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瞧我已是这副样子,我家夫君不让我当喜娘,让我在家好生养着,只是这个丁家以前托过我两次,这次家里的长辈从浏阳县城里找到我家,求着我来您家提亲事。”刘喜娘缓缓说着,观察邓氏的表情。
她跟洪老三成亲之后,每月得了洪老三的几十两银钱俸禄,又时常有侯府包括吃食布匹银钱等各种打赏,不用她整天想着当喜娘赚银钱养家,日子比以前好过。
她是二十七岁的妇人,已有一双儿女,又患着羊癫风,本不想再要孩子,可见洪老三对她们一家极好,感动之余,不想洪老三无后。
她请了刘大医师给瞧了身体,由李晶晶制了药付下怀了这一胎,前几天诊断出来是个男胎,并且出生后不会遗传羊癫风,把洪老三喜得找不北,特意买了一个中年奴婢侍候她。
今个她出门当喜娘,就没带着中年奴婢。
邓氏很是诧异,问道:“可是那个丁富商的女儿?”
刘喜娘轻拍了一下手掌,高声道:“可不就是丁小姐吗,她都等了您家老爷整整三年了。”
曲长久在卧室里头躺着,刚才刘喜娘进门时特意声音又尖又高,让他听到耳里。
这会子曲长久已束了发穿好了衣裤,正站在了大厅厅外听着。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声喃喃道:“丁小姐还在等着我?”邓氏满脸惊色,渐渐收起泪水,露出笑容,问道:“丁家又托了你
来给丁小姐与我家长久提亲?”
刘喜娘笑着点头道:“老老夫人又说对了。丁家这回跟上回说的一样,愿意出三万两银钱当丁小姐的嫁妆。”
小邓氏正在卧房里带着两个儿子,听到刘喜娘的声音,心都要慌得跳出来。
她出了门让两个奴仆抱着两个儿子去外头玩,而后进了大厅。
小邓氏喜怒哀乐都摆在面上,刘喜娘一眼就看出好的心思,仍是善意的朝她点头微笑。
邓氏眉开眼笑道:“三万两!丁家真是阔绰!”
刘喜娘声音更加高,语气非常诚恳的道:“是啊。丁家对您家的诚意没得说,丁小姐等了您家老爷三年年,除去丁家祖祖辈辈是商户外,这门亲事实是挑不出半点毛病。”
小邓氏急忙开口道:“我们曲家祖上不比丁家强,只是我爷爷如今是六品军官,我爹、我夫君都有着秀才功名。”
刘喜娘瞟了小邓氏一眼,语重心长的跟邓氏缓缓道:“老老夫人,俗话说家和万事兴,您家老爷若是娶一个有身份的贵女入门,此女若是敬着您怜惜着少爷一家倒罢了,若不是呢?”
小邓氏面色苍白。
她当了一年多的少夫人,竟是忘记出身卑微,她与邓氏的娘家无靠不说还需要她的支助。
若是来一个贵女身份的继婆婆,这个家里别说是她,就是邓氏也会被压着。
邓氏面露感激,思量片刻,方道:“长久续弦是我们家的大事,我夫君去了北地,我一个妇道人家不能应下了这门亲事。我让长久给我夫君写信说了此事,一切由他定夺。”
刘喜娘出了曲府便回了家,晚上跟洪老三说了此事。
三日后,洪老三回家后道:“大夫人开口了,说李家与曲家是亲戚,然不能插手曲家的亲事,一切由曲家定夺。”
刘喜娘眼珠一转,点头道:“看来大夫人是赞成这门亲事的。”
洪老三纳闷道:“大夫人可没说这话。你怎么知道她赞成?”
刘喜娘望着洪老三笑问道:“大夫人可有让你去查过丁家?”
“查了。丁家祖上一直是做爆竹买卖的,家里有三个爆竹作坊,后来又做了糯米、药材生意,有诚信又不贪小便宜,越做越大,银钱越赚越多。”洪老三一骨碌的都说出来。
刘喜娘接着问道:“还查了丁小姐前夫的家吧?”
洪老三惊喜道:“娘子,你可真够聪慧的,这也能猜对。不错,大夫人还让我查了丁小姐前任婆家周家。”
刘喜娘低声道:“周家的老老爷曾在开朝外地当过县令,家里有些根基,只是子孙都不争气,把家败光了。”
洪老三点头道:“对。正是这样。丁小姐前夫是周老老爷的二孙子,病死后周家要了丁家一笔银钱,放了丁小姐出府允许她再嫁。”
刘喜娘问道:“那你可有查出丁小姐前夫在浏阳县城书院读书,曲老爷跟他是同窗?”
洪老三大眼精亮,得意的笑道:“娘子,你可真是小瞧我。你说的我都查出来了。我还查出丁小姐为什么想要嫁给曲长久。”
这回轮到刘喜娘惊诧问道:“为什么?”
