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你这是在做什么?你没事吧?”
回过神来的那一刻,映入眼帘的场景将王中吓了一跳。
他手上握着狼牙刀的刀柄,刚才那如同梦幻一般的情景之下,他的身体说不定随时都有可能莫名拔刀,只要擦到宁宁,都将是万劫不复。
他忽然开口的问话,也将宁宁吓了一跳。
听到王中的声音,小家伙这才放弃了吃奶的力气,抬起头来,见王中醒了过来,满头大汗的小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微笑:“我看你和姐姐都不对劲,所以把你们分开。”
不过小家伙脸上转而又露出了一抹沮丧:“可惜我掰不动,只好把刀往你手里送,我感觉你拿了武器,应该就能分开了。”
“嗯……?”王中眼神一凝,这刀竟然是宁宁举起来送到他手上来的。
而且小家伙的直觉竟然如此之准,他在意识之中斩破假的虞妙真之后,便立刻醒转了过来,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其他原因。
不过这个时候他暂时也没空去深究,穆无暇正躺在地上昏迷不醒,也不知道结果如何了。
他赶紧伸手探去,穆无暇倒是没有出现不测,而且昏睡之中的她,气息比起先前来平稳了许多,好像是有些好转。
王中又翻看了一下她之前已经近乎扭曲的右臂,手臂之上虽然还残留着丝丝的血迹,但整个形体,确实已经恢复正常。
“这真的,好了?”
王中有些又惊又喜,本来只是死马当活马医的赌一把,没想到还真的有效果。
但他也不敢就此断定穆无暇已经好转,万一她体内的情况只是暂时退却,等会又卷土重来呢?
穆无暇又昏迷不醒,想要再来一次刚才的情形,只怕都没有机会了。
焦急之时,王中忽然灵机一动,转头看向身旁的宁宁。
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孩子天性敏感的缘故,这小家伙的感觉似乎有些超乎寻常,能够感知到一些正常人没法感应到的东西。
刚才她竟然会主动给王中送刀,而之前穆无暇刚出现异常之时,她也说过穆无暇的身体里似乎有什么怪物,莫名的有些灵异。
王中立刻对正在揉着手臂的小家伙道:“宁宁,你快来看看,姐姐身上还有怪物没?”
宁宁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走到他身后,看了看靠着石头昏迷不醒的穆无暇,片刻之后慢慢的摇了摇小脑袋。
“没有怪物,姐姐在睡觉哩!”
小家伙轻声细语的说道,清脆的声音,还带着一丝疲惫,但却宛如天籁。
不知道为什么,王中竟然莫名的接受了宁宁童言无忌一般带来的结果,心头一颗大石终于落地,似乎确定了穆无暇已经没事了一样。
他长舒了一口气坐在地上,心情松懈之下,这才有了多余的目光,打量了一下周围。
山间荒野的一处乱石堆,举目四望乏善可陈的景色,也忽然变得生机勃**来。
而这时他才发现,天上的日光有些不对,虽然时阴时晴的,一如往常,但时间已经不知何时来到了下午。
王中顿时惊醒,刚才那一场“梦”,竟然持续了快两个时辰,可他明明感觉没过多久。
又看了一眼天色,这闷热的天气,加上山中草木密闭的环境,导致更加湿热发闷,说不得等会还要下雨。
穆无暇又呼吸平稳,想了一下,王中索性将她背了起来,然后牵着宁宁,循着山中不知名的兽道,慢慢的朝前走去。
“这天怕是要下雨了,咱们先找个地方度过一宿,等姐姐醒来之后再找城镇。”
王中一边走,一边对宁宁解释。
万真神决真气之种的干系太大,这个时候,他也不敢去城里找大夫。
万一暴露,引来武林人士的追索,只怕三个人都要在劫难逃。
宁宁对他的安排倒是没有异议,只不过这小家伙今天似乎格外特别,这会走两下,便会盯着王中看好一会,十分古怪。
“怎么,我脸上有花啊?”穆无暇暂时没事,王中的心情也少了些抑郁,所以对口对着小家伙开着玩笑道。
宁宁淡淡的摇了摇头,老老实实的跟在他身侧:“不是,只是我感觉你好像长胖了。”
“???”王中有些无言,长胖了是什么鬼?
