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实俯在曲快手耳边,用极低的声音道:“监斩湖南王家眷一百零七人。”
曲快手虎眼圆瞪,眉头都不带蹙一下,非常爽快的道:“这件小事交给我。我今个就跟你去潭州谢谢你爹。”
曲族几百年没有一人做过八品以上的官,更何况从七品的官职。
他就要成为曲族第一个当官的人,将会记载进入族谱,只要曲族存在,这份荣耀就会让子孙后代羡慕崇敬。
李炳别说是让他监斩,就是让他重操旧业把这些人的脑袋都砍了也行。
“舅舅真是痛快人。”李老实这才露出憨笑,转身背对邓氏、小邓氏,从怀里取出一个正红色硬皮本,交给曲快手,拱手道:“恭喜舅舅上任下府别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曲快手激动无比,打开红本看到里面宣纸上写着几行墨字,盖着湖南道及潭州府的两枚官印,双手颤抖,热泪盈眶。
李老实坦诚道:“爹爹让我将下府别将官职的任命书随身携带,若是你不愿意接下那个棘手的差事,就不把任命书交给你,原自带回去。”
曲快手忙大声道:“我愿意,愿意的很!”
如今曲家儿孙都在读书,两个曾孙年龄这般小,负担很重。
他一心想跟着李炳做事出人头地,吃再大的苦也愿意
幸亏他答应了,不然哪能得了下府别将的任命书。
“爹,让儿子(孙子)瞧瞧你的官职任命书。”曲长久、曲多急忙凑上前,看完红本上面的几行墨字,欢喜哈哈大笑。
曲长久眼睛精亮,大声道:“儿子恭喜爹。”
曲多已是两个孩子的爹,童心末泯,拿着任命书蹦得老高,叫道:“爷爷,你做了从七品的军官。”
邓氏如同做梦般愣了神,好一会儿被曲快手祖孙三人拉去烧香敬祖宗,这才反应过来喜极而泣。
李老实与李云青坐在大厅等待,曲家人拜完祖先个个喜气洋洋。
李老实特意嘱咐道:“舅舅,我爹说此事先莫张扬出去,待你办完那件棘手的手再给村里人说。”
曲快手忙点头道:“我能有今日都是你爹所赐。我一切都听你爹的。”
邓氏喜得泣道:“多谢你爹娘。我们家真是不知如何谢才是。”
她与曲快手成亲几十年,压根就未想过有朝一日曲快手当军官,她当了军官夫人。
如今她是曲家村里身份最尊贵的堂客,把那曲顺家的两个秀才儿媳妇都比下去了。
她要是回去跟娘家说,估计兄弟能喜晕过去,姐妹会羡慕死。
李老实目光诚恳,笑道:“以前我爹常年不在家,我家多亏了你跟舅舅关照。要说谢,也是我们先谢。”
李老实五岁开始记事了,那时李家还是在县城里住,与曲家只隔着两户人家。李炳还未赠给曲快手银钱在曲家村买房子跟地。
有一回曲氏带着李老实去集市买菜,遇到一个从外县过来没几天的二流子拦路。李老实只是个小童,性子懦弱害怕,不敢吭声。
曲氏拿菜篮子往二流子身上砸。二流子故意不躲,而后带着人找上到李家,他在门口挺尸,他的狐朋狗友叫着曲氏开门赔银钱。
曲氏把门关着始终不开。李老实吓得哇哇大哭。
领居给邓氏报信。邓氏气得出来大骂二流子,又叫曲长久去衙门把曲快手找来。
曲快手直接穿着衙门发的制服提着杀人的大砍刀跑来,朝着二流子几人一阵猛砍,把他们吓得屁滚尿流,日后见着曲氏都绕道走。
后来潭州大乱,李家与曲家都卖了县里的房子搬到曲家村。
一开始曲族有两户人家见李家没有男主人,曲氏不种田带着个孩子,有银钱花,逢年过节有新衣穿,就起了歪主意。
他们说是与曲氏一起做买卖,其实是骗曲氏的银钱。
曲氏始终不同意做买卖。
他们竟然联合起来非说曲氏先是同意后又反悔,害他们违了契约要给商铺赔银钱,让曲氏出这笔赔偿银钱。
曲快手强硬的找来了老族长主持公道,让两户人家把契约拿出来,交不出来倒赔曲氏银钱。
两户人家本来就是说谎,又连字都不识,哪有什么契约,因是家里穷的叮咚响,老族长惩罚他们赔了曲氏四只鸡。
曲快手连着三天半夜拿着大砍刀先后跑到两户人家门口练刀,愣是把两户人家的男人女人都吓得生了一场病,这才罢休。
