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丰的沉默,在周惟看来,这就是他的默认了。
他默认了!
他默认了!
他默认他隐瞒离开的消息向她求婚,就是为了得到她!
周惟心头发寒,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冷得厉害。
如何面对这样一个人?
明明是爱人,是至亲,却是这样对她!
周惟背过身,不再看着华丰,她的眼神落在宫殿正门口。
此时还是下午,宫殿门口还有一角阳光。
周惟呆怔地看着那点阳光,许久,再开口时,她的声音里已经满是疲惫:“华丰,你觉得,你这样做,不算是欺骗吗?”
华丰思索了一会儿,已经明白周惟为何会是这样的态度。听到周惟的问话,他急忙上前两步,看着周惟拒绝的背影,又是心焦,又是心疼。
“华丰,当年你立下道心誓言,起誓再也不会欺骗伤害我。如今想来,当真是笑话。”周惟说着讽刺的话语,声音却不高不低,带着疲累和冷意。
“因为我没有问过你,你便不需要告诉我。这便不是骗了……”
“呵呵!”
“华丰,你知道吗?和你在一起,我都忍不住猜,这是不是,你当日的另一个计策而已?”周惟声音中带了一丝哭腔:“有时候,我都不知道,你说的话,几时是真心诚意,几时是谋略计策……”
华丰终究太过于高深莫测。
和他在一起越久,接触越多,参与他生活中的种种越多,周惟就越发难以理解他脑中的思路。
有时候,她觉得百转千回的事情,在华丰脑中却还能有更深层的意义。
华丰,绝不是一个可以用“善良”形容的人。
纵然他的手段“干净”了很多,周惟还是能感觉到,他骨子里那份“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味道。
就如这一次。
如果华丰先告诉周惟,他将要离开了。
他再同周惟求婚,周惟未必会不答应。
可他隐瞒了下来,无论他怎么解释他这么做的缘由,这就是一个欺瞒。
他隐瞒了他要离开的消息,决定要先得到周惟再说。
这样的行径,可以称作骗婚!
周惟不知道,华丰到底是为了让她好过些才瞒着她,还是纯粹只是为了得到她而欺瞒她?
她想不清,理不清。
可过往的一切,可华丰的一切,都让她开始猜疑起来。
周惟转过头,通红的眼睛,眼角还有些晶莹,她轻轻的声音,如同破碎般,道:“华丰,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从决定和你在一起那一刻起,我是真心的!我真心想要和你在一起,千年万年!
周惟心中无声的呐喊!
这数百年来,周惟穿越几个世界,她渐渐看淡了身边的一切。她对人类疏离,她对修者疏离,就连朋友,她也只有寥寥几个。
除了修炼以外,她心中当真没有多少太过在意的人与事!
自周惟和华丰成婚以来,周惟已经将自己所有的情感,渐渐倾注到了华丰身上。
倾注了所有感情,一点点刺痛,都能痛到最心头最柔软的部分!
只要想到华丰的欺瞒,周惟就开始心口发疼。
周惟的眼泪一下子决堤,一发而不可收拾!
华丰急急冲上前几步,想要抱住周惟,却因为她拒绝的姿态而不敢触碰她,却又不想收回手,他双手虚落在周惟的双肩上方,慌神了:“周惟!周惟!你不要瞎想!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周惟!我是因为爱你!我,我不是诚心这样做的,只是——这——我当时——”
华丰张口结舌,活了这许多年,第一次尝到心慌手乱,不会说话的滋味。
华丰之前和周惟说的话,当然都是出自真心。
他能和周惟在一起,是他好不容易求来的。可两人的甜蜜时光如此短暂,他却不得不与她分离。
无论他华丰再如何能力绝世,走到今日这一步,他也已经没有一分一毫的办法。
无能为力!
他恨自己这次的无能为力!
可他如今实在斗不过这方天地的法则之力。
当年,他华丰年少力弱,他也未曾畏惧过高高在上的天鼎仙朝。他只当那是一座大山,一座乖乖等着他去攀登的大山,一座迟早被他捅破天的大山,一座终将会成为他踏脚石的大山。
他做到了!
他也相信,在来日,他也能让这方天地在他手中转动,不违逆他心意。
可此时此刻,他真的做不到。
他无能为力!
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也只能尽力,让周惟过得更好一些,更舒心一些。
他并没有刻意隐瞒这个消息,才有了周惟今日的质问。
不隐瞒,是不想刻意欺瞒周惟。
不告知,是希望周惟能晚一点点时间知道这个消息。能少一些离别之苦,多一些轻快的欢乐时光,总是好的。
可要说,华丰真的没有一点点私心,这也绝不可能。
无论如何,先得到周惟,再说其他——这样的想法,他绝对说不出,说自己没想过。
可天地良心,他当时求婚之时,也是情绪复杂,心思冲动,并没有想清楚要不要马上和周惟说。
不管如何,先得到周惟再说。
这样的想法,当然是有的。
可——
看着周惟现在又是气愤又是伤心的模样,华丰心疼得不得了。
他从没有见过周惟这么伤心难过的样子!他从没有见过周惟这样泪流满面的样子!
而且——这些全都是因他而起!
自他的心落在周惟身上,他就想要将全世界捧给她,上天入地,他恨不得将她护在心口,不让任何人、任何事伤她一丝一毫!
可现在,伤害她的,是他自己!
是你华丰——这样一个声音出现在华丰心头,让他恨不得捅当初的自己一刀!
这一刻,华丰就如同这世上千千万万为情所困的凡俗男子一样,手足无措,心慌意乱。
“我——”华丰不知从何说起:“我不是——”
“滚!”周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转头看了华丰一眼,又背过身去,缓缓道:“你先滚开一会儿,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