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安的肩膀上有伤?
昨晚跑掉的奸细会是他?
听着单双双仔细讲了如何去查探诸将,特别是他怀疑的那五个人身上是否有伤,以及探查到的结果,阿墨摸着下巴沉默不语,澄澈的双眸深邃如海,有点点点星亮在闪烁,就像是天幕上的繁星。
“安叔跟在我父亲身边快七年了,我真不敢相信是他。”单双双有些悲伤地叹了口气,余安虽然为人狡猾,心机重了些,但对她这个小侄女还是很疼爱的,她第一次瞒着父亲上战场,就是跟在他的队伍里,在那次战役,她第一次杀人,也第一次直面死亡,要不是安叔,她早已死在那个战场上了,哪还有今日的‘红鞭铁娘子’。
阿墨扬唇笑了笑,朝单双双勾了勾手指,待她走近,伏在她耳边缓缓说道,随着她嘴唇的翻动,单双双的脸色如同调色盘般变幻起来,估计她十几年的人生,变脸的频率都没有这一会多。
“找单大将军,召集诸将,按计划行事。”站直身子,阿墨与单双双相视一眼,眼中透着万事尽在掌握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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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帐内,一如前几日般,单大将军坐于主位,单双双站在他旁边,下首左排以阿墨为主,右排以易剑仁为主,只是,不同的是,每个人的神情皆十分复杂。
“花将军设计诱捕奸细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单大将军最先开口,一出声就直奔主题,这是他的特色。
众人点了点头,目光若有似无地朝一脸铁青难堪的易剑仁身上瞟去,原因是被单小将军抓回来的第一个黑衣人正是他手底下的副将,而且还是他颇为信任的副将,正是阿墨所怀疑的五人中的荣九副将。
在场的将领都知道,昨天晚上一共出现三名奸细,一个是易剑仁手下的荣九,一个是刘云轩手下的童一,还有一个逃走了,而逃走的那个是那两个人的头头,那么最值得怀疑的就是刘云轩和易剑仁了。
刘云轩被囚禁着,就只剩下易剑仁了,即便他是皇亲国戚也不能消除诸将心里的怀疑,何况大家本来就不太喜欢这个仗势在营中做着肮脏勾当的断袖家伙。
在大家的目光下,易剑仁越发的难堪,快要控制不住身体的暴戾气息了,若非荣九被秘密看管着,他非把那个家伙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还有那个花离墨,若不是她,他也不会陷入如此难堪的境地,总有一天,他要把她压在身下,狠狠蹂躏。
“奸细既然已经揪出来了,那么我们是时候反击了。”在易剑仁濒临发火的临界点,单大将军语气沉稳地再次开口,虎目有着精光在闪动,他没有提还有一个奸细藏在他们之中,只是在向大家宣布,准备反击。
易剑仁一口火气正准备发出来,陡然被逼了回去,撇得他瞬间内伤,脸色涨成猪肝色,冷冷哼了一声:“不是说还有一个奸细跑了吗?这时候来商谈计划,就不怕被那个奸细泄露给汉元国?”
心中早已有数的单大将军笑了笑,没有说什么,站起身,越过桌案,来到帐中央摆着的沙盘旁边。
他一动,帐中的将领立即站起身,也随着围了过去,虽然逃跑的那个奸细是个隐患,但总算要反击了,这对于被逼入绝境的他们,心里不免万分激动,他们宁可冒着计划被敌军知道,在战场上打个你死我活,也不愿再窝囊地躲在这里等着粮尽弹绝。
沙盘很大,几乎方圆百里的地形山貌都被囊括其中,他们所处的这个无名谷地形比较奇特,形成一个变形的葫芦状,现在梁军驻扎的这片平地就是葫芦底部,是整个无名谷最大的平地山丘。
平地山丘的前方,也就是葫芦的上方口是一条犹如一线天的狭谷,两边是大约有十数丈高的山体,谷口像是小嘴,只容三匹马并肩而过,当日梁军也是因撤得及时,才能在敌军追上来之前进入山谷。
这样的地形本应是个易守难攻的绝佳战略要地,只要在狭谷设置障碍,两边山体设岗哨伏兵,敌人就算来多少人马也攻不进去。
可惜坏就坏在这个山谷的‘封闭性’,‘葫芦’的底座是大河,正是洛河的中游,因地势原因,水流很是湍急,而且河距很宽大,一眼望不到边,就算他们有战船也很难通过,何况北境除了洛河,基本就是崇山峻岭,极少发生水战,莫说没有战船,就算有,士兵们也都是旱鸭子。
而且洛河的对岸相距襄武城不过三里,而如今襄武城在汉元国的手中,就算他们有船,能渡河而过,估计还没上岸就被敌军当靶子打了。
‘葫芦’右侧是高达百丈的断崖,除了猴子,一般人难以攀爬,而左边是广阔无垠,危险重重的密林,就是北境土生土长的老猎户都不敢踏进密林深处。
后不可退,左右不可进,那么出入皆只能通过‘葫芦口’,一旦进入里面,敌军难以攻进来,但只要在‘葫芦口’布下少量的兵马,也能将对方堵在里面,活活困死,因此这个本该绝佳的战略要地就成了生死困局,若有其他退路,没有人愿意踏足这里。
诸将看着沙盘,皆沉默不语,脱困之路,他们商谈了无数次,也推演了无数次,无论怎么走,都只能从狭谷出去,直面面对夏候先的大军,估计现在大将军要商讨的就是如此调兵遣将的问题了。
然而单大将军一开口,就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
只见他一手指向右侧的断崖,道:“本大将军决定根据花将军的提议,从谷口和断崖两面同时突围。”
“断崖?大将军,断崖高达百丈,我们根本上不去,如何突围?”最先发出疑问的是白慕华将军,他是除了大将军之外,驻守北境最长时间的将军,跟大将军平辈。
其他人皆点头表示同样的疑惑,同时目光看向盯着沙盘,始终沉默的阿墨,眼里有着异光,倒不是嘲讽,而是很好奇,她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个难题。
“世上没有走不通的路,断崖虽然陡峭且高,但并非人力不可攀爬。”单大将军也看了阿墨一眼,然后笑着向看余安,道:“余将军,营中你的轻功最好,你能否上到断崖?”
余安今天很是低调沉默,听到单大将军的话,他看了沙盘一眼,然后有些迟疑道:“末将试过,单靠轻功是上不去的。”
“那如果辅以绳索之类的呢?”阿墨抬起头,直视着他,勾着唇笑问道。
余安眼睛掠过一道亮光,连连点头道:“若有绳索,末将一定可以上去。”说着,顿了一下,又摇了摇头道:“就算末将能够上得去也无用,普通士兵没有那么高的轻功。”
“谁说爬山一定需要轻功?”阿墨轻扬着眉梢,澄澈如泉的双瞳掠过狡狤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