想了一下,他才缓缓问道:“为什么这么说,我身上没长肉啊?”
说着他还刻意看了一下自己的左右臂膀,依旧和之前一样的身材,并没有多出肉来。
宁宁却伸出手指,戳了一下他的手臂,然后双手比划道:“之前你闭着眼睛的时候,整个人都胖了一大圈,有这么大,就好像,好像……大馒头!嗯,大馒头,胖胖的大馒头!”
“现在……,好像小了一圈,但还是馒头!”
小家伙想了好一会,才想到符合自己心目之中描述的事物。
只不过王中却是心头一沉,大馒头是什么鬼?
这个时候的他,大致也知道宁宁说的是什么了,估计是身体喷张,导致皮肤肿胀了起来,确实跟蒸馒头一样,好似膨化了。
他明白那是由于穆无暇传导过来的气息所至,但现在他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原貌,为何宁宁还会说他胖了呢?
联想到这小家伙总是看到常人不能理解的角度,他心头忽然一动,难道说小家伙看到的是我的意识,或者我的修为?
可他暗中默默感受了一下,自己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啊,之前穆无暇传输过来的那股气息,也没有转化成真气留存,他的功力依旧是那么多,也没有什么变化。
不过大小经脉好像是被拓宽了一点,换言之,他现在如果将体内全数充满真气的话,比之前确实要多出一些。
但他估量了一些,这多也多不了多少,最多一成。
虽然这看起来算是不错的进步,但他自身内功修为本就低,进步百分之十甚至不如别人进步百分之一,应该也不至于被宁宁说成胖了啊。
一边走,王中一边暗中仔细体悟与检查自己的身体,但各种隐伤什么的都依旧如故,真气与力量,确实没有什么重大的改变。
琢磨了半天也没琢磨出个头绪出来的他,索性便暂且先放弃了,眼前还是先找个地方落脚,等穆无暇醒来再说。或许穆无暇能为他检查点什么出来。
山不是什么高山,坐落范围也不大,没多久,王中竟然走下了山来,远处旷野之中似乎有农田村舍,但王中想了一下,还是选在了一处山坡下的破落山神庙落脚。
这样一个孩子一个病号,都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出岔子的可能性相对小一些。
山神庙虽然破,但这荒山野岭却并不贫瘠,随手打了两只不长眼的野兔,今日的晚饭便算是有着落了。
但还没等他去收集干柴火,豆大的雨滴便从天而降,不一会儿,满世界便陷入了迷蒙,雨大得甚至连他的视线,都看不到百丈之外。
闷热的季节突然一场雨下下来,温度直线下降,不多时,衣衫单薄的宁宁,竟然有些发抖。
王中无奈的看了一眼还剩半截的泥塑木胎,暗道了一声对不住,果断将这半截神劈成了一条条的柴火,又扒拉了一下庙里仅剩的木制东西,总算生起火来。
明黄的火焰跳跃,将寒意驱除,小家伙总算好受了些,王中趁着雨水如瀑,将两只兔子料理了,便也架在火上开始烤。
穆无暇则还在昏睡之中,静静的躺在火堆之侧,不见有醒转的迹象。
王中不时的侧过去看她,熟睡之中的少女偶尔还皱一下眉头,似乎梦境之中的遭遇并不好受,看来没做什么美梦。
不过见她这样子,王中反倒更加安心了一些,因为这好像确实与正常熟睡的情况差不多,如此一来,只要等她安然醒转就好。
晚饭时,一向胃口很好的宁宁只吃了一点就不吃了,王中与她还没讲完一个小故事,小家伙便沉沉的睡着了。
一天下来,又是惊吓又是走路的,也把她累的不轻。
一大一小并排躺在王中的衣服上进入梦乡,篝火之上还有一只肥硕的兔子正在流油。
不过小家伙还没睡着多久,这一只兔子也很快就进了王中的肚腹,吃完之后,他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觉得自己还能再来两只,而且还是这种没盐没调味料干瘪瘪的烧烤。
这让他有些奇怪,以往他可是没这么大的饭量的。
但他没继续吃,肚子也不曾造反,没有很饿的感觉。
心思敏感的他立刻察觉到了,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不同,但却又说不上来。
