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声响,红绸挂满屋檐。
二皇子府的花轿穿过长街,停在苏府门前。
因为温庭琛和苏沉鱼有了肌肤之亲,皇后特意让礼部的人就近寻了一个不错的日子迎苏沉鱼入二皇子府。
虽然是侧妃,但温庭琛为了全了自己与苏沉鱼之间的情谊,和表现出对苏沉鱼的重视,还是向文宣帝替苏沉鱼求了正妃的仪仗。
看着那精致华贵的八抬大轿,和马背上掩饰不住疲惫的新郎官,离苏府不远的茶楼上注视着这一切的人唇角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红缨朝苏府的方向啐了一声,“说是侧妃,终归不过是个妾。二殿下居然还用正妃的仪仗,也不知道以后的正妃心里该有多恶心。”
她庆幸的拍拍胸口:“还好小姐你没有继续眼瞎下去,否则那憋屈的人就要变成你了。”
傅闻烟:“……”
她回头瞪了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的红缨:“谁眼瞎?”
红缨抿着唇,片刻后扬起一个讨好的笑,果断道:“奴婢眼瞎!”
傅闻烟傲娇的哼了一声,可是好心情却怎么都掩饰不了。
她背靠着窗沿,轻快的小曲晃晃悠悠的飘到与她这相邻的包房。
温璟凡当即黑了脸。
他本来是想让温让辞看看傅闻烟得知温庭琛成亲会表现得有多伤心难过的,结果就给他看这?
听着她这哼曲的调调,怕是比新郎官还开心几分。
温让辞喝着茶,唇角噙着一抹淡而柔和的浅笑。
他放在腿上的另一只手,随着耳边轻快的曲调有节奏的轻轻扣动着。
得知她心情不错,温让辞的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只是,相比他们的温庭琛的心情却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明媚。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日子他总觉得气虚体乏,有时候稍微忙碌一些便觉得身子疲惫得不行。
但是宣太医来看了,却又没发现什么问题。
只叮嘱他注意休息,并开了几贴补气提神的药。
可他的症状不但没有任何缓解,反而更加的容易疲惫。
尤其是这两日,眼底的青黑和泛白的嘴唇,让他看起来就像是被鬼吸了精气似的。
为了掩饰自己的疲惫,他今日还特意用了妆粉以及口脂提色。
可惜,眼底青黑却并没那么容易遮盖住。
温庭琛吐出一口郁气,看着被喜婆搀扶着走出来的苏沉鱼,翻身下马。
等她拜别家人之后,温庭琛接过牵红,然后在众人的起哄声中弯腰将苏沉鱼打横抱起。
然而,就在苏沉鱼身体悬空的那一瞬间,温庭琛突然觉得双手一软,半点力气都使不上来。
他手臂颤了颤,在他怀中的苏沉鱼只觉身体突然失重。
随着一声尖叫,她直接从温庭琛的怀里滚了下去。
同时,温庭琛也跟着跪倒在地,膝盖磕在地面的刺骨疼痛让他本就惨淡的脸色更添几分苍白。
刚才还敲锣打鼓,热热闹闹的苏府门前忽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来凑热闹的百姓看着这一幕,不经意的嘀咕出声:
“怎么看着二殿下好像有点虚的样子……苏小姐这般纤瘦都抱不稳吗?”
这句话就好像突然砸在寂静海面的一颗巨石,瞬间在人的心底卷起惊涛骇浪。
是啊……今天的二殿下怎么看起来那么虚弱呢?
眼底的青黑他们之前还以为是因为欣喜而夜不能寐造成的……可现在看来,怎么感觉像是和青楼里纵欲过度的人那般相似呢?
只是,这些猜疑却是没人敢在这个时候说出来的。
苏尚书看着躺在地上,狼狈的抓着自己掉落的盖头往头上盖的苏沉鱼,还有跪坐在一旁铁青着脸的温庭琛,来不及多想,赶紧吩咐下人道:
“都愣着干嘛,赶紧将小姐和二殿下搀扶起来。”
“是是是。”
被眼前的场景吓呆的苏府下人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将这对狼狈的新人搀扶起来。
只是这次,苏沉鱼是直接由喜婆搀扶到了花轿中。
花轿的的帘布落下的瞬间,礼官赶紧道:“吉时到,起轿!”
温庭琛翻身上马,越发觉得自己全身不适。
可具体是哪里不舒服,他又说不出来。
另一边的茶楼上,傅闻烟靠着窗沿直接笑得提不上气来。
她夸张的抓着红缨同样笑得发抖的手,“今日这一摔,绝对会成为苏沉鱼的心理阴影。我打赌,她这一辈子都不敢再让温庭琛抱她了。”
“给爷笑发财了!”
温璟凡听着耳边那嚣张嘚瑟的笑,不解的问身边的温让辞:
“温衡,你到底看上了她什么?”
谁家千金小姐笑得跟个土匪似的这般小人得志?
听到温璟凡的疑问,温让辞眼中的宠溺甚至还没来得及散去,唇角的弧度却再次扩散:
“她很好。”
温璟凡翻了个白眼,气鼓鼓的起身离开:“我看你真的是中了她的毒了。”
温让辞垂眸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半晌轻笑一声。
随着男人温柔的宠溺的笑声消散在包房内的,还有那一句:“甘之如饴。”
二皇子府
一片喜气洋洋,装饰着耀眼红灯笼、红烛以及大红锦球的前厅挤满了前来观礼的宾客。
温庭琛和苏沉鱼一左一右的抓着牵红的两侧,开始拜天地。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因为只是纳侧妃,所以帝后都没有出席,所以新人只能面朝皇宫的方向拜高堂。
苏沉鱼刚才才摔了一次,手臂肩膀都疼得厉害,可却不能表现出分毫,只得咬着牙跟着礼官的提示一步一步的做着。
到了夫妻对拜这一步的时候,礼官突然停了下来。
按理来说,苏沉鱼只是二皇子府的侧妃,这夫妻二字她怎么担得?
可是,二殿下又吩咐按娶正妃的礼数来……
礼官心中纠结,半晌都没开口。
他这一沉默,来观礼的人自然也想到了这一茬。
一个侧妃,怎配得上妻这个字?
苏沉鱼感受着周围落在她身上的那些暗含讥讽的眼神,心底升起一阵屈辱。
她猛地握紧了手中的牵红,为什么,为什么是侧妃。
明明,明明殿下说过会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位置的。
可为什么,她等了这么多年,却只等来一个侧妃之位?
清白已毁,圣旨已下,她连拒绝的资格都没有。
这一刻,苏沉鱼忽然后悔了。
后悔用女子最为珍贵的尊严和清白去赌这一桩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