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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点的钟声响起,灰姑娘就要坐着南瓜车离开她的王子。不过灰姑娘遗落的水晶鞋,到底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呢?”

——摘自孟予兮的日记

回到家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欢喜,只是看到吃的胖了一些的饺子后,有些惊讶。已经是四岁的狗子了,还像个只奶狗一样爱撒娇。

回来的第一件事,是去和奶奶说说我的大学生活。我告诉她江州的美景美食,江大的故事和人,也告诉她,我有了男朋友的事。我想,她一定会很高兴。

回来的第二件事,孟行义告诉我,大姨家的表姐要结婚了。是我那位厦门大学毕业的表姐。

在我印象里,她好像曾经是个不婚主义,对于婚姻向来排斥,且多次被无效催婚、相亲失败。这些,也都是在家庭吃饭的时候,零星听到的。

当然,结婚算是好消息。但对我而言,不是个好消息。因为,我被临时推上了当伴娘的位置。

这事,还是梁美盈亲自过来说的。

那时候,她还带着儿子过来了。她很疼爱他,一直自己抱着不撒手,哄着孩子叫我“姐姐”。不过,两岁多的孩子,能懂些什么,只是“咿咿呀呀”地挥着藕节手臂,倒也很认真地看着我。

看起来,这孩子随了他们的优点。眼睛漂亮,皮肤好,将来应该也是个会让很多女孩子流泪的男孩吧。

我好像,忽然对他们都看得开了。

但对于婚礼,我一直是有比较复杂的感触。

怎么说呢?其实也不是没有参加过婚礼,但在这个过程中却见证了太多无端生起的矛盾。

比如堂哥的婚礼,就因为当时婚礼的细节,我那位嫂子跟他生了气,一度将婚礼搁置。最后还是堂哥亲自上门,好说歹说哄回来的。

我有时候并不是很明白,婚礼的意义在于什么。毕竟很多时候,是两个早就领了结婚证的人所给自己的仪式。

或许那时候小,我没有憧憬过。只是看着他们在台上,还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一句“我愿意”,总觉得有些奇怪。

是因为这样的感动吗?如果是,有什么比平常两个人相互依恋、相互包容而更要感动的呢?可能在我心里,一场婚礼并不代表什么。毕竟,有过婚礼,领过红本本,也会有由于各种原因而分开的可能。

那我和陈子慕,会走到哪一步呢?

这件事,在我穿着不合身的伴娘服,看着表姐化妆时,都还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我有时候,真的很爱胡思乱想。

但我真的发现,在表姐的脸上看不出有多大的喜悦。反而只是面色平平,连化了妆都挡不住她藏在眼底的情绪。

我想,可能又是我想多了。毕竟,表姐夫家很有钱,有家公司,人脉也广,就像大姨说的,对体制内的表姐而言,今后只会有好处。

表姐的房间说不上大,房间内站满了人,我有些闷得慌,在楼道里徘徊了片刻。中间,我和林佳佳说了几句话,陈子慕因为也在拜访亲戚,我们只是简单地交换了每日行程。

因为要摄像,表姐单独在房里说了些话。伴娘们被大姨请去喝参茶,我没有去,被摄像师逮住了说先拍祝福的话。

我对着镜头想了半天,说了一句:“珠帘绣幕蔼祥烟,合卺嘉盟缔百年。”

宋代姚勉的诗,应该蛮贴合现实。

在热热闹闹间,我看着表姐对着窗外出了神。我突然问了一句:“姐,结婚不开心吗?”

大概表姐也没有想到我会这么问,她愣了愣,笑了笑道:“没有开不开心,只有合不合适。不过是喜事,是要开心的,对吧?你以后啊,可要找个让你既开心,又合适的人。”

我那时候听得并不算明白,但在很多年后我才知道。表姐是有男朋友的,因为家里不同意,分了。理由很简单,她的前男友只是个普通人。

可就算这样,婚礼依然是充满了欢庆和热闹的。表姐夫家送来的东西多,大姨基本什么都不用操心了。

这场婚礼,我也没怎么帮上忙。毕竟除了我,其他伴娘都是表姐的同学、朋友之类,只是要凑个人数,才喊了我这个岁数合意的小辈。

堵门、要红包这样的事,也根本不需要我出手。她们都一一承担了,还会直接将红包分给我。好像是被这种氛围所感染,我看到表姐也笑了。

整个过程,像极了游戏闯关。伴娘们的各种出题,不断丢进门的红包,热热闹闹的欢呼声,让我的耳朵都跟着有些发疼。最后,外面的新郎说了好些誓言,并表示要交出财政大权,最后才进了门。

我是第一次见这位表姐夫,不能说丑,但绝不能说好看。人到底是视觉动物吧,不过能看的出,他对表姐是实心的。

世间安得双全法,我想。

后面的流程也是一大堆,按照传统,新娘子的脚是不能落地的。她是被亲弟弟背出去的,我们则跟在后面。说实在,表姐夫不如他的伴郎团来得好看。

我出门时,看到梁美盈就站在门口。她也看到了我,临出门时拉了我一把,帮我调整了一下礼服,以及胸口的花。

“晚上,到时候来接你。”

我没有拒绝她,毕竟家里亲戚那么多,大庭广众,我很难得地温顺回她一个“好”字。随后,就跟着车队走了。

表姐夫家在别墅区,看得出很富有。婚礼是在五星酒店办的,看得出很阔绰。现场瑰丽,宾客云集。我们几个伴娘跟着站在台上,我特别躲在角落,免得成为了他人的看角。

整个过程对我而言,其实是浑浑噩噩的。但在光影布景之间,我还是看到了表姐的欢喜,大概在这一刻是喜悦的吧。

酒水菜肴也都是上乘,但对于这些菜,我的兴趣不大。转过来的时候吃上几口,大多时候保持发呆,看着台上的表演。

中场时候,我接到了陈子慕的电话。于是,在她们的注视下,我多少有些落荒而逃。但也借着这个机会,到外面喘口气。

“怎么了,参加婚礼跟跑了八百米一样。”陈子慕的笑声在我耳边打转,“我刚在舅舅家吃饭,估计明年我也要当伴郎了。”

我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平稳下来,这才道:“你是不知道结婚有多折腾,折腾新郎新娘也就算了,还要折腾我们。我真的不喜欢那些恶作剧,还有鞭炮。”

陈子慕那边似乎在应话,沉默了片刻后才回我:“我也不喜欢,婚礼应该是两个人的,但好像现在都成为了大家的。”

我趴在栏杆上,看着楼下也在迎来送往:“大概就是所谓的‘热闹’吧。”

陈子慕“嗯”了一声:“但其实更多是两家人要面子。”

我很赞同,确实就是要面子,还费钱。我扯了扯身上的礼服:“还要穿这种露肩的礼服,不喜欢,这么冷的天,不应该裹得严严实实吗?”

陈子慕忙道:“嗯?你还露肩了?”

我一股脑地跟他说道:“比起其它露背、露胸的款式来说,还是保守些……”

但说完后我才想,我跟他说这些干嘛呢?顿时一阵懊恼。

却听他在那边低声笑笑:“那我们以后不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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