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法?”
闻言,单双双和黑熊惊骇地瞪大双眼,他们自是知道她所说的‘阵法’不是战场上用的作战队形的‘阵法’,而是传说中奥妙无比的玄门法阵,以奇门遁甲为基础,衍化而成的各类神鬼莫测的阵法。
奇门遁甲是从上古传下来的一门玄之又玄的术数秘法,非圣贤大能难以钻研透彻,便是小皮毛也需天纵之才终数十年之功才能有所小成,且有关这方面的秘籍都掌握在少数奇人手中,一般不轻易传授,寻常人连听都没有听过。
奇门阵法曾经在战场上出场过,倾刻可陷数十万大军于死境,威力之大,举世震惊。自此凡为将从军者,闻奇门阵法而色变。
饶是单双双沙场喋血数载,手染无数敌人鲜血,也因‘阵法’这两个字而觉得一股阴冷的寒意从四周笼来,险些站立不住,她家世代为将,对于奇门阵法的了解比黑熊深得多,自是也惊恐得多,想得更多。
若真是奇门法阵重现人间,还为汉元国所掌握,那么大梁皇朝危矣,莫说北营军仅余的残兵败将,就是朝廷倾全国之兵,怕也阻不了汉元大军南下的步伐。
“你,真确定这里曾布过奇门阵法?”单双双定定地看着阿墨,眼中带着希翼之色,希望看到她说一句‘不是’,或是摇个头,或者道一声‘不确定’也行。
然而让她失望的是,阿墨没有摇头,语气甚至比之前更多了几分确定:“我确定,而且除此之外,怕也难以解释武卫军为何会被困于这片平地上。”
“阿墨,你懂得奇门阵法?”黑熊忽而看着阿墨问道,目光奇异,眼底有抹隐藏的怀疑之色:一个不曾见过世面,大字不识的乡下人,居然看出连单小将军都看不出来的奇门阵法?
“不懂。”
“不懂?那你怎么看出来的?”黑熊有些咄咄咄逼人,实在是奇门阵法对他来说太过冲击了。
“不知道。”阿墨说得一本正经。
不懂?不知道?
单双双和黑熊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愣了一下,然后同时不约而同地扬高声音,怒问道:“不知道?不知道,你说确定?”因情绪过度激动,爆破的声音又尖又锐,差点没把阿墨的耳膜刺破。
阿墨垂眸不语,她如果说是直觉,这两个人会不会当场把她给打死?看他们的模样,答案绝对是肯定的。
可她真的是不懂,不知道啊!
自从跟着刘云轩练拳习武,每天晚上折磨了她梦魇就没再出现过,她以为那个恶梦就此过去了,但是自从战火再挑起后,她又开始做起了梦,而且梦境比之前更清晰,不再只有熊熊大火的梦魇,还有惨烈的沙场对战,攻城掠地,尸横遍野,血浸天色,比这次梁军的惨败还要惨烈得许多许多。
那些梦境太过真实了,她每一天就好像是活在两个世界,两种人生一般,白天是低调伙头兵,埋头练武,晚上的梦境里,她又经历了另一种生活。
如此重复,如此折磨,她觉得再这样下去,她早晚都得疯了。
当她站地这里,看着地面散落的石头,感受到空气中飘散的淡淡气息,脑海里自然而然地就浮现了梦境中某个昏暗的情景,阵法两个字自然而然就脱口而出,而且在心里万分肯定这个直觉,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状态,她解释不清楚。
阿墨的沉默让黑熊和单双双憋着一口气,吐不出来,心里的惊骇还未消散,堵里心间难受至极。
“呼呼……”深吸了几口气,单双双看着阿墨,道:“奇门阵法现世,这事太过重大了,必须马上向单大将军禀报,让军师大人亲自前来查看。”说着,又自嘲地笑了一下:“我现在真不知道,自己是希望你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阿墨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她自己何尝不是也这般吗?若是真是奇门阵法,那么便可为刘云轩及武卫军佐证,但对于大梁皇朝甚至全天下,怕都会带来灭顶之灾,在她的梦境中,奇门阵法一旦施展,那都是天崩地裂的毁灭啊!
“单小将军,这件事除了单大将军和你说的军师外,最好不要让其他人知道。”阿墨郑重地说道,想了一下,又道:“我可以请单小将军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忙?”
即使阿墨不说,单双双也明白事关重大,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本来这话她也想说,不过慢了一步而已。
“我想见一下刘云……刘将军。”阿墨有些犹豫地顿了一下,复又坚定地开口道:“如果可以,我还想求见单大将军。”
没想到阿墨会提这个要求,单双双有些为难地蹙了蹙眉头,刘云轩现在是重犯,连她都很难见他,至于大将军,更不是一个小伙兵可以随意求见的,若是她是有目的,想对刘云轩和单大将军不利呢?
这两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躲在后方的伙头兵,大个子就不用说了,瘦弱这个警惕性非常高,双手十指骨节分明,隐隐有股隐而未发的力量,虽然没有感应到她有内力,但那双澄澈的双眸偶尔掠过的精光,显然她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更重要的是,她懂得奇门阵法,虽然她说她不懂,但是她并不相信。
如果她是敌军安插进梁营的奸细,故意等在这里,跟她说这些话,让她相信她,然后利用她去见刘云轩和大将军,然后图穷匕现……?
思及此,单双双杀机已起,即便这小子看着顺眼,也宁杀错勿放过。
“贺拔雄是我杀的,刘云轩是我师傅,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害他们。”单双双执鞭的手方一动,阿墨有些严肃的话已出口,澄澈的眼底一片认真之色。
阿墨很清楚,她说出这句话的后果是什么?
但是为了救刘云轩,也为了解开她心中的疑惑,她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当缩头乌龟,她必须站出来,主动站出来。
只是她料想不到,低调自此远离她的人生,从此,万里关山,纵横驰骋处,却是白骨如山梦惊魂;山河风月,皇图谈笑间,原是碧血柔情倾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