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电子恶魔、噩梦城市和鬼影的情况,我在午饭时间再次和大家商量了一下,最后仍旧决定静观其变,其实也没有更好的应对方法,神秘事件总是充满谜团,在其展开之前总是让人处于被动之中,在展开之后是否可以得到有效解决,也并不是随便就能确定的事情。即便在网络球,也没有哪个神秘专家说自己可以解决所有碰到过的神秘事件,就算是我和富江在一起的时候,表面上看起来解决的事件,其幕后还有更进一步发展的情况也屡见不鲜。这也是“无法遏制末日脚步”的感觉的由来之一。对于“神秘”将会全世界扩散的趋势,在这个时候已经不需要再怀疑了,而这种涉及所有人的事件,是不可能由一个人或一个组织处理过来的。
能够确保一个城市表面上的安定,已经可以算是当地神秘组织的功绩了,过去如此,现在也是一样,哪怕,这个世界才刚刚出现“神秘”的扩散现象。毕竟,引导这一切变化的人和组织,本身就很可能包括这个中继器的拥有者“纳粹”。虽然不清楚“纳粹”为什么要让“神秘”扩散,一反这个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的常态,给予了入侵者干涉核心的机会,但可以确定的是,在这一系列变化中,纳粹绝对不是处于被动。若要从现有的线索去揣测纳粹的阴谋,答案会变得十分复杂,反而难以看到其真正本质的形状。不过。纳粹的所作所为,一直是对抗全世界,那么。在这个中继器世界中所发生的一切,自然也会围绕这个行动核心产生意义。
我们并不了解这个中继器的“神秘”,所看到的,亲身体验到的,应该只是浅薄的表面而已。对纳粹不可掉以轻心,即便如此,末日真理教和网络球既然已经有所行动。那便不可能毫无作为,想要夺取渔翁之利。的确需要更多的耐心。
咲夜和八景下午还要继续上课,她们为我带来了前一周中,对校区和学生会进行监控的影像资料和分析结果,而我需要对这些资料和分析结果进一步归纳总结。每一天都会有相当一部分资料传来,直到校方和学生会察觉到那些监控装置。我无法肯定,他们什么时候才会发现,亦或者,根本就不会发现,现有的资料就变得十分重要。
“神秘”所造成的异常状况从来都不是彼此间毫无干系的,既然这个城市的异常率先体现在校园的厕所怪谈事件,那么,以我的经验来受。会有更多的异常会和学校产生千丝万缕的关系,例如在过去的末日幻境中,厕所怪谈结束后。仍旧有不少学生和神秘事件扯上关系,白井和森野不过是其中的一个典型,还有更多的学生遭遇了不测,却因为不在我的视线中而无法进行准确的确认,之后,校内的异常进一步牵扯到整个城市的异常。那个时候,“神秘”所带来的灾难已经波及到了整个城市。并在不久之后,就给前来处理事件的网络球造成了巨大的伤害——和这一次末日幻境不同,走火、锉刀和一大批如今仍旧位居网络球高层的精英,在那一场战斗中损失殆尽,就连桃乐丝也没能逃过一劫,而仅以眼球的方式,寄宿于我的体内,真正意义上,在那场为了挽救整个城市而爆发的绞杀战中存活下来的人,就只有我一个而已。
如果从病院现实的角度去看待那场战斗,或许可以认为,那是“病毒”肆虐,而“江”处于劣势的结果。与之相比,现在的末日幻境中,网络球的崛起更晚,nog的统合也相应放慢,反而是末日真理教获得了时间优势,更是牵连出“纳粹”这一末日真理教曾经的分支。从这个角度来说,整个末日局势是极其不利的,但是,另一方面,此时的年代已经越过1999,进入新千年,却也同样可以视作一定程度上的“末日延迟”,而走火等一大批对抗末日的神秘专家,也仍旧存活,黑巢更是和网络球处于更密切的合作状态,其所形成的势力,和末日真理教、纳粹形成了三足鼎立的趋势。这种相互牵制的局面,在一定意义上是相当稳定的,而且充满了机会。
至少,在如今的末日幻境中,虽然对抗末日的力量还不够凝聚,但却一步步朝众志成城进发,的确可以视为过去从未有过的,反抗“病毒”侵蚀的最佳局面。
在这种趋势下,拉斯维加斯中继器世界中,所正在发生的“神秘”扩散,给我一种强烈的即视感,并觉得有可能会以相似的变化,重现过去末日幻境中,我所遭遇过的那一幕幕。例如,在我解决了厕所怪谈之后,波及整个世界,试图颠覆这座城市的“神秘”扩散现象,将会以这所校园为起点,最起码,也会在校园中找到正在城市的某个角落发生的异常的线索。
