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易剑仁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了,当即狞笑地举起手中的剑,劈向阿墨,营帐内霎时剑气迫人,凭他五阶的功力,他自信这一剑,足以将这个只会点三脚猫功夫的小子碎尸万段。
剑气凌人,破空而去,却忽而受滞于半空,凝而不动。
易剑仁带着嗜血笑意的脸顿时僵住,不可置信地看着带着剑气的宝剑竟被人赤手捏住,没错,就是捏住,那般举重若轻地捏住,好似他挥出去的不是锋利宝剑,而是孩童玩耍的木剑。
“你……”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捏住他剑锋的人就是他以为可轻易拿捏的花离墨,她就那般看着他挥出宝剑,淡然轻笑,闲适随意地抬起手,无视凌人的剑气,轻而易举地捏住他劈过去的剑刃。
啪!
一声轻脆的响声,惊醒了傻呆住的易剑仁和韩英,两人眼睁睁地看着阿墨捏着剑刃的白嫩手指轻轻一动,然后那柄吹毛断发的宝剑的剑身表面就布满了犹如蜘蛛网的裂纹,像是为了等他们欣赏够了那般,又是接连的几声脆响,整柄剑身顷刻间碎成粉末,只剩下剑柄还握在易剑仁的手中。
“噗……”不知是被眼前的情况吓着,还是被劲力震到,易剑仁猛地一口鲜血喷出来,捂着胸口连退了好几步才弓着腰停下,惊骇地看着阿墨,道:“好强的内力,你,你一直隐藏自己的武功,你到底是谁?”话虽是这般问,但在心里却在不停地咆哮着:不可能,在北境时,她分明一丝内力都没有,这点他很肯定,可是为什么才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竟拥有如此强大的内力修为。
一个从偏僻的乡村出来的乡下小子可以是因为军事能力天赋异禀而名扬天下,扶摇直上,也可以因为天生城府机沉,善于伪装内心而骗得皇上的信任,更可以因为心存野心,审时度势而背弃主子,拥兵投靠新主,但是,绝对不可能凭白无故成为一个绝顶高手,因为武功修为,不是一踘而就,不是有天赋有心机就能拥有的。
韩英一下子就想明白了易剑仁这句问话的意思,花离墨的出身绝对不简单,真要是随便一个村野的小子都是高手,那整个天下还不高手满天飞啊!那么既然她的出身不是普通人,那能在如此短的时候走到现在这个高位,就不是运气,极有可能是一场阴谋,或许她跟雍王府有关,毕竟她来自岐州,是雍王封地的属民。
自认为看穿阿墨真面目的韩英心思直转,目光微闪,然后阴鸷的脸上忽而重新扬起和善的笑容,一副和事佬的样子微笑着,刚欲开口,冷不丁地阿墨一个眼神飘过来,吓得他将欲出口的话咽回来,呛得直咳嗽。
“韩军师也很想知道我到底是谁吧?”没有回答易剑仁的话,阿墨邪笑着问向韩英,眼底是洞穿一切的清明,“不得不说,韩军师不愧京都机谋第一的名号,很会审时度势,武力不行,就想一笑而过,再谋而后动?可你以为本元帅会那般愚蠢,让你三两句话忽悠过去,让你回去找你主子调查,可笑,再说连正恒老儿都调查不出的事情,你以为你家主子就真能手眼通天。”
心思被一语道破,韩英开始慌乱起来,他突然发现,其实从一开始,主动权全然掌握在花离墨的手中,今日他们就算不来找她,想必她也很快会去找他们摊牌,因为时机已到,也就是说,今日等着他们的注定是死局。
所谓破罐子破摔,事到如今,韩英也不再多说废话,不管她到底是谁,今日不是她死,就是他们两个亡,目光一狠,徒然间就发难,也不见他怎么动,人便已欺进到阿墨的面前,扬起的手掌裹着淡淡的莹光,狠狠地打向阿墨的胸口,伴随着杀气凛然的怒喝声道:“花离墨,去死吧!”
