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霍丹萍给大家的通知是在祝家庄集合,但众人先后到达目的地之后,却只见一片火海燃烧,那火之中,还有毒烟弥漫,就是想救也救不得。
众人都以为是出了什么岔子,各方打探之时,恰好霍丹萍也见到了那边的浓烟,知道出了事,这才派人传话,让人来这边集合。
这样一来一回,大部队的奔波,这大热天的,可着实让人心生不爽。
当下立刻便有人将目光朝着王中三人望了过来,他们三个外人在此,这些人立刻便以为这事情与这三人有关。
“盟主难道知道祝家庄发生了什么?”一旁的殷镇恶见状,立刻上前问道。
殷镇恶作为神印门的长老,便是如今的神印门门主,以及今天神印门带队的副门主,都要唤他师叔,在江湖上辈分颇高。
加上他自身也是领悟了先天奥秘的高手,所以他这一开口,立刻就将众人的目光都引了过来。
霍丹萍却摇了摇头,然后挥手示意众人安静,转头吩咐道:“耿执事,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盟主下首的队列之中,耿正林越众而出。
“回禀盟主,祝家庄大火,是韩家弃徒程世孝所为,此人是祝家庄的庄丁统领,还是祝庄主的远房外甥,因为不满祝庄主对厚葬子孙,所以愤而想要夺家产。”
“但属下与一票弟兄因为盟主的命令,驻扎在朱家庄,准备接应诸位同道,让此人行事不得。不料此贼便恶向胆边生,将盟主事先准备好用来擒拿妖龙的猛火油从仓库之中盗取了出来,将祝家庄焚成了一片白地。”
“属下拼死保护祝庄主,从密道小路逃出,这才幸免于难。”
耿正林寥寥几语,便将祝家庄起火的事情说了出来,不过事情的过失什么的,自然是全推到了程世孝身上。
众人一听,便都明白过来,原来事情是祝家庄的内部出了问题。
不过韩家这次虽然没有派人来,但韩家也是会盟的派门之一,这事传了回去,只怕还有得计较,登时有些个与五刑刀韩家走的近的派门之人,开始低声议论起来。
“那程世孝哪去了?”但就在耿正林话音刚落之际,穆无暇却忽然喝问道。
耿振林登时怒上心头,说道:“你问某家,某家还想问你呢,你无缘无故便对祝庄主下杀手,你莫不是那程世孝的同党!”
穆无暇心情激动之下直接开骂道:“放你的狗屁,我与这两人都有不共戴天之仇,那程世孝罪该万死,这老狗更应该千刀万剐!”
“放肆!”
一声轻喝,猛的从霍丹萍身前传出,一道无形的气劲,直接横扫整个大帐之内,除了少数几人不受影响之外,其他人都只感觉到胸口一滞。
穆无暇原本还想再说,被这一道气劲一堵,只得将后面的话又憋了回去。
开口的正是之前阻拦王中三人的那名高手。
“盟主面前,岂敢污言秽语?”
穆无暇体内真气涌动,脸色涨红,十分不甘。
这时候霍丹萍又发话了。
“岑护法且慢,这位穆姑娘心有郁结,心情激动也是正常。”
霍丹萍开口,那中年人这才将脚步收了回去。
霍丹萍接着便对穆无暇道:“穆姑娘若是想将报血仇,想将事情了结清楚,就还请好好说话,不过在此之前,姑娘是不是该跟我南陵道诸位同道打个招呼呢?本座今日既然将你们带回来,就是想将这事情了结了的,还请姑娘暂且配合。”
穆无暇闻言脸色顿时一寒,就连白君越也眉头大皱。
霍丹萍这话的意思,似乎她早就知道了祝兆陵的所作所为。
“你果然早就知道?”穆无暇立刻死死的盯着她,咬牙恨声道。
霍丹萍却淡淡的摇了摇头,一脸平静:“本座犯不着对你们说谎,这件事,我也只是最近才有所听闻,然后目前也是一知半解,你信也罢,不信也罢,不如且看之后本座如何施为便是。”
“好!”穆无暇立刻低喝道:“我倒要看看,你要如何包庇这条老狗!”
