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中本不会武功,他也没有正儿八经的学过什么武学招式,与人交手之时,他的招数,多数都是自己根据自身的情况来做出的自己觉得的适时应对。
即便是灵猴拳与六壬刀法,也是如此,他所施展的,根本就是不是原本的拳法以及刀法。
刀剑交错的那一刻,即便是以十倍增幅的真气爆发,却依旧没能冲破这一剑,而且对方的真气冲击而来,比之鲍成双之流,要厉害的多。
他也不算是什么菜鸟了,只一瞬间,他依照本能的直觉,凭着黑玉佛像之中的真气迅速补充,刀锋在剑锋上顺势下滑,就要错开这一剑,切入对方中堂。
然而这斗笠剑客果然厮杀老道,瞬间就看出了他的目的,顿时大怒,剑锋猛抬的瞬间,左掌竟让陡然一变,一式雄浑掌法,携带威猛气劲,好似铁板一般就朝着王中头上迅捷拍下,看情势,这一掌若是拍实,只怕脑瓜都得崩碎。
“小子,你还太嫩了!”
斗笠人一声怒喝,掌风再烈数分,一股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在了王中头上。
寻常人此时,就算是武艺高超,多半也会忍不住心神骇然一下,然后受到一定的影响,但王中却毫无所觉,反而十分冷静且狠厉的刀锋反手上撩,连对方的剑都不顾了。
这一刀依旧是尽全力的爆发,力道惊人。
斗笠人五感强大,顿时觉得不对劲,虽然他此时只要往前递上一剑,以他的功力绝对能将这人捅个透心凉,但那凶恶的刀锋,却让他的手臂一瞬间汗毛倒竖。
“就算我能杀他,但他这一刀下来,我这只手要断!”
斗笠人心中猛地窜出这个想法,作为厮杀多年的人,转瞬之间,他便化作了双手握剑,剑锋一抖,仓促之间竟然挥洒出无数剑花,正迎上刀锋。
顿时一连串的叮叮当当的响声连绵而起,刀与剑在一瞬间迸发出数十次交锋,让斗笠人惊讶的是,王中竟然在这快剑之中,跟上了他的速度。
斗笠人眼光毒辣,立刻看出刚才刚才那一招刀法的不凡,那一招取不得巧,必须是每一刀都以全力应对,对方武功平平,怎么忽然之间就会有如此刀法造诣?
而且对方内功修为绝对不高,就算他的刀法造诣足够,但功力也绝对不够支撑这么多刀才对,为何自己连续数十剑,竟然都没有震散他的真气?
一瞬间,斗笠人脑海之中骤然浮现出自己了解的各路刀法,眉头忽然一震。
“铮!”
刀剑缠绵终有尽,见此人完全不虚,甚至真气也颇为古怪,每一刀的力道竟然都还有一丝丝的增长,斗笠人果断一剑骤然发力,真气狂涌,崩开了对方的刀势。
再不脱身,他甚至有一种预感,对方会用这种强行以快打快的笨拙刀势,将自己给缠绕进去,到时候就只能跟着对方的节奏来应对了,虽然不一定会落败,但风险系数,会大大增加。
这个时候,他已经不敢小看这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疤脸少年了,因为他已经想到了,对方刚才那一刀到底师出何门。
“六壬刀!你是巫原教的人?”斗笠人崩开刀锋,纵身一跃,已经落在门口,稍稍拉开战团。
斗笠之下,立刻传来一声惊呼,但随即,他又立刻否定了自己。
“不对,九胜童子才委身巫原教没多久,就算他立即将百胜门的绝学传下去,也不可能有巫原教的人这么快就能将六壬刀练到如此地步,你是百胜门的人?你到底是谁?”
