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一,怎么会是你?”
躺在地上的不是穿着夜行衣的黑衣人,而是身着军服的童一,刘云轩的亲兵队的队长,从小跟在刘云轩身边,是他最为忠诚的属下。
当在刘云轩的营帐中搜出与汉元烈王的密函,他们就知道武卫军里也藏着个奸细,因为只有他身边的人才能无声无息地进入他的营帐栽赃。
武卫军被临管的这些时日,之所以平静无波,其中也有一个原因是,他们不能妄动,因为不知道自己身边的兄弟哪一个就会是那个背后捅刀子的人。
每一个武卫军将士都是嫌疑的对象,唯有童一,是所有人公认中最不可能的一个,就连刘云轩也不会相信他会背叛。
可如今事实摆在了眼前,就是童一的出手才救走了那个黑衣人,他也就是那个栽赃陷害刘云轩的人。
阿墨也大感意外,虽然之前并没有跟童一照过面,但从刘云轩的嘴里,她不止十次地听过这个人,想不到今晚抓奸细居然连带出他,刘云轩知道了,该多伤心啊!
童一半躺在地面上,低垂着头,不说话也不看任何人,保持着沉默。
“童一,你这个叛徒。”金三跨前一步,一把揪起童一的衣领,愤声怒吼,即便再不愿意相信,事实摆在眼前,也容不得他们不相信,于是希望、怒火充斥着胸腔,举起铁般的拳头,就要往他的面上打过去。
谷风抬手挡住金三的拳头,扭头深深地盯着童一,沉着声,问道:“为什么?”顿了一下,声音扬高,甚至有些声撕力竭:“说啊,为什么?”
汪都尉等人也逼了近去,他们把武卫军里的每个将士都当自个的兄弟,童一更是他们疼爱的弟弟,他进武卫军的时候只是个小男孩,可以说是他们看着他长大的,连名字都是刘云轩取的。
他们需要一个答案,一个他背叛的答案。
沉默了半响,童一才忍着痛楚,缓缓开口道:“因为我是汉元国人。”声音很是平缓,没有一丝起伏。
无须再说什么了,一切不过是各为其主,再好的感情,也抵不过身体里流着不同国家血液的事实。
“带走吧!”阿墨缓缓地走到童一的面前,深邃的双瞳直直地看进他悲痛却又无悔的眼睛里,深深叹了口气道。
单大将军张了张嘴,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打了一个手势,身后的两个亲兵立即上前押着童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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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主帐内,单大将军坐在主位上,下方依次坐着阿墨、汪都尉、金三副将、谷风副将和赵德等几位校尉,每个人的神色都不好看,半响,都没有开口。
阿墨以命为饵,还是让深藏的奸细跑了,虽然揪出了童一,但没有一个人会高兴。
门帘掀开,紧绷着小脸单双双像火烧屁股一样冲了进来,谁也没有看,便直接跑到阿墨的身前,二话不说,就把她从座位上提起来,乌溜溜的眼珠上下打量着,双手还摸向她的身子,把她左转右转后转。
“哎哎哎,单……单小将军。”单双双突如其来的动作把阿墨吓处双手紧紧环在胸前,特担心她那双色手会往她的胸前摸去,本来就白皙的脸色被吓得更白了。
阿墨脸色惨白,双手环胸的样子特像是被流氓恶霸非礼的可怜小姑娘,而单双双那气势汹汹,上下其手的样子,分明就是活脱脱的流氓恶霸。
帐内的其他人都被这一幕给雷得里焦外嫩,单大将军最先回过神来,重重咳了一声,提醒自个的女儿注意形象,不过,估计她在汪都尉等人的面前早已没有形象了,他们可都知道今晚她是藏在阿墨的营帐贴身保护着她的,现在又是这般……
看着汪都尉几人暧昧的眼神,单大将军很有种抚额的冲动,以前他一直希望自个的女儿能像个大家闺秀般知书达礼,相夫教子,后来他绝望了,只希望她能意识到自己是个女人,别总把营中的将士当兄弟,不当男人,现在,他心底却不安了,反倒希望她这样紧张只是把阿墨当兄弟。
将阿墨上上下下检查了个遍,见她身上真的没有伤,单双双深深松了口气,这才反应过来营帐内的气氛很是不对劲,尤其是她老爹的脸,黑得都快滴墨了。
这是怎么了?
单双双疑惑地看向阿墨,见她那副余惊未消的模样,才明白过来,圆圆的脸庞泛起了红晕,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向着单大将军,故作镇定地禀报道:“大将军,侵入阿墨营帐的黑衣人已经抓到了,可是他只是个调虎离山的棋子,是女儿无能,中了计,让阿墨陷入危险。”
单大将军的反应慢了一拍,没有说话,眼睛看着阿墨,嗯,有那么一丝的岳丈看女婿的挑剔意味。
阿墨可不知道自个已经被误会了,听着单双双话中的懊恼自责,不等单大将军开口,就先出声道:“单小将军不用自责。”
她知道单双双方才失态的表现,只是因为太过担心自己,心中暖暖的,对于这个相识不过几日的少女很是有好感,沉吟了一下,接着道:“其实在那个人出现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不是我们要等的那个奸细,所以我才故意分开你的心神,让他有机会将你引开,这样才能让隐藏得最深的奸细出现。”
“什么,你,你是故意的……”单双双霍然转向阿墨,瞪大双水灵灵的眼睛,胸腔里有股火腾腾地燃烧起来。
天知道,当她将滑得跟泥鳅一样的黑衣人抓回来后,听到说在她离开后又有一个黑衣人出现,反应过来自己中了调虎离山计后,那种心被掏空般的恐惧是有多么的难受,她懊悔自己的轻易中计,自责没能保护好她。
可是,现在她居然告诉自己,她早就看穿敌人的计谋,还将计就计,是把她也当傻瓜一样耍了?
“花离墨,你是白痴吗?连一个棋子都拥有动动手指就能将你捏死的实力,你明知道是计,还配合敌人将我跟伏兵引开,自己面对奸细,你有几条命可以让对方杀?啊?”
单双双的失控让阿墨疑惑地蹙起了眉头,反应是不是太大了点?不过她发狂的样子还真可怕,难怪刘云轩把她讲得跟母老虎一样。
“冷静冷静。”自己惹的祸自己担,阿墨硬了头皮,双手按在单双双的肩膀上,咧了咧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和,解释道:“在我们实施这个计划的时候,我已仔细推算过,那个奸细能藏在营中这么久,一定是个谨慎而又聪明的家伙,他一定会猜到我突然站出来宣称贺拔雄是我杀的,是个引他上钩的计划,所以他如果要对我下手,必定是越快越好,而且会以我们想不到的方式出现,所以当你藏在我的床上,而第一个黑衣人一副毫无所觉般直接出现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不是我们要等的人,于是我便顺水推舟,只要那个奸细觉得安全,他才会出现,嘿嘿,当然,我敢这么做,自然也是有自保之力,我虽然练不了内功,但是却有练了外家功夫!哎,可惜,还是让那个人跑了,却意外抓住了童一。”
“你练了什么外家功夫那么厉害?”
“什么,藏在你的床上?”
阿墨话音刚落,截然不同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前一句是压下怒火的单双双的撇嘴不屑的疑问,后一句,是包括单大将军在内的在场其他人的惊恐问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