霍丹萍闻言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并未接话,穆无暇看似耍泼,但实际上女人的那点伎俩,她也会,只不过她不屑于用而已。
穆无暇明显是想拿话激将她,堵她的后路。
但这个时候,激将不激将其实并不重要,因为穆无暇根本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
在穆无暇的眼里,或许会认为她与此事有关系,甚至还在背后包庇,但实际上,她的格局早已不在此,因为她早已将这件案子,当成了自己初成盟主之后的第一件的扬名之事。
正所谓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她一个女人靠着师承以及家族的势力做上了武林盟主之位,本就希望快些出成绩,来击溃那些流言蜚语。
原本她打算是举办一次南陵道的全武林的交流盛会,甚至就连风声都放了出去。
但没想到却蹦出来一条妖龙,接着还牵连出了一桩为害地方的惨案。
擒龙可得利,除害可扬名,这两件事若是处理好了,名利双收之下,这等同于便是给她的盟主之路的开端,铺上了两块上好的奠基石。
所以穆无暇语气冲就冲吧,她也忍了,反正就当是对受害者的同情了。
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何对这个江南穆家的女子印象不是很好,江南穆家,也算是一方豪强,即便是江南道的势力,但道理来说,她也应该是拉拢为主才对。
可能是因为她那张脸吧,即便是生气起来,也漂亮的紧!
同为女人,霍丹萍也是有自知之明的,自己生的确实不是那种很好看的女子类型。
此时,穆无暇已经开口向众人坦白了身份。
“在下姓穆名无暇,出自江南穆家!”
她话刚说完,那边殷镇恶便眉头一皱道:“可是凤舞九天穆敬轩那个穆家?”
穆无暇撇了撇嘴:“正是家父!”
话音一落,堂下众人顿时一片窃窃私语。
虽然穆家是在江南道,江南穆家的名声,在江湖上其实也不小的。
江南穆家的轻功凤舞九天,可谓是名传一时。
几十年前的穆敬轩与飞星箭莫清秋两人,可是在江湖上闯了好大的名头,也就是下一代没怎么出彩,否则绝对不止现在的江湖地位。
人群之中,岳净衣虽然是新秀,但他向来低调,所以在一批老前辈之间并不起眼。
听见穆无暇果然是穆敬轩之女,他心头蓦地一咯噔:莫师弟的事,只怕真个要坏了!
当日双方遭遇之时,还没来得及说清楚,便大打出手,事后莫师弟也没及时认出对方的身份,将一切都解释清楚,如今看来,这误会怕是不容易解开了。
穆无暇自报家门,惹得堂下众人连连议论,就连范不卓都有意无意的多看了王中两眼。
这个小兄弟他是有些了解的,为人戒心极重不说,而且杀性还大,最可怕的是,很多事情他都不懂,这样的人,在江湖上往往是最危险了。
没想到他竟然和江南穆家的小姐走到了一起,这两人一个脸似夜叉恶鬼,一个却美若天仙,站在一起,当真是让人玩味。
这时耿正林又发话了,伸手一指穆无暇身边的王中与白君越道:“那他们又是什么人?”
穆无暇对这个阻挡她杀祝兆陵的人没有丝毫的好印象,正要怒喷一句“这是我朋友你管得着吗”回去之时,一旁的两人却分别回话了。
白君越起身对众人略一拱手,然后说道:“在下白君越,无门无派一散人!”
堂下众人对这个名字知道的不多,一时间有些议论。
但就在白君越刚要坐下之时,那边人群之中的岳净衣却忽然眉目一挑,轻喝道:“可是圣手书生传人?”
白君越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他的身份不算隐秘,但同名同姓的太多,他又没有显露过手段,而且他在南陵道的活动也并不算多,所以寻常人应该并不敢太确定他的身份才对,没想到这岳净衣竟然直接一语中的。
“传人不敢当,只是在先生身边随侍过一段时间!”白君越对岳净衣一抱拳之后坐下。
堂下众人顿时一片惊讶,议论纷呈。
白君越自身名声不太响亮是不假,但架不住圣手书生的名声大啊。
而且医生这个职业,在江湖上总是有着特别的优待。
因为打打杀杀的江湖,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没有个受伤中毒的时候,面对医生,大家总是下意识的会客气一些,保不定的哪天就求到人家头上了呢?
