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楼听肆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贺楼旭晨当即捂着嘴,哪怕疼得全身抽搐也不敢再发出半点声音。
见状,贺楼听肆的笑容中才多了几分满意。
他原本留着万俟九歌,就是为了让她学习《伺魅》来控制贺楼旭晨,哪知道万俟九歌需要借着贺楼旭晨的宠爱,带着人就去了朔国,将朔国搅得一团乱。
最后,还得让他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不过,羊毛出在羊身上,让贺楼旭晨去平息朔国上下的怒火,的确是顶好的主意。
贺楼听肆思索着,白皙的指节在龙台上轻轻扣动着,没多时,他的声音在殿中响起。
“陛下有令:七皇子贺楼旭晨纵容其宠妾万俟九歌扰乱朔国前朝后宫,御下不严导致我宸国六名将士枉死。
为平息朔国之怒亦为避免两国百姓遭受战乱之苦,故将七皇子送至朔国,任由朔国君王处置。另赠北境十三座城池予朔国,愿与朔国结盟友之好,五十年内井水不犯河水。”
“殿下不可。”贺楼听肆话音才落,狄太傅等人的声音就齐齐响了起来。
他们不赞同的盯着贺楼听肆:“殿下可知这样的行为相当于割地求和,如此一来将我宸国的尊严置于何处?”
“太傅可知死的几位将军乃是我宸国将士中的中流砥柱?”贺楼听肆不紧不慢的问:“将士易寻,将才难得。”
“培养他们六人,宸国用了近二十年的时间,而如今却因为贺楼旭晨放纵万俟九歌去朔国作死,他们死了。”
“没有将军领导的大军就像是一盘散沙,难道你要我宸国带着这盘散沙去和如今气势汹汹、如日中天的朔国打吗?”
“一旦战败,输的可就不是十三座边城,而是整个宸国!”
“而且,你们觉得如今天灾连连,我宸国百姓还经受得起战争吗?”
贺楼听肆说到最后,语气已然不是开始时那般严厉,反而透着几分无奈。
他叹着气:“太傅,若是你们有其他能避免战争的主意,本殿愿意考虑。”
此话一出,狄太傅等人对视了一眼,却都没在对方眼中看到希望。
贺楼听肆所提,的确是宸国唯一的办法。
半晌,以狄太傅为首的一行人恭恭敬敬的朝贺楼听肆低下了头。
“臣等,遵命。”
*
宸国的求和书是在五日后快马加鞭送到温廷皓手中的,贺楼旭晨则由傅战城直接押送回京。
温廷皓拿到国书的第一时间便召见了文武百官,将宸国的国书交给他们传看,等他们看完了之后,温廷皓才问:
“各位爱卿有何看法?”
江丞相左右看了一眼,见其他人都还是一副思索中的模样,便率先站了出来。
“陛下,臣觉得宸国求和态度良好,可以考虑。”
如今不仅是宸国不想打仗,朔国若非必要也不愿起干戈。
宸国既然愿意献出贺楼旭晨赔罪,也愿割地平息朔国百姓的怒火,虽然这并不能抹去敬德太后薨逝在百姓心中的悲痛,但至少能慰籍一二。
其余人听到江丞相的话,也跟着站了出来:“臣等附议。”
“好,既然如此,那朔国就接受宸国的求和。”温廷皓脸上并没有因此有太多轻松愉悦,若非为了百姓考虑,以他的性子必然是不死不休的。
但是,母后说了,百姓为先。
为了天下百姓,为了不让更多的将士战死沙场,他愿意忍下心中的不甘。
温廷皓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鹰隼般锋利的视线扫过殿中众人。
“此次宸国能主动求和,是因为兵马大将军之女傅闻烟,带着她手底下的麒麟军潜入宸国接连三日取地方将领六人首级,吓破了宸国人的胆子,这才避免了两国百姓战乱之苦。”
“之前朕说过,只要傅闻烟能做到不废一兵一卒,就拔掉宸国爪牙,朕便封她为长公主,如今傅闻烟已然做到,各位爱卿可有异议?”
“这……”有人小心的看了温廷皓一眼,这才道:“麒麟军不也算……”兵卒。
“嗯?”温廷皓声音一沉,“爱卿想说什么?”
说话的大臣‘咚’的一声跪下:“臣无异议。”
麒麟军说白了只是傅闻烟的私兵,若真算军队也排不上号。
用这个作为理由实在有些牵强了。
至于傅闻烟豢养私兵……别搞笑了,陛下一看分明就是知道此事的,既然陛下知道,也就不算豢养私兵了。
“如此甚好。”温廷皓满意的微笑,还不等他再问,其余臣子也跟着拱手回答:
“臣等无异议。”
谁能想到傅闻烟的本事真的如此大,就能悄无声息的潜入宸国,还带着人杀了他们这么多将军。
就算他们心有不满,也实在找不到反对的理由。
“对了。”温廷皓像是想到什么,忽然问在场的人:“各位可还记得定国局?”
江丞相不解的抬头:“定国局乃是开国先祖留下的棋局,传言能破此局者可定天下。只是……陛下为何突然提及此局?”
破定国局乃是整个朔国乃至天下读书人的愿望,只可惜定国局一子不同,便会让棋局千变万化。
就算是他们一个棋子一个棋子的推演,时到今日依旧无人破解。
难道陛下寻到破解之人了不成?
想到这个可能,江丞相眼中不由多了几分希冀。
温廷皓浅笑着;“此局,早在去年便已经被人破解。”
“敢问陛下,此高人是谁?”
温廷皓话音落下,就立刻有人追问。
“此人大才,一定要归我朔国所用,绝不能流落在外。”
“陛下,可是亲眼见此人破局?”
“陛下,此人若不能为我朔国所用,必须斩草除根。”
“陛下,此人难道是陛下身边的人?”
听着他们七嘴八舌的讨论提意见,温廷皓却半点都不急,就那样笑着看他们激动得面色发红,难以抑制的样子。
终于,江丞相轻咳了一声,提醒道:“肃静。”
不多时,嘈杂的议政殿终于恢复了安静。
温廷皓这才轻飘飘的丢下一记重锤:“傅闻烟便是破局之人。”
“这这这……这怎么可能?”当下就有人震惊得话都不会说。
为何会是傅闻烟?
傅闻烟那样一个……他们本想说顽固不化的小丫头,可忽然想到这半年来傅闻烟在京都天翻地覆的名声,话又有些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