洪老三粗声粗气道:“字。丁小姐曾在前夫那里瞧过曲长久的字。”
刘喜娘恍然大悟道:“你若不说,我真是想不到丁小姐是为了这个相中曲老爷。”
洪老三接着道:“还有曲长久连着考了九次潭州书院,丁小姐欣赏他的毅力。”
“俗话说情人眼里出西施,曲老爷连考九次落榜,到了丁小姐眼里竟成了优点。”刘喜娘笑得眼泪溢了来。
洪老三嘿嘿笑着,道:“我生得这么丑,到了你眼里不也是个美的吗?”心说:侯爷容貌只比我好一点,落到大夫人眼里也是美的。
刘喜娘手指戳了一下洪老三黑黑的额头,嗔怪道:“不知羞。谁认为你是美的了?”
清明节过后的一个黄道吉日,天蓝似海,风轻云淡,潭州书院不远处占地十五顷地的女子技能学堂正式成立。
今日参加学堂成立仪式的权贵人物都是女子。
品级最高的是当今李太师的夫人县主曲氏,其次是学堂的创始者二品县主李晶晶,而后是三品开国侯夫人贺氏县主、胡院长的夫人,潭州五品以上官员的夫人及潭州书院十几位博士夫人。
贺氏讲完话,学堂的堂主李晶晶宣布学堂成立。
锣鼓齐响,鞭炮震耳欲聋。众贵妇人由李晶晶领着由大门进入,在学堂里参观。
高达一丈的白色高墙将整个学堂围了起来,墙头插满了碎瓷片,防止登徒子窥视。
六座五层青砖白墙高楼拔地而起,中间一座生有碧绿莲叶的人工湖碧波荡漾。
高楼之间开辟出四座花圃,种植的不是观赏型花草,而是实用型的药草、药花。
目前固定的师长共有八人,马兰、王溪、张瑞玲、李喜、望月、陈氏、王氏、望岚。
马兰曾是李晶晶的救了性命的病患。没有李晶晶的帮助,她早就被刘族逼死,她的弟弟马松也活不到现在。
马兰任学堂的副堂长,教的是识字课。
王溪、张瑞玲的哥哥曾被李晶晶救了一命。
王族、张族特意派她们到学堂当师长。她们教的是识字、礼仪、算数课。
李喜是李晶晶的贴身奴婢。她话不多然心灵手巧,每天给李晶晶梳得发型非常好看又新颖。她教的是发型课。
望月在李晶晶身边当了三年的护卫。她自是教的是武术课。
陈氏是潭州第一绣娘,她的一双儿女去年正月被潭州帮凶徒拐走炸成重伤,被李晶晶救了性命。她为了报答李晶晶,接受邀请,来到学堂教刺绣课。
王氏祖上都是名厨,本人在湖南道厨艺排名前十。
王族在湘江畔开了酒楼,把她叫过去,让她专门给富贵人家做私房菜。
王氏的丈夫早逝,只给她留下一个女儿,去年女儿在街上被马踏断腿骨,由李晶晶治好。
她感谢李晶晶的大恩,这次来学堂教厨艺课。
望岚姑道是清云观的女医师,性格急躁,嫉恶如仇,医术仅次于妙水大医师道姑,药术也达到了药师水平。
去年正月,望岚在侯府药楼救治被潭州帮炸伤的患者时,对李晶晶十分仰慕钦佩。这回主动向子静观主提出到学堂来教医药术课。
学堂另请了贺氏、贺慧淑、洪博士的夫人李氏任客座师长,每月授两次琴棋书画课及定朝律法。
子静观主派出二十名武道姑、子风观主派出十名武道姑、贺氏派出二十名奴婢担任学堂的护卫、厨子、杂工。
整个学堂的师长、学生、杂工、护卫都是女子。
胡院长的夫人瞧着教室里挂着写有课程的木牌,轻声道:“我以为晶县主办的学堂主要传授的是药术,谁知药术倒是次要的。”
洪博士的夫人李氏已来过学堂好几次,曾跟李晶晶商议课程安排,非常自是清楚李晶晶的意图。
“夫人,学堂第一界学生共有三百人,学期仅半年。晶县主主要想让学生学会给家里带来收入的技能。”
学生都是两县村里农民家的女孩子,在学堂好好学了半年结业之后,会识字算帐能当个帐房,会刺绣就能做出手红品卖钱,会厨艺能自己开个小饭馆或是流水席的大厨,会武功、梳多式的发型可以到富贵人家当短期奴婢拿月银。
胡院长的夫人点头道:“言之有理。”
李氏接着道:“药术没有三、五年的可学不会。晶县主安排医药课,只是让学生懂些日常的医药知识,日后落水了有法子急救,到了山里砍柴采蘑菇不至于误吃毒果。”
胡院长的夫人想了想方点头道:“晶县主考虑的周全。”目光望向走在人群前面的李晶晶,心说:小小的人儿怎么可能想得这么多,只怕这是贺县主的主意。
众位夫人来之前把女子技能学堂想成跟潭州学堂一样,岂料是按照小型书院的模式建造,竟是还有五间内有两千本书籍的藏书馆,比潭州学堂设施环境条件好许多。
学堂里的八位女师长看到众位夫人表情深深震惊,内心非常自豪。
年仅十五岁的女师长张瑞玲特意道:“我们堂主为了建好这座学堂,从去年得了封地就开始筹划,光是买地就用了两万两银钱,建造用了七万两银钱,去百姓家里调查学生学什么课实用,费尽心思。”
潭州长史的夫人笑道:“我看晶县主光是把她们八个师长请到学堂教课就费了不少心思?”