正是因为有了曲快手、邓氏的守护,李炳不在李家时,曲氏的日子过得很安稳平静,独自将李老实带大。
这份情谊李老实永远记在心里。
李老实在年幼时心里最崇拜的人就是曲快手。
曲快手虎眼炯炯有神,道:“不要再说这些场面上的话,把妹妹、妹夫的恩情记在心里头就是。”
邓氏、曲长久、曲多都点头说是。
曲快手又跟曲氏、小邓氏再三叮嘱不得外传,而后去收拾行礼,这就满怀喜悦的跟着李老实、李云青去了潭州。
当晚,曲氏就见到了分别二十日的曲快手,把她吓得以为曲家还是曲族出了什么大事,得知曲快手当了从七品的军官,为曲家光宗耀祖,极为高兴。
曲氏无比惊喜道:“炳哥,你从未跟我提过此事。”
李炳微笑道:“正好有这么个机会,我就向郝老哥推荐了咱们哥哥。”
曲快手怕曲氏拦着不让他去当监斩官,忙道:“妹妹,这是公事,你不能多问。”
曲氏压根不喜欢说政事,就问起了曲家的近况。
曲快手简明扼要说了。
曲氏让奴仆将饭菜直接端到了偏厅,让曲快手一边用饭一边说话。
李炳始终坐陪,安静的听着兄妹说话,等曲快手用过饭,方道:“哥哥,日后你在潭州军队任职,不能常回家与嫂嫂团聚。”
曲快手笑道:“我跟你嫂嫂老夫老妻的又不是刚成亲。不见面没事。”
李炳干咳一声,缓缓道:“按照朝规,武官从七品应配制的府邸。只是潭州的府邸几乎都住着官员,没有你这个级别的府邸,就折给你每月三两银钱,让你到外头租。”
曲快手喜道:“一月三两,一年就是三十六两银钱。”
这笔银钱等于是白得,他自是高兴。
李老实、贺氏夫妻带着龙凤胎进来见曲快手,坐到了一旁。
贺氏听到这里,跟曲氏低声道:“我姐夫四品武官,都没有府邸。朝廷给他折了每月十五两银钱。”
李炳继续道:“哥哥,我寻思着给你们在潭州书院附近置座宅子,这样你、长久和多郎都能时常回家,你与嫂嫂也能来看看珠娘。”
曲快手一听愣住了。
曲氏面色感激,很是动容道:“炳哥,你想得真是周全。”
曲快手抑制住心里的喜意,道:“潭州的房价太贵了,随便一座宅子几百两银钱。这可使不得。”
“哥哥,你听我细细说完。”李炳坦诚道:“我给你们置的这座宅子前任主人就是潭州一个从六品官员,明个就要斩首,家人已贬为军奴送往北地,说起来是凶宅。朝廷抄了他的府邸,把他在潭州书院旁边的别院便宜卖了。”
曲氏蹙眉头道:“凶宅能住吗?”
曲快手忍不住高声道:“我以前砍了那么多凶犯的脑袋,这宅子再凶能凶过我?”
李晶晶忍俊不禁。
“哥哥,那我与珠娘就把此宅子送给你与嫂嫂。”李炳认人无数,早就了解曲快手的性格,知他肯定不怕住此凶宅。
曲快手心里犹豫,问道:“你们怕是花了许多银钱?”
李炳笑道:“你是珠娘的唯一嫡亲的哥哥。我与珠娘如今得了富贵,送你一座宅子是极正常的事。你就不要担心我们花了多少银钱。”
曲氏柔声问道:“炳哥,能不能先让道士在宅子里做场法事,再让哥哥嫂嫂搬进去。”
李炳桃花眼眨都不带眨一下,解释道:“宅子已经找清云观的道士做过法事。”
李晶晶跟李炳做了个鬼脸。她才不相信李炳这样的人会去找道士做法事。
李炳忙跟曲氏补充道:“朝廷为将宅子卖个好价钱,特意派人找的道士做法事。”
“那太好了。哥哥,你给嫂嫂带口信,我派马车去接她与小邓氏到府里住,年前你们宅子收拾好了,就搬过去住。”曲氏面露灿烂笑容。
“好。”曲快手感激的热泪盈眶。
李晶晶等着曲快手去客房休息了,仰着小脑袋,大眼睛眨眨,笑道:“爷爷,朝廷便宜的凶宅还有没有啊。”
“有是有,不过不多了。”李炳桃花眼微眯,显然是对李晶晶刚才拆他的台不满意。
李晶晶喜道:“你让朝廷的人把宅子都卖给我吧。”
李炳挑眉道:“晶娘银钱这么多,给爷爷花点。”
李晶晶立刻解下腰间系的小香包,打开里面露出几块小碎银,委屈的道:“我很穷啊,连月钱都没了。爷爷,你给我点银钱花花吧。”
李炳喃咕道:“我给了你百亩地。”
曲氏问道:“你买那么多凶宅干什么?”
