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惊的从座椅上站起来。
小邓氏端着碗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
邓氏质问林氏请洪郎中的事,林氏慌乱中指着恨不得化身尘埃钻进地缝的小邓氏道:“娘,洪郎中是媳妇请来给她看病的。”
小邓氏一脸无辜,可是又不能当面拆穿林氏的谎话。
邓氏气得都想笑,问道:“她好端端的来回能走几十里去镇上。她看什么病?”
林氏结巴道:“她,她看不孕的病。她嫁来两年肚子都是瘪的,我花银钱请洪郎中给她看病。”
小邓氏一直未怀上孕,对曲家深怀愧疚,林氏戳她的痛处,也不恨林氏,软弱的跪下默默流泪。
邓氏让小邓氏出去,咬牙切齿上前扇了林氏一记耳光,怒道:“你当别人都是瞎子聋子。洪郎中在村里说你老蚌含珠做梦去!”
曲快手站在院子里叫过小邓氏,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邓氏不敢忤逆爷爷,只有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一遍。
原来林氏派小邓氏去镇里请曲郎中,可是曲郎中去小桔村出诊,小邓氏只有改请了洪郎中到曲家出诊。
林氏一见洪郎中就生气的骂她没脑子请错了郎中。
洪郎中一听这不是说他医术不高吗,心里生气就要走,但是让林氏支付出诊费。
林氏哪能让洪郎中走,让他把脉,得知并没有怀孕,而是肠胃不好,十分沮丧,对小邓氏骂骂咧咧。
洪郎中以为林氏是在骂他,就多收了十个铜板的诊费。
林氏气恼得站在大门口把五十个铜板砸在洪郎中身上,让他滚蛋。
洪郎中拣了四十个铜板,恨林氏刻薄,就开口骂她。
林氏恼羞成怒失去理智,放大黄狗去咬洪郎中,小邓氏及时唤住大黄狗。
洪郎中狼狈而逃,在村口遇到熟人,愤怒的跟他们讲了此事。
如今闹得村里人人皆知。
曲快手最好面子,气得没晕过去,让邓氏把林氏的银钱都收了。
林氏已被禁足,又被禁了银钱,气得当晚吐了好几口血,晕死过去。
曲快手夫妻怕林氏死了,将曲郎中请来给她开药治病,花了三两银钱不说,气憋在肚子里没处发。
深秋的一个下午,阴暗的天空飘着毛毛细雨,天气分外的冷。
李家的堂屋角落的炉子烧着炭火,炉上置着的紫砂药罐咕嘟咕嘟冒着白雾,好闻的桔皮清香飘漫整个屋子。
邓氏穿着灰袄,坐在曲氏身旁,愁眉哭脸的抱怨道:“我前世是造得什么孽,今世摊上这么个儿媳妇。”
曲氏手里做着针线活,不知怎么安慰好。
邓氏是来倒苦水的,自顾自的道:“我现在不求别的,只要她能活过明天开春长久跟多伢子考完科举。”
曲氏放下针线活,缓缓道:“嫂嫂,你让哥哥去求大堂哥。”
邓氏狐疑道:“求他干什么?”
曲氏低声道:“大堂哥是太清观的管事,由他向观里的医道人开口,给长久堂客诊病开几付保命的药。”
邓氏感激道:“多谢妹妹提醒。”
曲快手夫妻托了老族长的大儿子,将病得脸上毫无血色的林氏送到太清观。
观里总共三位医道人、一位药道人。每天求医取药的人几百个,若不是老族长的大儿子,林氏排到一季都轮不上。
一位不苟言笑的中年医道人用了足足半刻钟给林氏诊了脉,方谨慎的开了药方。
曲快手付了诊费一百个铜钱,看见药方上的药材“人参、鹿茸”心就疼了,又得花许多的银钱,拿着药方去向药道人求药。
药道人看模样四十几岁,是个喜怒无常脾气暴躁的人,在观里是唯一个会制药的道士,并且药术非常高明,药材缺了敢去骂观主。
他根本不卖老族长大儿子管事的面子,却是看在李云青的份上同意制药,并且分文不收。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李云青之前对药道人的一些怨气都消了,心里充满感激,日后看守药圃更加上心。
曲快手夫妻对李云青自是感激,带着林氏回了曲家村。
三天后李老实非常慎重的将药道人制得七粒药丸的交给了曲快手,嘱咐每过七天吃一粒。
林氏吃下大如红枣的黑色药丸,次日脸上就有了血色,三日后康复如初。
李晶晶特意在曲快手心情非常好的一天,向他提出看看药丸。
曲快手取出白瓷盒子打开,道:“晶妹子,你看药道人制的药。”
“这么大一颗,好似仙丹!”李晶晶双手捧着盒子,小心翼翼的放在凳子上,凑上前轻嗅。
她前世只在书里看到古药丸,今世能够亲眼目睹,特别是药术高超的药道人炼制的药丸,内心很激动。
古时没有机器,药是纯手工制作。同样的方子,由几个药师做,药效有高低之分。
曲快手无比虔诚的赞道:“药道人药术高明,制的药丸药到病除。你伯娘吃了药丸,几天就好了。”
李晶晶目光里的惊讶之色一闪而过,将盒子还给曲快手。
林氏体极虚,药丸却是极补。好比冰水遇着烈火。这样的药丸林氏吃下七粒,最多能活三年。
对于自作孽的林氏来说,不吃太清观的药丸,只怕活不过半年。
太清观的药丸延长了林氏的寿命,说明开方子的医道人医术高明,制药的药道人药术精湛。
她暗自对这个世界的医师、药师心生敬意。
潭州一带秋冬季交替漫长,进入冬季天空总飘着毛毛细雨,如果不是气温降了下来,会让人误以为还是秋季。
太清观的药圃,时常出现一个容貌清秀穿着蓑衣的少年,认真的清理着杂草,用干稻草怕冷的药草盖上。
药草十分娇贵,经过少年精心的照顾,一个月里落了两场雪都没有一株死亡。
十月底,李老实推着满载吃食的独轮车回到家里。
马上进入年底,将是太清观一年当中最忙碌的时候,他下次回来就得在腊月底。
李云霄已经开始由贺氏教着识字了,但是顽皮依旧,问道:“爹,大哥这次怎地还不回来?”
李老实不管李云霄是否听得懂,道:“你大哥得了药道人的器重,让他看了几株十分稀有的药草。他怕晚上天下雪冻怕了药草,每隔三个时辰给药草铺一次干草。他没空闲回家。”
李云霄道:“大哥不回来,也不给我带礼物啊。”
李老实哭笑不得道:“原来你是想着礼物,不是想你大哥?”
李晶晶交给李老实一瓶紫得发黑无味无嗅的药膏,道:“爹,这是我熬的冻疮膏,你交给大哥,让他一定往露在外面的肌肤上抹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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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总在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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