王中却没有回答他,而是提刀缓缓站立着,其实不是他不想,而是他现在体内经脉震颤,仿佛有崩裂的趋势。
如果不是之前连番的际遇,让他的自然功出现一些特殊的变化,上一次的经脉崩碎之后,重新复原的经脉也比以前更坚韧了一些,刚才那一刀,他可能早就支撑不下去了。
相比起鲍成双来说,此人给他的最大感觉,便是对方的真气似乎连绵不绝,即便是以剑对刀,对方的力道竟然也丝毫不输他每一次的全力爆发。
事实上,如果不是有黑玉佛像之中近乎无尽的真气支撑,只怕他在此人的剑下,正面交锋不过三剑,就要真气枯竭。
但黑玉佛像之中的真气毕竟是外物,不断的快速补充,迅捷的真气流动,对他的经脉来说,反而是更加难以承受。
他的经脉之所以震颤,便是因为雪羽之中,连环不停的出刀,连续不断的吞吐黑玉佛像之中的真气所致,每一次都是填满整条经络,且速度狂猛无比。
原本这样的痛楚,他是能忍住的,甚至他已经有意在蓄积雪羽式的刀势,准备将对方彻底压制进自己的刀势之中,让他无法脱身,最后再以一招定星看能不能定个乾坤,不求击败,但求杀伤便足以。
但没想到对方机敏不说,厮杀经验也极为丰富,只是一瞬间,便强行破开了他的刀势,跃出了战团。
而且王中也明白,战局重新再开的话,自己这点东西被对方了解之后,想要再找到刚才这样绝佳的机会,希望可就渺茫了。
所以他现在要积蓄体内的一切力量,以应付接下来的杀招,那斗笠人的问话,他也就没有理会,而且披上一层百胜门的外衣,这个时候好似还可以狐假虎威一下。
然而就在此时,这破烂的小店之外,却忽然传来一串让人心头忍不住随之跳动的脚步声,来人脚步沉重,每一步踏出,似乎都有一面小鼓,在人心头敲响,心脏不由自主的便会随之而跳动。
如果任由这种情况持续下去,或许说不定等这“鼓声”达到极点之时,“鼓面”忽然被敲破,那人的心脏,便也要被震碎了。
王中眼神一凝,这破店并不大,他们在这里闹出的动静,让其他的人注意到并不为奇,事实上,尽管是在黑夜之中,但王中已经看到了白天入住的那些客人,此刻全都或高或低的在看向他们这里。
但这忽然出现的来人,却是从小店外面而来,却是让他奇怪了,难道又有人来了?
不仅王中奇怪,其实穆无暇,甚至那斗笠人,包括暗中观战的人,都在奇怪,甚至警惕,又有人前来插手,而且显然还是一名高手。
斗笠人更是身形一颤,长剑在手中挽了一个剑花,转身看向来人的方向。
此人从他后面出现,他不得不防。
不过剑花在眼前晃动之际,他的眼神却陡然一缩,随身已久的宝剑锋芒之上,竟然出现了一点微小的缺口。
虽然这缺口并不大,但在笔直的锋刃之上,却分外显眼。
斗笠人顿时又惊又怒,自家事情自家知,他这口宝剑,可是花费重金几经辗转才得到的,竟然这么简单就给崩缺了?
别看只是崩缺一点点,但对于高手来说,用习惯的武器,哪怕只是出现一点点的偏差,在打斗之中,都有可能导致不可预知的后果。
斗笠人双目一紧,猛的朝王中望去,准确的说是看向他手中的狼牙刀。
夜幕之下,只有一点黯淡的灯火照耀,刀锋凄冷如寒冰,却没有半点损伤。
斗笠之下的面容于是更加不好看了,原来此人竟然还有一口绝世宝刀,难怪刚才自己有隐隐断臂的预感,却是应在此处。
斗笠人放眼看过来,王中立刻心有所感,见对方好似在看自己手中的刀,他心中顿时一动,也朝那人手里的剑看了过去。
斗笠人似乎受到了刺激,身形忍不住颤动了一下,似乎愤怒异常,就要冲上来。
但心头的脚步声却一点点的变大,让他生生忍住了。
动作虽然轻微,但却被王中捕捉到了,王中忍不住嘴角微微一抽,看来对方的武器质量不如狼牙刀多矣,只怕已经崩缺了。
此时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虽然依旧不疾不徐,但却让在场众人感觉心头愈发压抑。
王中心头也不好受,不过还撑得住,再看外面那些人,似乎也都面带警惕之色,显然这人的压力,已经覆盖到了全场。
就在这时,一旁的穆无暇却忽然将他轻轻一拉,有些焦急道:“宁宁有些不对劲!”