机谋第一人的名头虽响,但韩英为人一直低调,在朝中一堆老狐狸之间其实并没有出色的表现,但是从没有人小看过他,因为能得他背后那个人看重,韩英不可能只是空有名头的草包,但是从来没有知道,看起来只是一个文弱书生的韩英居然身怀武功,而且绝不比易剑仁弱。
显然,韩英的徒然出手,是想打阿墨一个措手不及,他的武功一向隐藏地很好,他不相信她连这个秘密都不知道,在有准备打无准备的情况下,他自信就算阿墨的功力比她高出一筹,也避不开这一招,只要能伤到她,然后再凭着他与易剑仁的合力,未见得不能扭转乾坤。
可惜,还是如易剑仁一般,想法是美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若阿墨真不知道他身怀武功,那这一招真有可能让他得逞,然而,背后有墨凌阁的她,早已将他的生平扒得个底朝天了,连他五岁还尿裤子都知道,怎么会不知道他幼年曾师承武林名宿苍岳老人。
于是,在易剑仁还在震惊于韩英身怀武功之时,韩英一掌打过去却打了个空,未等他反应过来,便觉腹间一疼,然后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道震退开去,竟直接震裂开主帐,摔在帐外,连吐了好几个口,还夹着一些肉碎,那是肝脏被震裂了。
“混……元拳。”捂着胸口,看着从帐中踏着悠然步伐走出来的阿墨,韩英脸色灰败,艰难道:“‘儒将’刘云轩……家家传绝学,你果然是雍王府的人。”
“相信本帅,本帅绝不是雍王府的人。”居高临下,阿墨笑容可掬,神情真挚,完全看不出她就是一拳打碎人家肝脏的‘凶手’,起码,那些听到动静,围过来的将士看到这一幕都懵了,但没人怀疑,是元帅把军师给打了。
这时,易剑仁捂着胸口紧随着从主帐内冲出来,看到围在四周的士兵,目光闪动,忽而高声吼道:“诸位将士,花离墨私通雍王,意欲造反,被本将军和韩军师撞破了就想杀人灭口,本将军有皇上密旨,取代花离墨统率三军,你们还快快将她抓起来,这是军令。”
三军将官听闻消息赶了过来,正好听到易剑仁的话,但是他们谁也没有动,互视一眼,然后其中一个较为年长的老将军跨前一步,冲着阿墨抱拳行军礼,问道:“元帅,发生何事了?”边说着,还边看警惕的眼神看着易剑仁和韩英,险些没把这两个人气死。
当着将士们的面,和易剑仁的指控,阿墨半点也没有心慌,听到这名老将军的询问,她只看了易剑仁和韩英一眼,然后轻描淡写道:“易剑仁,韩英刺杀本元帅,斩了。”
“花离墨你颠倒黑白,你当将士们都是傻子吗?你……”易剑仁此时多了些底气,听了阿墨的话,当即冷笑连连,然而,未等他讽刺的话说完,那名老将军便一挥手,喝道:“来人,将刺杀元帅的狂徒绑起来,斩了。”
围观的士兵得令,不由分说地冲上前,将还在吼叫和一脸死灰的易剑仁和韩英绑起来,押跪在阿墨的面前。
老将军回头看了一眼阿墨,见她点头,但一挥手,咔嚓,手起刀落,两颗头颅就这般从他们的脖颈分离,滚落在地,死不瞑目。
“周将军,通知三军校场集合,本帅有话要说。”连最后一眼都没有赏给易剑仁和韩英,阿墨转身,对着那名老将军下令道。
“是。”周将军立即接令,没有询问韩英和易剑仁的事情,他们两个人的身份,军中的将领都知道,但不管是皇帝的国舅,还是东宫的谋臣,元帅说要斩,那他们就该死。
“将军你没事吧。”将领们都领令离开了,段子白才走上前来,关心地打量着阿墨道,他知道阿墨突然间有很高的武功修为,但他从没见她用过,易剑仁怎么说也是个高手,就怕阿墨在他手中吃了亏。
“没事。”她的武功是从小由那两个人亲自教导的,早已随着记忆一起恢复了,区区的易剑仁和韩英在她手中不过是蝼蚁而已,解决了他们两个,接下来,就该是时候为她百里一族,为阿颢他们这些年来受的委屈讨回公道了。
阿墨目光微眯,射出凌厉的光芒,淡淡道:“阿颢那边可是有消息传来?”
“是。”段子白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世子被七彩鸟王所‘救’降落于帝山的消息已经被亲眼所见的当地居民和驻兵传出去,现在民间和朝野有越来越多的相信雍王乃太祖血脉,让正恒帝还位于雍王的呼声也非常高,顾氏家族已携各地豪门望族亲赴帝山请世子同他们前往京都,向正恒帝‘请愿’,同时,雍地的将士和百姓,还有从其他封地过来的民众自发齐聚于雍王府前,向雍王请愿出兵,莫让太祖打下的江山再由旁人执掌。”
顿了一下,段子白又道:“叔父说,如今万事俱备,只要主上的身份大白于天下,那么雍王乃太祖血脉就是毋庸置疑事实,天下将无人再怀疑,各地还在观望的驻军也必将会投入主上的旗下。”
阿墨却沉吟了一下,摇了摇头道:“不,现在还不是暴露身份的时候,有秦风和顾氏家族便足以,纵然还有人怀疑也影响不了大局,告诉段飞鹤将军,一切按计划行事。”现在确实是向天下人表明身份的好时机,但她心里总有种感觉,计划发展得越顺利,她的心中就越不安,似乎有些重要的东西被她给忽略了,而正是因为这种模糊的不安,让她决定暂时隐藏身份。
“是。”虽疑惑于阿墨还不肯暴露身份,但段子白并没有疑问出声,他相信阿墨的一切决定都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