特别是像圣手书生这样的传说中的神医,总有其特殊的手段是寻常医生都做不到的,这就更加难能可贵了。
就连霍丹萍都讶异一下,对着白君越轻轻一颔首道:“原来是神医前辈的后人,请恕霍某怠慢了。”
白君越连忙拱手回应:“不敢不敢!”
这时候三人之中只剩下最后的王中与宁宁两人没透露身份了。
而在这之前,众人已经知道王中与范不卓关系不错,而今同行的一个是圣手书生的传人,一个是江南穆家貌美如花的千金,众人立时对王中的身份也有些好奇起来。
这人能跟这些人走在一起,应该身份也不一般吧。
而且在场众人都是有本事在身的,即便王中头发一直耷拉着,将面容遮去了许多,但他满是伤疤的面容,还是瞒不过众人的眼睛去。
一时间,已经有不少人在心中猜想,这莫不是哪家遭了灭门惨案的遗孤?
江湖上的这种事情并不在少数,而且越是这样的人,所牵扯的东西,分量都越重。
谁知道王中却只是平静的对众人略一拱手,淡淡的说道:“我叫王中,就普通人一个,也没什么好介绍的。”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多是眉头一皱。
许多人都觉得这小子不识抬举,这话从名字就看得出来明显是敷衍,而且还是当着盟主与众多派门高层的面敷衍,这不就是在羞辱他们南陵道武林吗?
不过还有些人却是想的更深,此人宁愿得罪这么多人,甚至是得罪整个南陵道武林,都不愿意透露真实身份,看来身上必定有什么大秘密。
只不过谁也不会料到,就这么一个乡间闾吕随处可见的名字,竟然还真是他的本名。
唯独殷镇恶、岑护法等几个在场的先天高人,对王中身边的宁宁,都流露出了不寻常的目光。
这些人功力高不说,活的久眼力也远非常人。
之前还没注意这小女娃,现在现场情况平静下来,宁宁随着王中一起曝光在众人目光之下,立刻便被他们看出了端倪来。
这小女娃竟然根骨奇佳,光是一身气血,就远非寻常孩童可比,这样的娃娃,若是走上练武之路,只怕将来成就不可限量。
王中对众人的目光熟视无睹,但几个高手的目光,却让他和宁宁觉得十分不自在。
默默的将宁宁护在了身后,殷镇恶等人才将目光移开。
这时霍丹萍也深深的看了两人一眼,之后才道:“既然三位身份清楚,那事情就往开了说了,穆姑娘口口声声要杀祝庄主,可否说一个缘由呢?”
随着霍丹萍发问,众人的目光随即又聚焦到这双方身上来。
穆无暇闻言似乎楞了一下,霍丹萍不是先问祝兆陵,反而是先问她,这有些不寻常。
“难道她真的没有包庇?”
不待细想,她便咬牙切齿指着祝兆陵开口道:“大家都是武林中人,消息灵通,想必都已经听闻了最近这白芽县附近,有大量的女童走失的事情!”
“但你们不知道的是,这些女童,都是这个老怪物收罗走的,为的就是给他死去的孙子殉葬,而且还是极其惨烈的被钉成了邪法人符!”
穆无暇话音一出,登时引得全场哗然。
人殉已是有违天道,更遑论引邪法,恶毒的将孩童钉成人符,其中惨烈,大家都是在江湖上跑的,又岂能不知是怎么回事?
就连范不卓心头都升起一股邪气,若说那边荒外域有土着野人不知教化,还有这种野蛮愚昧的习俗,但中原腹地,南陵道也算是国朝繁华之地,怎么还会有这样的恶事发生?
“诸位稍安勿躁!”众人哗然之际,霍丹萍轻声一喝,止住了议论,又问向了穆无暇:“穆姑娘说的可是实情?可有真凭实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