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他们等着看血流成河的时候,异变突生,原本烈日高挂的天空忽而暗了下去,一下子犹如进入黑夜一般。
突变的异像让在场的士兵和百姓皆陷入了恐慌:天有异像,必有灾祸。
“天遣,这是天遣。”寂静的午门前,极度压抑的气氛下,不知谁突而爆发出这么一句话,霎时,犹如一滴水滴落油锅,全乱了起来,百姓抱着头,不顾士兵的阻拦横冲直撞地乱跑,同样心中惊骇的士兵也想跑,不过身为军人,毕竟比百姓多了些胆气和自制,虽也乱,但基本都能咬牙维持住场面。
包括柳相和高华在内的所有人,全被突如其来的‘天遣’给摄去了心神,一点都没有注意到,在这个恐慌混乱的场面下,有一块区域镇定得有些违和。
以雍王世子为中心的雍王府众人只是如众人般抬头望了一下天空,然后继续坚定不移地护卫着自家的世子,戒备警惕着,当然,他们也就错过了他们家冰山一般的世子嘴角边缓缓勾起的一抹绝美的笑意,自然也没有看到眼里几乎少有情绪的他对着某一个方向露出了温柔如水的神色。
黑暗的天空似乎越来越低了,一副要将大地压塌的气势,吓得本渐渐被掌控住的场面更加惊乱起来,各种恐怖的尖叫声刺破人耳,求生的本能让百姓忘记了对当兵者的畏惧,发了疯地冲撞开来,竟一下子将防线给突破,甚至发生了踩踏事件。
就在场面即将失控的时候,眼力极尖的高华终于看清了遮天蔽日的‘天遣’到底是什么,当即眼瞳紧缩,气沉丹田,以内力大喝道:“镇定,不是天遣,只是一群鸟儿而已。”
胡扯吧!别说京都之内了,天下间除了某些无人踏足的深山老林,哪儿见过如此恐怖的鸟群?
没有人相信高华的话,但也有不少数听闻此言,下意识地往头顶看去,果真,这一会的功夫,‘天遣’已压至头上十来米处,那密密麻麻的东西确实像是鸟儿,纵是没有抬头看的人,耳朵也已然听到吱吱喳喳的声音汇成洪流直冲他们的耳膜。
“啊!……”看清了不是天遣,尖叫惊恐的声音不消反增,大有不将将铺天盖地的鸟群吓死就将天地给喊翻的节奏,想一想,数也数不清的鸟群当头当脸就朝着你埋了下来,那场景堪比天遣降临,不,或许这群鸟群就是天遣,只是这天遣却明显是有目标的,而不是无差别攻击。
只见铺天盖地的鸟群并不是单一的品种,而是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鸟类到聚集在一起,有犹如鹏鸟那般体型巨大的,也有麻雀般小巧玲珑的,更有长着三只眼或人形脸的稀有鸟类,别说见过,听都没有听说过。
惊骇地四散躲在各个角落的百姓此时竟会注意到鸟群里各种鸟种,只因已经冲入人群中的鸟群竟像是有灵性般的避开他们,而一旦确定处境安全,理智自然也就回来,第一时间,他们除了发现鸟群里千奇百姓的鸟种,更发现一个十分奇怪的现象,那就是铺天盖地的鸟群全都冲着将雍王府众人团团围住的京城士兵而去,大的鸟类飞过去,直接将人给掀翻了,小的吱吱喳喳密密麻麻直接将人给淹没了,待它们飞散开,便只留下满目疮痍的死尸,恐怖极了。
惨叫声嘶吼声让听者皆头皮发麻,一向位高权重,尽享荣华富贵的柳相只怕人生第一次被吓得面无血色,双脚打颤,鸟群似乎很喜欢他,围在他四周的数量是其他人的几倍,若非有高华和他身边带着的高手拼命保护,只怕连尸骨都无存了。
“吡……”在这如此惊悚而吵杂的场面下,一声高昂清亮的鸣叫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当然除了还在被鸟群屠戮的士兵,黑压压的鸟群之上,一个彩色的大鸟从高空俯冲而下,速度极快,待到近处,那巨大的翅膀一搧,便带起一阵飙风,风沙将人的眼睛都给迷住了。
等风沙过后,众人终于能看清眼前的情况时,便无一不是一副吓掉下巴的样子,只见那只彩色的大鸟凌空飞起,只是它的背后似乎趴着某个东西,眼尖的人细看之下,立即妈的大叫出声,那竟然是已经昏迷过去的雍王世子。
彩色大鸟仰头一鸣,鸟冠之上一撮金黄的羽毛尽显王者气势,即便不知道这是一只什么鸟类,也可猜出必是鸟中之王,而今,它将死刑犯雍王世子给打晕带走了?