王中顾不得那斗笠人就在门外虎视眈眈,立刻转身看向熟睡中的小家伙,只见宁宁依旧沉眠,但脸庞却红得有些异常,好似发烧了一般。
穆无暇赶紧说道:“刚才还好,但就在几息之前,她心跳忽然加快,我便感觉到了,紧接着似乎便有大量的血气上涌。”
一边说着,穆无暇右手双指成剑,还落在宁宁的一只手腕上。
王中赶紧问道:“怎么会这样?”
穆无暇急忙道:“应该是被那脚步声影响了心跳,导致气血翻涌所致,暂时不要紧,不过她体内淤积的气血之力被激发,没有了之前的那股温顺劲儿,必须尽快找方法消化才行,否则可能会引起未知的变化。”
王中顿时怒不可遏的就要冲出去,恰在此时,一道浑厚的声音忽然在院落中响起。
“听说这里有人绑架娃娃?”
“轰!”一声巨响,直接暴力蛮横的打破了夜的宁静,那是一步落下,地上石板,以及小店破烂的围墙大门,一齐被炸飞得四分五裂所发出的轰鸣声。
伴随着脚步落下,一个身材伟岸的少年人,于漫天飞溅的土木石块之中,突兀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下子除了还躲在房间里头瑟瑟发抖不敢出声的店家人之外,所有住在这里的人都没法沉默了,因为这些飞溅是乱石,便是此人打招呼的方式。
“小子,你找死?”登时便有人下意识的怒骂道。
不过骂归骂,但却没有一人敢率先对这少年动手。
那少年人却并没有理会对方的叫骂,而是将眼光在这里逐一扫过一圈,最后落在了斗笠人和王中与穆无暇这个方向。
房间之中,王中在爆炸出现之时,只感觉心头似乎猛的跃动了一下,撞得他都有些心口痛,但他却没时间理会,连忙朝着熟睡之中的宁宁看去,只见小家伙的小脸之上,明显的有一瞬间血气上涌,脸庞发紫。
之后随着那少年人停步,她的面色才逐渐稳定下来。
王中提刀就欲杀出去,但穆无暇却一把将他拉住了:“没事,刚才我用内力护住了她的心脉,只当是做了个噩梦,你出去是送死,咱们打不过他。”
但王中却只是眉头抖动了一下,然后提刀便走到了门口,刀锋逐渐落低,牙关紧咬。
那少年郎正是白日里一脚踹断了梁柱,然后让整个屋顶平整落下的少年。
见王中与斗笠人皆是一脸敌意的看着他,顿时冷哼了一声道:“看来绑架孩童的,就在你们两人当中了?”
王中不言,斗笠人也不语,而且斗笠人还奇怪的看了王中一眼,不知道为何他也与自己一样,对这人如临大敌。
难道那女娃真是他绑来的不成?可这与荣老匹夫说的不一样啊。总不可能是自己找错人了吧?
如果真是自己找错人了,那今天这事情可就是乌龙了,若他将孩子带回去,却不是荣老匹夫要的,岂不是白忙活一场,还得受他耻笑。
斗笠人心念一转,将手中长剑微微一颤,对那少年冷笑道:“小子,大爷这里可没有孩童,不过大爷还是要问,你是要做那慈悲心肠的大侠不成?”
他话音刚落,穆无暇登时怒喝道:“好个不要脸的强盗贼子,刚才要我们献上自己娃娃的是谁来的?”
少年人闻言顿时眼神犹疑的在三人身上打量着。
斗笠人却不在意,反而继续冷笑了一声,将剑一抖,说道:“若是你们这娃子是绑来的,那就不是我的目标,若不是,今日这娃子,还是要乖乖给我献出来才是。”
王中闻言,顿时心中怒极,然而面对两大高手,他却不得不暂时压制住心中的怒意,只不过在暗中,沉稳不动的刀锋,却是越来越沉,而他的身形,竟然好似在一点点的膨胀,只不过在这夜色之下,不是很明显。
那少年郎似乎被斗笠人这句话绕烦了,登时身形一震,尘土飞扬。
“罢了,既然你们不肯老实交代,那就只有将你们先打服再说了。”
“不过,只有接我一拳不死,你们才有交代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