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走进这个陌生的都城,秦沚心中感慨,跟随道门的弟子在一处庄园安顿下来,待与其他几位俗世道门天宗人宗的长老相互叨扰了一会儿后,他便找了借口带着楚香兰去了城中转转。
尿遁这一招,用过的人才知道其中妙处。
两人经过一天的歇脚,此时疲惫已经褪尽,天色未至正午,阳光明媚,秦沚带着楚香兰去了步郝昭客栈,但绕过几个巷子后却发现这家客栈已经被拆掉了。
心中有些遗憾,又带着楚香兰去了开在城郊处的茶馆,随后搬了两张椅子,叫了一壶茶,便坐着看城头旁栽植的杏林,商量着事儿。
“郭开杀不杀?”秦沚看着四周的嘈杂闲聊的百姓,小声问道。
楚香兰穿着朴素,一副清丽村姑的打扮,一边捧着茶碗慢慢喝着,一边奇怪道:“这不像你,也不做准备,就要决定去杀他。”
“郭开在宫里,且不说你杀了他怎么逃,如今你根本没有办法接近他。”
秦沚笑笑,随后也喝了一口茶,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事儿决定在你,如果你要杀他,咱们就得着手准备了,有一个很关键的棋子现在还在赵国,尚可利用。”
楚香兰一怔,问道:“谁?”
“是个舞娘,你不认识,我本来不确定她现在是不是在赵国,方才已经向道门的弟子长老确认过,如今你想要杀郭开,咱们就要趁早,在邯郸待的久了容易给人盯上。”
“你的仇家?”楚香兰有些微微诧异,不常看到秦沚这样。
秦沚解释道:“是你的仇家。”
楚香兰望四周扫视一眼,人来人往,或低声窃窃,或大声轩昂,没有任何异常,才轻声道:“我没有仇家,楚香兰也没有仇家知道她还活着。”
秦沚喝完了碗里的茶,微微凝神,开口说道:“不知是阴阳家的人,还是其他不明势力的人,你先前确实被人盯上了。”
“这事儿讲起来很复杂,我得重头跟你说。”
楚香兰愣住,随后点头柔声道:“我听着。”
秦沚稍微沉默了会儿,拿手拍了拍自己的后颈子,开始讲道:“要从前段时间我离开新郑来赵国找你那事儿讲起……”
这件事确实由来已久,而且秦沚早在遇见丹阳子的时候就已经心生怀疑,这世道人说谎话早已不足为奇,丹阳子那时满嘴胡话,秦沚也是满嘴骚话。
“当时那个老疯子说你是和他同级的天字级杀手,他打不过你,而后我问他祜在哪里,他就下意识地把你当成了祜,说明他不是真的认识祜。”
“随后我又说他是来杀我的,他才反应过来,祜就在他的面前,自己满嘴的谎言已经被看出来了。”
“这是最有意思的地方,他不认识你,他也不认识我,但他知道我在找你,你不觉得这里头很有玄机吗?”
话说到这里,楚香兰秀眉就皱了起来,红唇紧抿,美眸里有说不清的味道。
“丹阳子是道家的人。”她喃喃。
秦沚点头,确定说道:“他是道家的人。”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道家与阴阳家的人历来不和,所以丹阳子不可能是阴阳家的人,如果我们往坏处想,道家或许有人也知道……你的秘密。”
“这个人隐藏在暗处,他让人故意挑断了你的脚筋,要我亲手杀了你,却没想到我最后救了你,还杀了丹阳子。”
“那么,现在我要知道,你的秘密是什么,我杀了你,和其他人杀了你……区别在哪里?”
楚香兰平静看着秦沚的眼睛,很久后讲道:“你想知道我的秘密,就算我跟你讲,你又怎么相信我说的是实话?”
秦沚一眨眼,挑衅地看着楚香兰,笑意浮现在脸上,仔细看时却又看不出来。
“无所谓,你骗了我太多次,不差这一次,就当是个故事,你现在编给我听。”
楚香兰紧紧攥着粉拳,俏脸崩的很紧。
“你不该带我去道门,那里很危险。”
秦沚伸手掐住楚香兰的脖子,眼上笑意更甚,让她突然感到陌生而恐惧。
其实他没有用力。
这种恐惧无关生死,来自心底深处。
“早就是局中人,你怎么躲?跟着我,你就是最安全的,我会保护你。”他咧了咧嘴,露出洁白的牙齿,眼中冷静和疯狂交织。
盯着楚香兰许久,他又向四周扫视了一遍,确定没有人注意自己,眼里的疯狂才开始逐渐隐去。
“当时在道门,山里头玄机太多,我不能问你这个问题,现在说给我听。”秦沚将手收回,把楚香兰揽在自己怀里,安抚着她有些微微颤抖的娇躯,手掌轻拍后背。
她喘息许久,才涩口道:“路。”
“什么路?”
楚香兰紧咬银牙,将唇凑到秦沚的耳畔。
“通往蓬莱的路,那条路断了,阴阳家的那个……东皇想要把路接上。”
秦沚皱眉,很大气,很小声地说道:“让他接,又如何?”
楚香兰浑身无力,有些急躁道:“他接不上,会死很多生灵,山里的,山外的,包括我。”
秦沚眉头一皱,问道:“你是山里的人?”
“花。”她闭上眼,疲累道。
秦沚一听,瞪大眼睛,随后像是着了魔,轻声喃喃:“我他妈*了一朵花?”
“还*了这么多次?”
楚香兰伸手扯住他耳朵,微微脸红,解释道:“你*的是楚香兰,我的精神可以融在活物身上,所以现在我既是山里的那株花,也是楚香兰,懂了吗?”
秦沚心头难以平复,端着茶水一饮而尽,滚烫入喉,火烧火燎,他沉默许久,鬓间有汗。
“你要回山里?不是路断了?”
楚香兰诚恳道:“我的根不属于人间,东皇付出代价强行将我从仙山里扯出来的,他就是这么强,我就是这么遭罪,现在还被庄周的枫叶束缚在了这具身体中,就算没有枫叶,你不杀了我,我也走不了,有什么奇怪的牵扯在你身上,来自人间,很难讲。”
“哪怕她死了,也会随着时间再一次长好,也许几十年,也许几百年,只要我的根还在,楚香兰就不会死,我也会一直留在这具身体里。”
秦沚闭目,心中不断思虑,随后又说道:“基于你所说的,我们又回到一开始道门的猜测上,道门有人想让我杀了你,他知道你的秘密,所以是想放你走……”
“阴阳家一直想这么干,想你回去,于是最坏的结果,道门高层中有阴阳家的人。”
此话一出,楚香兰看向秦沚的眼神竟有些崇敬。
“你脑子怎么这么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