对校区地段和学生会活动的监控,可以让耳语者进一步确定在校师生的状态,是否和平时不同,从中找到相关的线索。不提防患于未然,但对于迅速解决事件,在其危害加深前控制住,是极有帮助的。
“左川,你的计算机水平可以入侵政府系统吗?”我问到。
“没办法时刻监控。”左川似乎明白了我想要做什么,“不过,将交通录像同步过来,还是可以做到的。但是,需要更好的机器,之后需要三天的时间进行布置。”
“只有交通吗?警局的情报系统没办法吗?”我有点遗憾,中央公国的警察系统十分庞大,是真正意义上的城市监控者。如果这个城市中发生了什么事情,是警察系统不知道的。那一定只是因为他们认为这无关紧要。某些人做了噩梦之类的情报,自然是不会被记录下来的,但是。如果发生了攻击事件,无论是否造成实质性的伤害,都一定会被记录下来。这一点,传媒系统也是一样,只是,在涉及“重大案件”的事情上,传媒永远都不会有警察系统的反应那么及时——因为。传媒并不具备决定什么才是“重大案件”的职权,鉴于中央公国的社会形态和意识形态。传媒系统在大问题上,只能尾随在官方政府之后,警察系统才是真正的喉舌。
如果可以从警察系统中获得情报,远比从传媒系统中获取情报更加迅速有力。可也正因为如此。想要入侵警察系统,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尽管,警察系统的计算机技术表面上看来并不是很先进。
“我可以化妆潜入内部。”左川说,“我和这里的人在长相上没有太大的差别,从人的方面,而并非计算机的方面着手,才是我最擅长的事情。而且,只要成功潜伏进去。就能更直接地掌握的这个城市的官方监控系统。”
“那就这么做吧。”我点点头,“万事小心,电子恶魔的能力你也体验过了。如今神秘的扩散已经不可阻挡。政府部门的人员中,一定会出现新的电子恶魔召唤者,也许新人的攻击能力无法伤害到你,但是,有可能会产生一些稀奇古怪的能力,直接识破你的身份。”
“是。主人。”左川向后退去,脚下的影子却一下子分成六个。分别钻出不同形状的电子恶魔:全都是半人半兽的形态,从外表来看,六个电子恶魔都拥有雌性的性征,当然,和夜鸦夸克一样,充满了构造体材质的特征,让人不自禁联想到素体生命。
左川的电子恶魔同样有着独属于自己的强烈风格,至少,我还是第一次知道,电子恶魔竟然可以一次性拥有六个。不过,也让我将它们和左川的神秘力量“六道”联系起来。
左川的“六道”实际上是六种神秘的集合,分别是愈合、金刚、坚物、匿流、无音和破魔,每一种神秘都可以单独使用,也可以同时开启。和江川的“自我牢笼”相比,在攻击性上更加直接,更加富有针对性。此时左川召唤出来的六只电子恶魔,从外型上就能体现出六种神秘的意义。
不过,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六只电子恶魔的外表就开始溶解,再构成后,就已经从感官上,失去了构造体材质的特征,看起来更像是相貌身材出众的普通女性,只有相貌和体型细节上,保留着六种神秘的暗示性。
代表“愈合”的女性个体显得纯善、温柔而年长。
代表“金刚”的身材矫健,性格奔放开朗,和富江近似。
代表“坚物”的装扮古朴,神情肃穆,却拥有比“金刚”更好的身材。
代表“匿流”的则是一副普通的女性相貌,虽然不难看,但也不耐看,不会让人的目光多停留在其上。
代表“无音”的显得内向而沉默。
代表“破魔”的是所有电子恶魔之中,气质最具备攻击性的,眼神相当锐利。
但无论哪一个,其相貌都是以左江的脸型为基础,总能让人产生似曾相识的感觉。
“无音不适合潜伏工作,我会把它留在主人身边以保持联系和应对战事。”左川以请示的语气说到。
我点点头,左川和其余五只电子恶魔迅速朝不同的方向一窜,只在视网膜中留下淡淡的残影,便彻底消失了踪影。连锁判定可以观测到左川的行动,但捕捉到的电子恶魔的行动轨迹却是断断续续的,而且,它们的速度很快,在呼吸的时间内,就已经脱离了连锁判定的常规观测范围。
“无音”则向我身下一扑,直接化作影子的一部分。如此一来,面对不知情的其他电子恶魔召唤师时,倒也可以将“无音”当成自己的电子恶魔来使用。也许可以在特定环境下,发挥一定的作用。
“就剩下我们两个了。”富江扫了一眼重新变得空荡的饭厅说到,之后将我扯回卧室:“闲着没事,先来一发。”