李晶晶菀尔,道:“您猜错了。”
众夫人疑惑问道:“是吗。难道她们不请自来?”
“你们问问她们不就知道了吗?”李晶晶星目闪亮,卖了个关子。
张瑞玲与王溪微笑点头,将李晶晶救了她们哥哥的事说了。
潭州长史夫人定定望着李晶晶,满脸佩服,道:“晶县主救人无数,人脉自是极好。”
众夫人将李晶晶一通好夸,曲氏、贺氏、贺慧淑笑容满面以她为荣。
倒有一位官夫人特意走到马兰身前,惊诧问道:“我不是眼花吧。您可是刘族谎称病逝的刘兰?”
马兰穿着紫色长裙,清丽的脸蛋上面色不变,从容不迫的道:“这个世上已没有刘兰。我是马家的马兰,如今是学堂的副堂主。”
“你认错人了。”两个官夫人见贺氏回头望来,赶紧上前来把这位冒失的官夫人拉到一旁去。
官夫人急道:“她肯定就是刘兰。我没认错。”
两个官夫人使眼色让这位官夫人声音低些,“我们都知道。只是你没听到她说的话吗,她现在改姓了马,跟刘族没有半点关系。”
“马兰如今是晶县主学堂的副堂主,背后有着整个侯府。你乱讲话让侯爷夫人听着,你夫君还想不想做官?”
“她就是改姓马,也改不了曾经被潭州帮掳去丢了清白的事实。”官夫人性子非常执拗,受到家族及夫家的影响,特别的迂腐,摇头道:“晶县主让她当了副堂主,以后她教出来的女弟子,谁家敢娶?”
“你真是多虑了。”两个官夫人怕再跟这位官夫人说下去,把自己也折了进去,赶紧离开她了。
马兰就站在不远处,从三位官夫人的表情猜测到了谈话内容,心神不宁当日她就跟李晶晶说了此事,愧疚道:“晶县主,莫因为我一人毁了学堂的名声。”
“我当时要用你时,我娘就跟我肯定会有人以你被掳的事诋毁学堂,让我想好办法应对。”李晶晶握住马兰紧张微微颤抖的手,道:“我的办法就是用第一期女学生的结业成绩树立好的名声,让事实击败谣言。”
从学堂买地开始至今,李晶晶都让马兰参与。
马兰温柔善良,人生遭遇大变,性格变得坚韧不屈,年龄小却十分沉稳,又非常有才华,最重要的是具有管理能力,是以李晶晶与贺氏商议后授命她当了副堂主。
“多谢您给我这次恢复名声的机会。我一定竭尽全力办好学堂。”马兰目光感激,轻轻点头。
她如今没有名声可言,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要为六岁的弟弟马松前途着想,必须当好副堂主管好学堂。
且说邓氏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在四月中旬收到了曲快手的信件。
“长久,快来念你爹的信给我听。”
“娘,我爹来信了。太好了。”曲长久迫不及待打开信念了起来。
信里的内容是:曲快手让曲长久立刻去北地在衙门里任整理户籍的差事,还出乎意料的同意了他娶商家女丁小姐的亲事,只是特意提出一条,如果丁小姐不愿意去北地,那就不要娶她。
曲长久长叹一声,凹陷的眼睛目光深深失望,“娘,我爹给我找的差事是整理户籍,就是不入流没有品级的文书。”
邓氏问道:“文书是什么?”
曲长久幽幽道:“文书就是帮县令的师爷做活的人。”他以为能当个师爷,岂料相当于师爷跟班的差事。
邓氏问道:“我的儿,你且说说外面有什么活计适合你做的?”
曲长久低头一时无语。
邓氏劝慰道:“我看你爹给你找的这个差事不错,好歹在衙门里当差,是朝廷的人。”
曲长久因着差事与预期的相差太远,对于娶丁小姐的事也淡了些。
他是觉得丁小姐听到去北地当小吏没有前途的消息,肯定不会嫁给他。
邓氏琢磨着曲长久继弦是曲家的大事,当即拿着信去了李府,很是激动的道:“妹妹,你大哥来信,让你侄儿再娶,还要他去北地当差了。”
“长久这些年过得多苦。他早就该娶了。”曲氏一百二十个赞成,“望英,你快给我瞧瞧,本月哪天是宜娶的黄道吉日?”
邓氏岔话道:“等等,还不能娶呢,得问了女方愿不愿意随长久去北方。”
曲氏催道:“那赶紧派人去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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