李晶晶把小香包原自系好,伸出小手数着,一本正经的道:“奶奶,我要送给离了道教以后都追随我的刘医师一座,还要给我、你和娘一人买一座,这就四座了啊。”
“刘医师向你承诺了什么?”李炳目光里闪过惊诧。
府里每进一个新人,李炳都会派人去调查底细。
太清观的刘医师医术其实已达到大医师的水平,特别是银针术,比上回何敬焱从白云观专门请来的道士大医师都要高明。
只因刘医师的师父在世时得罪了潭州清云观观主,连累他十几年来都被打压。
刘医师能被广明子推荐给李晶晶,人品就不用说了。
李晶晶红润的小嘴上下开合,道:“刘医师今个刚写好了信派人送给太清观石通观主。他还俗不当道士了,年前就把家里的老小从浏阳县接过来。以后我去哪里,他一家就跟着。”
李炳夸赞道:“晶娘好福气,小小年纪,就有医师愿意追随你。”
李晶晶得意洋洋,笑道:“刘医师听我的话。他刚到府里,我派他去外地迎接军奴。他毫不犹豫就去了。我喜欢用听话的人。”
李云霄立刻插话道:“妹妹,我也听你的话。”
李晶晶反问道:“霄伢子,我不喜欢你,会给你银钱养活军奴吗?”
李云霄小声道:“我准备用压岁银钱还你。”
李晶晶摇头晃脑像是说件极寻常的事,“我准备给刘医师一个宅子,然后过了年找潭州书院王爷爷,把刘医师的儿子弄进书院读书去。”
李炳笑眯眯道:“晶娘,你对外人都这么大方,对爷爷更得大方些。”
李晶晶装作没听见不接话了。
曲氏欣慰道:“奶奶有这么大的家住着,你不用给奶奶买了。”
贺氏惊喜道:“晶妹子还想着给我买呢?”
李晶晶抱着贺氏的胳膊,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道:“要是爷爷跟爹爹做了惹你们生气的事,纳了小妾什么的,你们就住到我送给你们的宅子去。”
“析产分居。”李云霄眼睛一亮,拍手笑道:“好哦,带着我跟妹妹一起吧。”
贺氏瞧着李炳哭笑不得的模样,柔声道:“晶妹子,你爷爷亲自的定的家规,不准许纳妾。你爷爷是不会的,你爹爹就不知道了。”
李老实急道:“怡妹子,我岂会纳小妾。我这一辈子都只有你一个堂客。”
家规对于他来说,有跟没有都一样。他有了贺氏这么好的堂客,才不会瞧别的女人一眼。
“爹娘羞羞。”李晶晶小手刮脸。
贺氏未料到李老实当着长辈晚辈的面表白,闹得个大红脸,忙以有事要处理退下了。
李老实紧跟着去追贺氏。
李晶晶特意走到李炳跟前,右手叉腰理直气壮的道:“爷爷,最少卖给我四座宅子。”也不管李炳是否答应就拉着李云霄走了。
曲氏心情极好,等到洗漱之后上床歇息了,问道:“你给哥哥置的宅子花了多少银钱?”
