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文宣帝倒是以此为借口派人来打探消息,他这位父皇还真是无孔不入。
来禀告的侍卫低着头,不安的问:“三殿下和四殿下还在外面等着,殿下要见他们吗?”
温廷皓沉着脸,若是不见文宣帝还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借口派人过来,若是打扰了温让辞救治烟儿,这个结果是温廷皓万万不愿见到的。
但若是见了,难免温璟凡和温若初不会察觉烟儿身中内伤,到时候烟儿真实的武功深浅暴露在父皇面前……
老二的死父皇怕是会重新翻出来算旧账。
温廷皓正在犹豫着,便突然听见屋内传来杯盏摔碎的声音。
“温衡,出什么事了?”温廷皓担忧的问。
屋内没有任何声音回应,就在温廷皓准备进去查探时温让辞的声音传了出来。
“无碍,不小心摔碎了碗。”
闻言,温廷皓稍微放下心来。
屋内,温让辞看着地上摔成几瓣的碗眼中流露出一抹庆幸。
还好‘药’阿遥已经喝了。
他从药箱里取出纱布将手腕上已经被鲜血浸湿的纱布取下,换上新的纱布,用力拉紧。
然后抬手将傅闻烟唇边的点点红色擦干净。
看着她安静的睡颜,温让辞苍白的唇角微微抿着,眸中满是心疼之色。
他试探着一点点弯腰,低头在傅闻烟眉心印下浅浅的一个吻。
他呢喃着:“阿遥,不要再受伤了,我会担心。”
上次救他和温廷皓,傅闻烟也是弄得一身伤。
她的阿遥也是会疼的女子,不需要一次次的那般要强。
温让辞现在无比后悔,没有听从抚远王妃的安排去江湖中历练,否则以他所习功法,他现在的武功也不会仅此而已。
替傅闻烟盖好被子,温让辞才起身准备去告诉温廷皓他们傅闻烟的情况。
然而,就在他转身之时手却被人轻轻拉住。
温让辞身体僵住,下一刻他惊喜的回头,便见刚才还昏迷不醒的人此刻正睁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
“阿遥。”他重新坐在床边,柔声询问:“还痛吗?”
傅闻烟感受着腹部不断散开的暖意,在这股暖意的作用下,她心口的疼痛好似都被抚平了下去。
这样的感觉让傅闻烟惊讶。
她受的伤自己清楚,就算能醒武功也是废了的地步。
可现在她丹田充盈,和她预料的大相径庭。
莫名的,傅闻烟有些不安。
她立刻在心底问发发:【我的伤,温衡是怎么治的?】
发发不知道要怎么用言语来形容这接近一天一夜的时间里发生的事。
沉默了一小会,发发才回道:【是温让辞给你扎了针还用了药,你的武功才得以保住的。】
【只是这样?】傅闻烟拧着眉,若只是一般的针灸和用药,根本不可能让她如此严重的内伤痊愈到这般。
发发听着她声音中的质疑便知道瞒不过傅闻烟,仔细回忆了昨夜的经过,它才闷闷的回:
【不只是这样。】
它说:【昨夜温衡小天使赶来之后便先给你针灸暂且护住你心脉,然后又给你喂了一枚药丸。】
它顿了顿:【我不知道那药丸是什么东西,可是温衡将药喂给你之后,便开始割腕放血喂给你喝。】
【前前后后,到刚才他一共喂了你五次血,每次量约130ml左右……】发发说到后面,声音已经低了下去。
温让辞能为傅闻烟做到如此地步是发发没有想到的。
它虽然不知道温让辞放血喂傅闻烟的具体原因,但能猜到大概是和那枚药丸有关。
听着发发的话,傅闻烟的视线直直落在温让辞努力藏在袖口下的手腕上,那里一抹淡淡的红洇了出来,瞬间让傅闻烟湿了眼眶。
五次,便是650ml左右,且不说失血过多带来的后果,就温让辞每次割开皮肤放血的痛都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眼泪就那样毫无预兆的从傅闻烟眼角滚落,温让辞看着她的视线落在自己手腕便猜到傅闻烟已经知道了一切。
他当即温和的朝傅闻烟笑笑,抬手揉了一下她的脑袋,轻声道:
“没关系,这点伤很快就好了。”
听着他温柔的嗓音,傅闻烟泪光中浮现一抹迷茫。
和她有血缘关系的父母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信仰想要吃她的血肉以求无病无灾,可和她相识不过半载的温让辞却用他的血来救她性命。
不,不是性命。
他护的是自己的骄傲。
他知道自己不会死,只会失去武功。
可他还是做了这样的选择。
傅闻烟心口颤了一下,下一刻眼泪如决堤的湖水从她眼中涌出。
“温衡,值得吗?”
她哽咽的开口,看着温让辞手腕的纱布却不敢去碰。
她不值得温衡这样伤害他自己。
她知道自己会失去武功,但是有发发在,她失去的武功要不了几个月就能回来。
所以她无所畏惧的和贺楼听肆对招,哪怕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也要让贺楼听肆落入她的陷阱。
她自以为算无遗策,可偏偏算漏了温衡的深情。
“不哭。”温让辞何曾见过傅闻烟哭得这般心碎,看得他心都在揪着疼。
他耐心的替傅闻烟擦拭着眼泪,不让他们跑到傅闻烟的耳廓,温柔的同傅闻烟解释:
“阿遥是我的未婚妻子,护着你是我应该做的。而且,阿遥很好,为你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如果受伤的是我,阿遥也会这样救我。所以,不必难过,我们之间都是相互的。”
比起傅闻烟为他做的,他做的这点不值一提。
傅闻烟定定的看着他,“可我不是一个很好的人……”
她既冷血又自私,做事狠辣不讲道理,甚至得理不饶人……
“人无完人。”温让辞知道傅闻烟要说什么,打断了她没说出口的话。
“每个人都有自己生存的方式。”
“我只知道,在我眼中阿遥是世上最好最好的女子。”
至少,他的阿遥从不辜负真心对她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