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顾淮之肉眼可见的忙了起来。
阮蓁每每醒来,边上的软枕早就没了体温。他出门总是极早,但基本阮蓁睡前都能赶回来。
她这些日子也再未出门,然入府拜访的女眷却是一波接着一波。
除了熟人,国公府一律谢绝见客。
“今日身子如何了?”
阮蓁去了檀云的屋子时,她正喝着粥。
葛妈妈福了福身子,倒是笑的宽慰:“这丫头如今吃得好睡得好,我看再这般下去,脸盘子都要大一圈。”
檀云摸了摸肉嘟嘟的脸,小声嘀咕:“妈妈你别吓唬人。”
阮蓁在檀云面前坐下,仔细的瞧了一眼。葛妈妈说的到底不夸张。檀云面色的确红润。
“长肃这几日来你屋里来的够勤,我听说他次次来此都得带不少吃食?”
虽是疑问,可她语气笃定的很。
檀云点头,丝毫没有隐瞒从枕头底下掏出一包果脯:“他害我这般,至今无法下榻,送些吃的也应当。这果脯味道不错,世子妃您尝尝。”
阮蓁还真没客气,她伸手捡了一颗,送入檀口。
温声道:“再如何,也得少吃,免得耽误了正经饭食。”
暗七盯着果脯皱眉,薅了把头发:“属下觉着,长肃此举很是诡异。”
她指出关键点:“他先前一向喊你矮胖冬瓜,如今倒好,眼巴巴给你送吃的,倒是自相矛盾。”
檀云一顿,捏着纸袋的力道加重。
她反应过来。
是了!长肃这是安得什么心!
阮蓁看了眼暗七,又看了眼檀云,又免不了去想长肃那个二愣子。小娘子一番深思,嗓音轻软,难得带了些许玩味:“许是,等你再吃多些,好继续那般喊你。你清楚的,长肃一贯来不是好人。”
檀云:!!!
那狗东西!!!
阮蓁在檀云屋里待了片刻,这才离开,却不想刚出院子就撞见提着纸袋提步往这里赶的长肃
“世子妃。”
“嗯。”她轻轻应道。
视线却落到他手里鼓起来的纸袋上。
长肃连忙恭敬道:“檀云上次说想吃东街的肉包子。属下这次顺路就给捎了回来。”
女子亭亭立在一处,美玉莹光。她摇着绣着芙蓉花精致样式的罗扇,随着扇动,如玉耳坠上的珍珠耳坠跟着摇曳,她灵动的眸子微转,随即莞尔一笑:“劳你费心了。”
“应该的。”长肃只是庆幸,当时没用全部的力道,不然他只能在檀云坟前送吃食了。
他说完这句话,阮蓁也没离开,只是不经意间挡着他的路,很是随意的问了一句:“全部是肉的吗?”
“是的!属下没买素包子。”
阮蓁放心了,她点了点头:“去吧,檀云想来等急了。”
长肃严肃的颔了颔首。大步往里走。
阮蓁看着他的背影。没忍住跟了上去,站在屋外听着长肃同檀云的对话。
“吃吧,五个肉包子。”
檀云正在气头上,看见他更是恼火的腮帮子鼓起:“五个!我吃的完吗!你故意的吧!”
长肃不明所以,下一秒,他用只会杀人的脑袋思考出了答案。
“我本来想着你胃口大,吃八个也许都不成问题,可那家铺子只剩这五个了。”
长肃:“吃吧,下回给你补上。”
话音刚落,随即传开一声怒吼:“你滚啊!”
阮蓁听到这里,她放心了,这才带着暗七慢悠悠离开。
长肃以往让檀云吃的瘪,可不得借着檀云养伤之际还回来。
暗七若有所思,他觉得世子妃被主子带坏了!不过,檀云那一声滚字,听得她实在舒坦。
活该!
————
池府
吴煦辰刚走,池彰的书房压抑的人喘不过气来,池彰的脸黑的难看,他死死的捏着檀木椅上的把手,力道大的爆出青筋。
偏偏,吴煦辰的那一番言辞一遍又一遍的在耳边回响。
他府上的爱妾,不日后就要临盆。大夫说瞧着脉象必然是男婴。
他已经葬送了一个儿子,难不成又要因为徽帝再度葬送一个?
区区一条人命同大业而言的确微不足道,何况是至今尚未出世的,可偏偏那个小妾同池皇后有八分相像,他自然动了恻隐之心。
“咚咚咚。”有人敲门。
池彰满身戾气:“进。”
“老爷,夫人已有两日未曾用膳了。”
池彰冷冷道:“她既然想死,那就成全她。”
有的人生下来就没资格活,偏偏有的人自寻死路。
“这......“管家不可置信的抬眸,对上池彰阴鸷的眸子后,不由后背一凉,浑身打了个哆嗦。
世人皆知,池夫人疯了一段时日,死了想必也无人会多疑,就算是夫人娘家,知晓真相后,对此不甘,也断不会为了一个嫁出去的女儿,而得罪池家。
毕竟,他们不闹事,还是池彰的岳家。
一条人命,值钱的时候,谁都想捧着,待不值钱了,就什么也不是了。
管家:“是。”
他不敢多言,连忙退了出去,恭敬的关了书房的门后,他抬眸看了眼天色,不敢耽搁的朝关押池夫人的院子走去。
入院时,他手捧白绫。对着守门的小厮道:“吩咐下去,准备后事。”
这句话,震惊了所有人,同样的震惊了一旁往这里赶的池瑶。
她腿一软,面色发白,眼睁睁看着管家入内。
心跳如雷,一下快过一下。
她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池夫人不是她生母,那她的死活同她何干?
反正,吴煦辰得守孝三年,那池夫人死了,她守孝也须三年,左右婚期不影响。
死了也干净,那个秘密能藏一辈子。
她转身就跑,就像身后有人追着索命那般。也不是跑了多久,却踩到了裙摆,身子朝地上扑去。
她却顾不上疼,只是继续爬起来。
“姑娘。”
路过的小厮惊呼一声。
池瑶只是急急问:“吴公子呢?”
“吴公子出府了。”
池瑶闻言,直直朝府外奔去。
可等她到府外,吴煦辰早就走了,池瑶不做他想:“备马车。”
她想见他,必须得见他,只有这样,仿若才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