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
公元220年,曹操病逝于洛阳,享年66岁。
曹操死后,其灵魂不愿安息,整日游荡于幽冥之中。
转眼间,时间来到1116年。
这一年,是大宋政和六年。
距曹操去世,已逾896年矣。
这日,曹操正自游荡,只见阴云冉冉,冷气嗖嗖,黑雾漫漫,狂风飒飒,虚空中一碑挡住去路。
曹操疑是神兵,上前观看。
只见碑上刻着许多名字。
从头至尾看一遍,曹操怒道:“又无孤的名字,看来做甚,撤去!”
那碑忽地倾倒,劈头砸来。
啊呀!
曹操一惊,猛然醒来,口中大呼:“虎候救我!”
将两眼一睁,入目却是一间雅室,面前一张桌,自己孤零零坐在桌前,杯盘碗盏,室内摆设,无一认识。
连自身服色,也不是魏王那般奢侈华贵。
“孤不是死了么?怎地又活转来了?”
曹操兀自惊疑不定。
浑身上下一摸,竟是一具十分年轻的身体。
再观双手,孔武有力,体内更有勃勃生机。
“莫非是转世重生?”
曹操乃是枭雄人物,乍逢此事,初觉怪异,转念一想,白得一具年轻身体,竟是又惊又喜。
“上天垂怜,容孤再活一世,复何忧哉!”
当下十分开怀,端起酒杯,猛灌一口。
猝然吐出,惊道:“毒酒!谁欲害孤?”
一股陌生记忆油然浮现脑海。
“原来孤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姓林名冲……有一娇妻,名曰贞娘……今日受好友陆谦之邀,赴樊楼饮酒……”
正思量间,忽闻门外有两个低低的声音。
其中一人道:“这厮已吃我用药麻翻,可去速告衙内,早早成事。只要生米煮成熟饭,由不得他不忍气吞声。”
另一人道:“虞侯好计谋!只是这厮武艺好生了得,万一……”
那人道:“毋须担忧!我手中宝刀也不是摆设,他若识相,还自罢了,若不识相,我自料理了他!”
另一人道:“有虞侯这句话,衙内可安枕也!”
那人道:“还请转告衙内,太尉面前,替在下美言几句。”
另一人道:“好说,必不忘虞候之功。”
曹操闻言,心中惊疑不定,想起一桩事由来。
外面两个,一个是林冲好友陆谦,一个是高衙内跟班福安。
因高衙内在岳庙遇见林娘子,当街调戏,被林冲赶走。
岂料那厮贼心不死,必欲得到林娘子不可。
“可恨陆谦竟与高衙内勾结,拿药害我!”
弄清事情缘由,曹操暗叹:这林冲性子忒也懦了些,早该宰了那调戏自家娘子的畜牲!这种事,岂能“忍气吞声”!
正思量间,门外传来脚步声。
曹操三两步蹑至门后。
门开,陆谦笑容满面入来。
曹操出其不意,从背后夺了腰刀,把刀锋抵住他咽喉,怒道:“贼子!安敢害我!”
陆谦神魂俱丧,自知事泻,连连求饶:“兄、兄长饶恕则个!念在兄弟情分……”
“恶贼!如何谋我,如实道来!”
陆谦战战兢兢将事情道出。
原来陆谦借“喝酒”之名将林冲赚到樊楼,却差人去告诉林娘子“教头一口气上不来,栽倒在地”,将林娘子引到他家。
而那高衙内,正在他家专候。
只等林娘子一到,便成其好事。
到时候,由不得林冲不忍气吞声。
曹操闻之,勃然大怒:“好个奸计!如此害我,留你何用!”
举刀欲杀陆谦。
陆谦魂飞魄散,苦苦哀求:“只因一时鬼迷心窍,欲要巴结高太尉……兄长饶我一饶,小弟愿将功补过!”
曹操摸出根牛筋,捆了陆谦双手,拽着他,提着刀直奔陆家。
途中遇到使女锦儿,锦儿叫道:“官人,寻得我苦!却在这里!”
曹操忙问:“做甚么?”
锦儿告知娘子已被赚去陆家。
曹操见说,叫声:“苦也!”
将陆虞候交给锦儿,三步做一步,跑到陆虞候家。
抢到胡梯上,遇着两个帮闲,正是福安和一小厮。
福安大叫:“啊呀,你这厮……”
曹操抢上前去,手起刀落,将二人杀个干净。
只听得娘子叫道:“清平世界,如何把我良人子关在这里!”
又听得高衙内道:“娘子,可怜见救俺!便是铁石人,也告得回转!”
曹操冲上胡梯,叫道:“娘子!开门!”
那妇人听得是丈夫声音,只顾来开门。
高衙内吃了一惊,斡开了楼窗,想要逃跑。
曹操上得楼上,问娘子道:“不曾被这厮点污了?”
娘子道:“不曾。”
曹操追至窗前,见高衙内正趴在窗上,浑身战栗,却不敢跳。
曹操奔过去,摄住脖项提起,刀锋往前一送,喝道:“恶贼!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高衙内吓得屁滚尿流,只顾求饶:“教头饶我……荣华富贵,受之不尽!”
这时,锦儿牵着陆谦上来。
那陆虞侯见状,也替衙内告饶,只求留一命。
曹操眯起一双眼从二人身上扫过。
二人只觉他目光如同两道冷电,都不由激灵打个寒战。
曹操心道:这厮留不得也,此时不除,后患无穷!孤却不是那林冲,会行妇人之仁之事!
当下一脚踹翻,照后心一刀,将高衙内捅了个对穿,用力一绞,心口绞出个碗大窟窿。
鲜血哗哗流淌,高衙内立时毙命。
陆谦骇然色变。
林娘子惊叫一声,扑进曹操怀中,道:“官人,祸事也!这厮乃是高太尉之子,杀之,太尉岂肯轻饶?”
陆谦跌足长叹:“兄长何其鲁莽!忍一忍何妨?都道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兄长何故重衣服而轻手足?太尉视衙内如珍如宝,兄长前途尽毁矣!小弟为兄长不值!”
曹操杀了高衙内,又见娘子并未受害,心中怒气稍稍平复。
不由思忖起来:这下如何是好?孤刚刚转世就连杀三人,有一个还是当朝大官之子,情况十分不妙也。
孤如今又不是魏王,宋朝也不是汉末,孤难道要受那牢狱之灾?
正自思量,楼下传来一阵脚步声。
只见一妇人端着酒菜入来。
这妇人乃陆谦之妻,端酒菜来招待高衙内,却不料那厮已死。
妇人见楼上惨状,失声大叫:“杀人也!杀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