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两剑相碰,一阵炸开的红花在迸发又消散。
傅闻烟和贺楼听肆错肩而过。
女子一缕扬起的长发被劲风割断,摇摇晃晃的落在地上。
而贺楼听肆的藏蓝色袍角也被剑气割下一段。
空气似乎寂静了一瞬。
傅闻烟忽感胸口一阵闷痛传来,手腕更是散发着强烈的胀痛。
但是她面上却看不出任何异常。
此时的贺楼听肆已经站在了傅闻烟方才站的地方,离万俟九歌只有一步之遥。
感受到腰间传来的刺痛,他脸色先是一变,随后薄唇扬着,对傅闻烟道:“遥遥,改日我再给你赔罪。”
说完,他直接抓着万俟九歌的肩便纵身离开。
青书正准备带人去追,却被傅闻烟拦住。
“不必追了。”她说。
青书不解的看向她,却见刚才还面色红润的人突然双颊泛起一阵诡异的灰白,下一刻,一口鲜血从傅闻烟口中喷涌出来。
“小姐!”青书惊呼一声,赶紧上前将摇摇欲坠的傅闻烟搀扶住,二话不说就用内力去护傅闻烟的心脉。
他自认为自己的内力不错,可是当他的内力进入傅闻烟身体后却像石沉大海惊不起半点波澜。
青书心中震撼的同时,更加不要命的将内力往傅闻烟身体里灌,但是却被傅闻烟拦住。
“我没事。”傅闻烟半靠着青书的手臂,抬手将唇角的血迹抹去。
温廷皓和景华皇后处理完傅战城那边的菩提等和尚,刚寻到傅闻烟的位置,便见虚弱的她被青书搀扶着。
柳心心中一紧,立刻着急的抬脚朝着傅闻烟快步走过去。
柳心作为氏族柳家的嫡小姐,一向在仪表上最是注意,可是此刻她脚步慌张,裙角被她提在手里,哪里还有半分平时的雍容优雅。
傅战城眼睛也是担忧的看着傅闻烟,作为习武之人,他一眼就能看出傅闻烟受了很严重的内伤。
因此心中的担忧甚至更重一些。
傅闻烟也在这时看到了他们。
本来傅闻烟以为自己见到傅战城夫妇会和她想象的那样冷静淡定,可是看到他们急切的向自己奔跑着过来时,她发现她并没有她所以为的那样的冷静。
至少,在这一分钟她眼眶泛着涩意。
失而复得的喜悦陌生却又让人迷恋。
他们没有放弃她,没有不要她。
她朝柳心露出一抹乖巧灿烂的笑,刚要张嘴唤‘娘亲’,喉间却是又涌上一股浓烈的甜腥味。
下一刻,傅闻烟直接躬身呕出又一口鲜血,还掺杂着点点乌黑的血块。
“烟儿!”柳心颤声呼唤着,加快速度跑到傅闻烟身边,看着她唇角不断涌出的鲜血抬着手却不敢去碰她。
好在傅战城这个时候也冲了过来,他直接握住傅闻烟的手,将内力传入傅闻烟体内,同时镇定吩咐:
“大殿下,立刻将能寻到的靠得住的内功高手全部找来。”
在内力进入傅闻烟体内的那一瞬间,傅战城就感受到了自己这个女儿的内力之深厚。
如果他们想要用内力护住傅闻烟的心脉,那么便只能有内力比傅闻烟更深厚的人出手才行。
但是,现在的京都能找到一个内力比傅闻烟内力深厚的人的可能几乎为零。
如此一来,他们便只能用人海战术,不断的接力为傅闻烟传输内力,替她护着心脉,才有一丝希望。
因为来不及赶回大将军府,所以温廷皓立刻让人将这座小院里三层外三层的保护了起来。
同时也让手底下所有信得过的内功高手往这里赶。
而抚远王府中,温让辞已经数不清第多少次往大将军府的方向看了。
小七看着自家世子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直接道:
“主子,您要是想见傅小姐就去大将军府拜访吧,反正你们有陛下的赐婚,也没人敢说什么。”
而且,您连墙都爬过了,这些虚礼应该也没那么重要了吧?
听到小七的这话,温让辞忽然才意识到自己为何会频频走神。
原来,是因为想见她了。
他将写乱的笔墨收好,从暗室中取出自己打造的钗环小心的放入锦盒。
从头到尾,温让辞的脸上都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期待笑容。
小七看着这一幕摇了摇头,世子是完全栽在傅闻烟的手里了。
温让辞捧着锦盒出门,刚要弯腰坐上马车,便见一人骑着马匆匆忙忙的朝着抚远王府的方向赶来。
看到那人的模样,温让辞很快便想起他是温廷皓手底下的人,于是便站在马车旁等他靠近。
他问:“是大殿下有什么事吗?”
来人翻身下马,朝他摇头道:“是傅小姐被人打伤,心脉受损,眼下生死未定。所以大殿下让奴才来告诉温世子一声,免得您这几日见不到傅小姐而担心。”
来人说了这么长的一段话,温让辞却只听到‘生死未定’四个字。
他睫毛颤了一下,眼睛瞬间就染上了一层薄雾,眼尾洇开一层红色,眸中满是不安和恐慌。
他胸口似乎有什么堵在那里,整个人全身都没了力气,双手更是软得几乎握不住手中的锦盒。
好在小七立即反应过来将锦盒接了过去。
温让辞手中一空,意识也迅速回笼。
他道:“你且稍等片刻。”
说完,便抬脚朝着王府跑去,速度快到小七只能看到一道虚影。
温让辞没有片刻停顿,直接回到暗室取出药箱和一枚药丸,便又抬脚朝着府外跑去。
路过门槛时还被绊了一下,双膝直接重重的磕在地上,“咚!”的一声,直接将院中值守的侍卫和下人都吓了一跳。
可他手里的药箱却依旧稳稳当当的被他护在怀中。
“世子,您没事吧?”院中值守的侍卫一边朝着他赶来,一边关切的出声询问。
然而,不等他们走到温让辞身边,他便已经自行爬了起来,继续向着外面跑去。
若非他双膝的衣服已经被地面的棱形石子挫开,甚至还能看到点点血迹,恐怕没人敢信他在有伤的情况下还跑得这般快。
温让辞现在根本无暇顾及自己身上的伤,他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
他只怕自己到的稍微晚了一些,他的阿遥便会再也醒不来。
也怕,他的阿遥因为他到的不及时而受更多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