药厂的副局长,也可以说将来的仕途一路平坦。
不过,邢总单独召见一次郭浩东,并跟他进行了长谈。当然,邢国辉首先冠冕堂皇地鼓励兼恭维了郭浩东一番——诸如,你如此年轻就担任冀东最大国企的老总,这提拔的速度简直可以用‘火箭’来形容了,将来的前途就更加不可限量等之类的话。
郭浩东对他这种官场上的套话并不买账。他当即表示:“我会尽我的能力去胜任这份职业。如果我干不好,就会主动请辞回药厂的,而不会接受任何的提拔。”
邢国辉一怔,随即表示:“郭老弟真是血气方刚呀。您有一股冲劲可以理解。但做事切莫急功近利。”
郭浩东茫然不解:“邢总···阿不,邢副局长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邢国辉瞥了他一眼:“我听说您擅自在财务科设立一个财务总监,并且还是外聘的一个丝毫没有工作经验的小伙子?”
郭浩东坦然点点头:“是的。难道这有什么不妥吗?”
邢国辉淡然一笑:“您想增强公司财务方面的监督性,我可以理解。但我听说他上任以来,一直翻公司的旧账。难道他是经过您的指使吗?”
郭浩东摇摇头:“我并没有指使他这样做,但他主动要求彻查公司之前的账簿,倒是经过我的许可的。”
邢国辉眼神又扫了一眼郭浩东:“您为什么许可他这样做?”
郭浩东坦然道:“他不是没有任何工作经验吗?我想他通过研究公司之前的财务流动状况,从中学到一些管理经验。这难道不是好事吗?他是一个很勤奋的男人,上班时间一心专研业务,而不像其他财务科的员工那样没事玩电脑,打游戏。”
邢国辉眼珠子转了转,然后嘿嘿一笑:“我主持景丰公司工作很多年,都不清楚我们财务人员工作时间干那些事,看样子都是那位新来的总监对您汇报的了。”
郭浩东其实并不是得到李顺喜直接汇报的,而是间接听桂玲告诉自己的。因为自己没有召见李顺喜,但却经常约桂玲,了解她和李顺喜之间互动的情况。
不过,他这时不方便把真实情况告诉邢国辉,便含糊点点头:“哦,他是随便向我反映一些财务科的情况。毕竟,他是我钦命的财务总监嘛。”
邢国辉脸色一变:“难道您想通过彻查公司这些年的财务状况,来配合中央对景丰公司开展一场反腐行动吗?”
郭浩东赶紧摇摇头:“我可没有那样的雄心。再说,我也不会去调查您呀。我刚才已经告诉您了,那位新任的财务总监目前的行为都是他自发的,并没有得到我任何授意。”
邢国辉眼神紧紧凝视着他:“此话当真?”
郭浩东淡然一笑:“我虽然拥护反腐,但这并不是我关心的事情。因为我最主要的工作方向是提高景丰公司的经济效率。”
邢国辉赶紧向郭浩东一竖大拇指:“我赞成您这个出发点。眼前最主要的任务是把公司的经济搞上去。”
郭浩东点点头:“我会的。”
不料,邢国辉又话锋一转:“我却不认可中央的反腐政策。”
这次轮到郭浩东用眼神瞥对方了:“邢副局长何出此言?”
邢国辉显得直言不讳道:“您老弟知道康乾盛世里的和珅吧?”
郭浩东含笑点点头:“我怎么会不知道?据说他贪敛的财富可以敌国呀。”
邢国辉不以为然:“他是贪了,但这恰恰说明他有能力呀。乾隆在世时,并没有办他,正是依赖他的工作能力。他需要像和珅那样的管理人才。可是,当乾隆爷驾崩后,嘉庆帝立即把和珅法办了。结果怎么样?大清国从此走向了衰败!”
郭浩东向邢国辉投去迷茫的眼神:“您讲的和珅跟当前的反腐有关系吗?”
邢国辉眨了眨诡谲的眼神:“当然有了。您难道看不出来了,自从中央法办了一大批官员,GDP的增速立即放慢。咱们就说山城吧。那里算是反腐重灾区吧?可是,那里许多地方官员的出事了,居然许多地方出现了管理的真空。如今,那里有太多的管理缺口了。即便补充一些新鲜血液,但他们比老官员熟悉当地情况吗?简直就是瞎子一样。结果,这导致那里的经济大幅度的下滑。难道这是应该看到的效果吗?”
郭浩东冷笑道:“我不认可您的话。国家的GDP增速放缓跟经济转型有关,也是多方面造成的,恐怕不能跟‘反腐’挂上钩吧?”