夜沉之时,默然寻找了许久却依旧没有头绪的他,按部就班的开始练功,早已面目全非的自然功按照前几日的熟悉路线开始运转。
在王中的有意操控下,这一次的真气运行,十分缓慢,尽力流过每一处经脉通道,但即便如此,一整个周天下来,他还是没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什么不对劲。
真要说的话,也就还是白天那个结果,似乎经脉被膨胀宽了一丝丝,周身血肉气力好像有了一点点进步,但其他的,真没有什么。
既然找不到问题,王中也就只能暂且先放着了,继续按照以前的节奏修炼自然功,虽然经脉有所拓宽,但撕裂受伤的地方同样不少,真气运转之下,伤势在一点点的慢慢复原。
不仅有着真气的疗伤效果,还有着肉身本身的自愈能力。
微观条件下,王中感觉得愈发明显,好似随着内功修为的增加,这种体质上的莫名能力,还在得到着不断的强化。
“似乎真气的质量也高了一点点?”王中不敢确定,依旧默默的运转着自然功。
真气一圈圈的流转,他的心神也一点点的发散着,逐渐蔓延全身,蔓延经脉,蔓延至每一处到达的血肉所在。
“轰!”
也许是在刹那间,也许又是在水到渠成的某一刻,这种心神意识的发散,竟然瞬间一沉,好似穿过了平静的睡眠,砸入了水底一样,王中忽然进入一个物我两忘的状态。
每一处真气的运转,每一丝血肉的蠕动,每一条经脉在真气流过之时的自发震颤与生机勃发,好似都在他的眼前一一展现。
虽然朦胧不可捉摸,无法目见,但却又是那么的清晰可以真实感触!
前所未有的感觉!这在他以前练功时是从来不曾有过的经历!
在以往练功之时,因为自然功独特的特性,他甚至可以一心二用,不丢下对体外的感知,依旧能够推动真气运转练功,所以他在什么时候都能对身边的风吹草动有着警觉。
但这次却完全不同,只一瞬间,他就与外界好像彻底断开了联系,甚至连他的心神意识之中,都好似彻底忘却了这件事,压根就没有想起来。
他的意识彻底的沉入了这种近乎微观世界的遨游之中,体会着真气与肉体一点点的相互交感,然后勃发出一丝丝全新的活力与生机。
创伤在治愈,沉珂在被抹去,一点新生的灵机,好似黎明的曙光一样,在一点点的绽放。
多彩,绚烂,而且势不可挡!
但就在他逐渐彻底沉寂与这种超然物外的感觉之中时,忽然他的心神意识猛的震颤了一下,与生俱来的危机意识,将他彻底从这种感觉之中拉了出来,蛮横而且霸道。
“不行,我必须守着宁宁与穆无暇!”
哗啦啦……
一切神异,好似流水一般散去,光芒再入眼帘之时,篝火只剩淡淡的火苗还在不屈的舔舐。
庙外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空气之中,带着浓浓的湿气。
王中骤然惊醒,心中还有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惊讶。
一个失神,竟然过去了不下两个时辰。
好在没出现什么意外,宁宁与穆无暇两人都还在沉睡之中,而且都睡的香甜。
周围也没有出现什么野兽风雨侵入的痕迹,一切都很平静。
他转眼朝外看去,黑沉沉的夜色之中,他的目光竟然比之前又清晰了一些,看得更远更清楚了。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精神与肉身,此刻都处于一种异常活跃且富有力量的状态,比起之前要整整高出一倍都不止。
他有些明悟,似乎自己之前的练功,都只是流于表面,也就是三脚猫之流,根本没有登堂入室,只有最垃圾的功法,才会处于这样一个状态。
而真正高明的武功,练起来应该和刚才他所体会的感觉一样,超然物外,又深入自身。
只不过虽然体会到了这种神异的感觉,但他却有些茫然,这样练功,岂不是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遇到危险该怎么办?
而且,这种情况一看就不能被人打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