“五百两。”李炳在被子里握住了曲氏热呼呼的手,“我事先给敬焱打过招呼,里面的家具都留着,光是这些就值千两,还不算宅子。”
朝廷这回卖了贪官宅子共有五十多座,头一轮卖了三十座,分为大、中、小三种,大宅子五百两,中宅子四百两,小宅子三百两。
他给几个下属每人送了一座中宅子。
李立官职不低,送的是大宅子。
李北(望枫)是中宅子。另有几人是中、小宅子。
因着曲快手是他的大舅哥,家里四代同堂,是以送给他的是大宅子。
他想着曲氏在潭州没有亲戚朋友,这样安排曲快手一家能常来侯府瞧看曲氏,曲氏也能常去看望曲快手一家。
曲氏心里更是感激,头枕在李炳的肩膀上,问道:“我能不能给哥哥嫂嫂送两个奴婢。”
李炳轻声道:“宅子原本就带着四个下人。你明个可以跟怡娘先去趟宅子,顺便瞧瞧四个下人是否本分,要是奸滑之辈,直接卖了。”
曲氏惊喜道:“这宅子竟是还带着下人,那太好了。”
次日曲快手穿上官服走马上任去了潭州军队,见了主官秦跃及手下士兵。
第三日曲快手领了李炳的令,陪同湖南道都督郝业去了湘江乱石滩监斩湖南王家眷及开朝余孽百余人。
十位刽子手站成一排,每人手举系着红飘带的长刀,连着杀了十几轮,一百多颗人头滚落,血流成河,将乱石滩的石头染成恐怖的殷红色。
百余具尸体堆积成小山,士兵在柴木上浇了灯油点燃,将尸山烧成灰烬。
观斩的百姓竟是多达万人,好些人都记住了连发号令十多次魁梧长着红脸膛声音洪亮似钟的军官。
后来从潭州府传出这个军官是李炳的大舅子、开朝的刽子手,浏阳县十几年前鼎鼎有名能止小儿啼哭的曲快手。
“开朝刽子手监斩开朝王爷家眷。”
“本朝重用人才,连开朝的刽子手都能当了军官,你我这样的要是进了军营,必能得到重用,有个一官半职。”
湖南道的几位开朝的名士得知此事,就给李炳写了信推荐家里优秀的子孙。
李炳立即上报朝廷,腊月初圣旨到了,大概意思是湖南道官府连经几次大动荡,官员极缺,正值非常时期,特意授命他直接任命五品以下官职的权力。
李炳便请着郝业一起,在都督府衙门设了一场考试。
考试内容与科考不同,考得是处理具体的公务、应急事件。
参考人员就是几位名士推荐的十几个子孙。考试成绩排名前三者都册封为六品官员,余下的都是七品。
李炳与郝业将此事过程详细写了奏折禀报朝廷。
腊月的一日深夜寒风停了,天降大雪,白雪飘飘,到了次日腊八的清晨雪停了。整个潭州府被白雪笼罩,放眼望去一片银白。
开国侯府炊烟袅袅,厨房里的四位来自北地的厨子半夜就开始熬腊八粥,整整熬了八大锅。
浓郁的粥香飘漫整个前院,六个奴仆赶着两辆马车在厨房门前等候,少时听到厨子吆喝,忙进去帮忙把大锅里的粥盛到半人高的大木桶,而后用木盖盖好,再用油纸封了木桶缝隙,用绳子捆紧给粥保温。
卯时三刻,李家人、何敬焱、狄玉杰在各院饭厅吃上了热气腾腾软糯甜香清香扑鼻的腊八粥。
李老实、贺氏用过早饭,领着龙凤胎去月静院请安。
贺氏特意给李炳说道:“爹,厨房已给虎奔军众位将士、府里的军奴送去了腊八粥。府里的军奴住的远些,估摸着半个时辰后能吃上。”
李炳点头道:“你安排我放心。”
贺氏菀尔,道:“今个成衣铺的人过来给虎奔军将士量衣裤、鞋子,年前就能做好,算是咱们府里过年对虎奔军的一点心意。”
李炳夸赞道:“做的好。”
跟随何敬焱保护李炳南下的一百名虎奔军,之前都住在太清观、太和镇。
李家迁到潭州,虎奔军就住在了二十里外的军营。
前不久虎奔军跟湖南王军队作战伤了一半人。
李炳体恤虎奔军,就命令他们住进了侯府空着的两个院子,派李晶晶送药,让贺氏吩咐厨房伙食多放油水,衣食住行颇为关照。
侯府的条件比军营的强十倍不止,虎奔军个个都感激李家人。
何敬焱感激道:“多谢。”
跟随他来潭州的将士都是亲兵,战场上一起出生入死,他们个个都愿意为他死。
以前他带着亲兵回长安探亲,便把亲兵安置住在王府里。
李家原先住在曲家村房间少,如今搬到侯府院子房间多,李炳借着他的亲兵重伤,就让他把亲兵安置在侯府的院子。
李炳笑道:“你谢什么,青郎现在可是虎奔军的一员,府里住的将士都是他的军友。”