邢国辉反驳道:“您的话真是太幼稚了。这怎么不能挂上钩呢?难道您以为那些落马的官员只为了自己的腰包吗?他们也得为老百姓干些实事吧?人家有本事贪,就更说明人家有能力。如今,这么一大批有能力的官员被打倒了,国家的经济不倒退,那就怪了。这就像我刚才提到的和珅。嘉庆帝把人家给办的结果是,大清国失去一位杰出的治国人才。他的国运不衰败,那才怪了。”
郭浩东一听这位上司居然讲出这样一番道理,不由有些匪夷所思,足足呆愣了好半天,才吐了一句:“那依您该怎么办?”
邢国辉自以为给郭浩东‘洗脑’很成功,于是朗声道:“我觉得中国历代统治者数乾隆最聪明。因为他知人善用,并不拘小节。有人说他重用一个大贪官,就是一种昏庸的表现。其实,郑板桥早就说给一句至理名言——难得糊涂。正是因为乾隆的糊涂,才让和珅把康乾盛世的局面延续到他死。通过这个事例表明——中央在提拔干部时,还是以他的政绩为主,不要总揪着人家的经济问题不放。因为人家有本事贪,就说明更有本事做好分内的工作。从而达到国家与个人之间互惠双赢的局面。”
郭浩东被邢国辉的一番‘理论’听得有些毛骨悚然,不由暗想,对方之所以跟自己讲这番道理,并非信口开河,实际上是别有居心——他到底是暗示自己趁手中的权力该捞就捞,还是暗示自己不要翻他的老账?
郭浩东心里翻腾了一下,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位前任肯定在景丰不干净,现在被做了副局长,根本就是‘带病提拔’。自己该怎么办呢?
他跟邢国辉告别后,有些心烦意乱地坐进了自己的车里。他联想到邢国辉紧张李顺喜彻查公司的财务,其实就是为了掩盖对方担任景丰公司老总时的罪证。可是,财务室一直由邢国辉的亲信肖芳掌管。他们还会在账簿上留下任何破绽吗?就凭李顺喜一个并不很专业的审计人才,能够查到其中的猫腻吗?
不过,他随即又一想,再狡猾的狐狸也藏不住尾巴。就算肖芳把账簿掩饰得再好,也不会做到天衣无缝。否则,他们就不会如此紧张李顺喜了。可是,如果这样的话,会不会给李顺喜制造麻烦呢?凭借自己的力量恐怕无法保护他呀。
郭浩东想到这里,决定跟陈兰兰好好沟通一下。
当天晚上,他吃完晚饭后,依旧毫不客套地起身离开餐厅,头也不回地走进自己的房间。杨楠楠只好抬头向他的背影投去一个委屈的眼神。
郭浩东自从跟邢国辉的一番谈话后,心里久久不能释怀,着急回到自己的房间原因不仅仅是为了疏远杨楠楠,还有一个因素就是联系陈兰兰。
他不想等到半夜再打电话了,因为他也不能总熬夜,这让他的精力会承受不了。于是,他不顾陈兰兰那里的时差,当即拨通了她的手机——
可是,陈兰兰并没有接听电话。
郭浩东知道猜测陈兰兰一定睡死了。毕竟,她那里的时间正是凌晨三点。他只好再耐心等一等。
这时候,杨楠楠已经在外面都收拾好了,便决定去卫生间里洗个澡。卫生间里有一个大浴盆,她便在里面先放热水。
郭浩东等陈兰兰有些着急,不禁产生了内急,便去卫生间方便,正好在里面遇到了杨楠楠。
杨楠楠一看郭浩东进来了,便挪动一下身子,把马桶的位置让了出来。
郭浩东一皱眉头:“楠楠你能出去一下吗?”
杨楠楠诧异地看了一眼:“我正在放热水,又不影响你方便。”
郭浩东嗔怪道:“你在里面,我还能尿出来吗?你还是出去回避一下,浴盆里又不能马上充满水。”
杨楠楠杏眼一白:“我干嘛需要回避,难道在你眼里是外人吗?”
郭浩东无语,只好摆摆手:“那你慢慢放水吧。我没事了。”
郭浩东就这样憋回了房间,又一次拨通了陈兰兰的手机——
“喂,浩东你干嘛如此着急打电话?”手机里终于传来了陈兰兰诧异的声音。
郭浩东愣了一下:“难道你听到刚才的铃声了?”
陈兰兰的声音:“开始没有听到,但后来听到了。当我拿起手机一看,发现你连续打了几遍了。”
郭浩东这时候顾不上责怪她什么了,毕竟自己又吵到人家了。于是,他直奔主题——“李顺喜最近联系你了吗?”
陈兰兰打了一个哈气:“我俩没怎么联系,之间也没啥可说的。”
郭浩东又蹊跷地发问:“难道他就没有介绍一下自己的工作吗?”
陈兰兰的声音:“他提过一次,好像说发现公司过去财务的账目有些出入。”
郭浩东点点头,当即表示:“兰兰,等你再跟他联系时,请他要小心谨慎地对待以前公司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把好今后财务关就行。”
陈兰兰诧异道:“为什么?”
郭浩东神情凝重道:“我担心他会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