看着自家世子被一只鸟给带走了,雍王府众人急了,段飞鹤和林凡赤红着眼睛,大喝一声,带着雍王众兵卫冲着彩色大鸟追了过去。
直到雍王府众人逐渐远离午门,身边压力大减的柳相才终于发现这一幕,当即气极败坏地下令追击,还有行动能力的士兵立即就追击过去,可是神奇的一幕又再次上演了,本来逐渐随着彩色大鸟飞走的鸟群竟然掉头,又冲着士兵而来,那场面让在场的所有人脑海里第一个反应就是:断后。
嘶,难道今天出现的一连串怪象,都是因为雍王世子,莫名出现的恐怖鸟群是来劫法场的?
所以人惊骇住了,这可远非人力所能做到的,那就是上天,是上天派了鸟群来救雍王世子,难道他真的是冤枉的?
百姓心里是什么想法,柳相和高华此刻没有心思理会,他们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绝对不能让雍王世子逃走,否则皇帝的雷霆之怒,绝不是他们可以承受的。
“高统领,赶紧下令,关闭城门,他们必定会从北城门逃脱,传令北城卫军埋伏在城门口,看到雍王府诸人,就地处斩。”柳相能权倾朝野多年,杀伐决断自是必不可少,当下就做了最正确的决断,也不理会自己的狼狈,冲着高华快速说道,很明显,被鸟群拖住的士兵是不可能追到雍王府众人的,那么唯有在城门口将人截杀。
“是。”高华面色阴鸷,足尖一点,就朝着城北方向飞奔而去。
且不说柳相这边为了截杀住雍王世子做了些什么部署,便说被彩色大鸟截走的雍王世子和紧随其后的雍王府众人绕着京城跑了大半圈,这般浩浩荡荡的阵势直接将途经之地的百姓都给惊傻了,以致于当来到北城门时,后面竟远远地跟着一大堆围观百姓,当然他们只敢远远地跟着。
北城门就在眼前,眼看都直接冲到城楼底下了,但却并无一兵一卒出来拦截,站在城楼上,剑已出鞘的高华面沉如水,扭头冲着跟在身边的城北军王副守备大吼:“怎么回事?人呢?”
王副守备惊恐地跪下,颤抖着声音道:“属……属下也不知。”
“该死。”高华一脚将王副守备踢开,转身就要往城楼下跑去,可就在这时,彩色大鸟载着雍王世子从他的头顶上大摇大摆地飞过去,还耀武扬威般当空转了一圈,然后凌空而去,与此同时,城门被打开了,雍王府众护卫在段飞鹤和林凡的带领下朝着城外飞奔而去。
眼睁睁地看着雍王府众人离开城门,高华满脸狰狞,一腔怒火无处发泄,转身,一剑劈在了王副守备的身上,鲜血喷到他脸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犹如恶鬼般可怖。
他知道,雍王府众人已经追不回来了。
当柳相带着人匆匆而来时,看到的便是这般一个景象。
城楼下,满脸鲜血的高华执剑站着,他的旁边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看起来奄奄一息,从也人服饰可看出来那是北城军的守备。
不用多说,柳相便知事情坏了,因为现场连一点厮杀的痕迹都找不到,而且此时城门已然大开。
柳相只感到一阵天塌地陷,眼前一暗,踉跄着几乎跌倒,所幸身边跟着的护卫及时扶住了他。
“高统领,这是怎么回事?北城军何以没有遵令伏击?”抚着额头,柳相的声音很是低沉,只是看向高华的目光凌厉异常,透着非常深邃的力度,一国权相的威严压了过去。
高华身为皇帝的心腹,手中掌握着皇帝最有力的近身军队禁卫军,但在这样的威压下,竟还是有种难以呼吸的感觉,不过只是一瞬间而已,但他没有丝毫的不满或是不屈,心思活络的他很快就明白柳相这道目光和这句话的意思。
雍王世子祁颢和雍王府的人跑了,而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以如此诡异的方式跑了。用不了多久,一定会闹得满城风雨,不,现在就已经是满城风雨了,皇帝知道后必然会龙颜大怒,凭他的铁血手段,朝堂必然会有一番腥风血雨,而首当其冲的,自然是负责监斩的柳相和高华。
若想自保,他们必须要推出其他人来让皇帝泄火,那就只能是城北军,谁让他们没有守住城门呢。
但即便将城北军推出去,他们至少也得被皇帝扒掉层皮,更可怕的是,此次刺杀事件让朝廷与北雍之间的对决已经摆在了明面上,而且是不死不休的局面,现在雍王世子逃脱,皇帝的算计布局全被打乱,接下来的事态发展,连他们都无法预料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