李晶晶走到何敬焱跟前,凑上前瞧他的右脸颊涂着褐色药膏的两寸长狰狞的伤口,小脸一板,气呼呼道:“你怎么不听我的话?你再练功剧烈运动,脸就真的破相了。”
何敬焱目光望向别处,缓缓道:“一时没忍住。”
李晶晶左跨一步,非得让何敬焱瞧着她非常生气的小脸,瞪眼高声道:“忍不住也得忍。不许你跟虎奔军将士住一起,你还是搬到月静院来吧,我让爷爷奶奶盯着你。”
狄玉杰笑道:“小晶娘,郡王搬回月静院,我无事可做,我帮你盯着他。”
“那我就把他交给你了。”李晶晶扭头望着脸色红润已经痊愈的狄玉杰,嘱咐道:“你不许包庇他。”
狄玉杰信誓旦旦道:“那是。我巴不得郡王被小晶娘骂。才不会纵容他练功。”
他在侯府住了些日子,跟李家人、何敬焱都熟了,说话随意些了。
他心里敬佩何敬焱少年大英雄身距高位却能守住本心十分自律。这样的朋友他交定了,不想看着何敬焱破相,美玉有了瑕疵。
李晶晶走到狄玉杰身前,恍然大悟般笑道:“原来你很闲啊。”
“也不是很闲。”狄玉杰做扶额状,故意无奈摇头。
他的病痊愈了,李炳不知何故不让他走。
李晶晶摇头晃脑道:“你去年科考于几千举人之中夺了探花,琴弹的连洪博士都夸赞,是有才的,那你每天上午教霄伢子读书、弹琴吧。”
狄玉杰目光幽怨,轻叹一声,道:“小晶娘,你一下子给我安排了两件事。”
李晶晶眨眨眼睛反问道:“你是不是觉得两件事不够啊?”
狄玉杰忙道:“够了。”
李晶晶点头笑道:“那我就把何叔叔与霄伢子都交给你了。”
贺氏在一脸惊喜的李云霄耳边小声道:“霄伢子,还不快去拜见狄师长。”
如今她的精力大部分放在管家上头,以前在李家每天两个时辰教李云霄读书,现在只有一个时辰,有时都顾不得教。
狄玉杰出身蜀地几百年的名门狄族,本人中了探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连李炳都夸赞他才华高。
他要是一心一意授业,效果肯定比她现在这样没功夫教李云霄强。
李云霄忙快走过去,正要鞠躬行礼,却听李炳高声道:“今个是好日子,辰时是吉时。怡娘,你去安排一下,辰时举行拜师礼。”
李家的子孙,李炳只教了一个李云青,还是最近才开始的。两个儿子及李云霄都没有教过。
李炳不是想教,而是他们没有学奇形遁甲、兵法、阴阳术、纵横术的天赋。
“是。”贺氏起身朝狄玉杰道:“狄师长,是我想得不周到了。我这就去安排。”
狄玉杰也不矫情,起身正色道:“霄郎是我第一个正式的弟子,我定当倾囊相授。”
李云霄喜得上前抱住了狄玉杰,亲昵的拉住他的大手。
狄玉杰观察李云霄不是一天两天,这个孩子虽是顽皮贪玩,然孝顺十分聪慧,最难得的是心存仁义品性非常好,只要用心教导,假以时日就能成才。
拜师仪式简单而又庄重。
李云霄特意穿上新衣,呈上六礼芹菜、莲子、红豆、枣子、桂圆、干瘦肉条,跪拜双手献茶。
狄玉杰赠给李云霄一块古玉佩,道:“君子如玉。为师希望你日后长大了做一个如玉真君子。”
狄玉杰的年龄比李云青、李去病大几岁,由于早入仕途,显得比他们都成熟。
他对事物的想法也常与人不同,有时言语过于犀利,只有了解的人知道他这是真性情,毫不伪装,比世上伪君子强百倍。
他看中李云霄,也是觉得这个孩子说话直性子实在,与他相似。
李家见狄玉杰把随身带的古玉佩相赠,非常重视李云霄,都很高兴。
如此狄玉杰跟李家人的关系更近了些。
腊月中旬,李炳解除了侯府的禁令。
朝廷下旨册封李老实在户部任了正六品上的实职,派他驻潭州书院当监理,主管开销收支。
李老实原先只是太清观一个小小的伙房帐房,帐本上面至多千两银钱。
这回何冬竟是让他去潭州书院管每年几十万银钱进出的帐本,实是对他非常器重信任。
李老实得了贺氏的提醒,领旨当日就带着礼物去拜访潭州书院赵院长、董副院长,回来后就告诉李家人一个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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