虽然她这么说。但实际上,直到她离开时,已经大大超过这个次数了。我从床上爬起来。洗了一个热水澡,振作起精神,打开电脑开始处理资料。这份工作很枯燥,又很费脑子,有时候,忙完了一通,才确定毫无成果。如果没有事先的心理准备,很容易产生挫败感。不过。厕所怪谈的解决和我的失踪,的确让学生会忙乱了一阵子。我的情况由阮黎医生做担保,一周的“失踪”很容易就隐瞒过去,被视为在处理事件时受伤。不过,其他一直在干涉厕所怪谈的校外人士,则没有那么好打发,毕竟,学生会能够发展壮大,离不开这些“前辈”的支持。尽管学生会的活动纲领一直是以“在校生”为主,过去和现在的历届学生会长,也一直致力于削弱校外人士对校内的影响,保持学生会更大程度上的独立性。但是,在“神秘”的诱惑力面前,学生会所面对的。来自于这些“前辈”所构筑的校外经营体系的压力也格外巨大。而在两者的交锋中,校方一直保持中立的态度——其实,在一所公立学校的运营中,这样的中立态度已经显得很怪异了。
学校的团体情势相当复杂而敏感,却仍旧可以维持平衡,让不知道内情的学生。始终过着和往日没有太大区别的日常生活。偶有交锋激烈的时候,也并不体现在对学生的伤害上。只在“不破坏正常学习环境”这一点上,校内人士和校外人士维持着相当的默契。对于学生会来说,这也意味着,学生会高层需要直面未曾有过的压力,而学生会长在这种压力中,至少要分担一半。
就算不动粗,只以外交形式进行交锋,哪怕是学生会长这样的顶点人物,也仍旧比已经毕业,在社会中摸爬滚打多年的“前辈”们,在能力和经验上都逊色一些。在这七天的监控资料中,学生会高层一副愁眉苦脸,烟云惨淡的表情,唯有学生会长还能保持镇定,如果连学生会长也顶不住了,那么,接下来的发展就是全线溃退吧。被校外人士的意志全线接管校内系统,可是本届学生会前所未有的耻辱。就算事后,校外人士为了保证校内纯洁的竞争性而撤出,这个前所未有的“事迹”,是会在学生会高层身上留下烙印的,毕业后加入校外体系,会有多大影响暂且不提,但一定会在什么时候,就被拿出来嘲讽一般吧。
校内和校外的合作与对抗,本身就被视为一种传统的磨练,绝对不会有人说校外体系的“前辈”们太过份,而只会说,负责处理这一情况的学生会这一批当值高层,在能力上有所欠缺。即便,造成这种冲突的情况有些特殊,也绝对不会被视为辩解的理由。因为,无论在什么情况下,维持校内的纯洁性,都是学生会的职责所在。而校方,则更多立足于见证者和裁判的立场。
不能贯彻自己意志,不能保护学生,不能维持校内纯洁性和学习氛围的学生会,是垃圾的学生会,这一点,在这所高中里是无可置疑的。所有对学生会有一定认知,也就是,所有实际成为学生会成员的学生,都一定会为这种失败感到羞耻和屈辱。
学生会的压力大部分被高层顶住,更低职位的学生会成员,仍旧可以感受到这种压力被稀释后,仍旧在整个学生会中形成了一股强烈的压抑感,但是,他们是不能将这种压抑情绪带给其他学生的。正因为整个学生会,都拥有强烈的荣辱感和责任感,所以,才继续维持着咲夜和八景所感受到的那种没太大变化的日常。这也体现出,学生会为申请加入学生会的学生设置那么多关卡,到底有多么重要。我十分肯定,在这个城市里,再没有第二所高中会和我所在的高中一模一样。
这是一所很奇怪的高中,不合理的高中,但是,我却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应该去其他高中上学。
我反复查看了这些资料,觉得校外人士的执着还是有些异常,就像是他们知道,一定还会有什么线索,会留在学校里。对厕所怪谈的追寻,七天的时间无法找到更多线索,一般情况下,也应该落幕了。毕竟,厕所就在那里,异常的消失可没有带走片砖半瓦,那天晚上,于那片地区的交战,也没有蔓延到其他地方——如果当时异常扩散到校园的其他地方,七天的时间,也足够校外人士找到线索了。可是,从学生会的反应来看,对方似乎并没有掌握实质的线索,却保持极度的怀疑态度,想要以更强硬的方式,干涉到校内日常中。这种态度和行为,自然是绝对不会得到学生会认可的,即便,没有人知道,这些人到底想找什么。
厕所怪谈所涉及的异常,来自于统治局,不过,我却不觉得,那些校外人士想找的是统治局,因为,从“神秘”的扩散来说,并非是来自统治局的神秘发生扩散,最初引诱这些校外人士过来的“神秘”,尽管看起来就是由统治局引起的异常,但一定会在统治局节点关闭之后,转变为更本土化的“神秘”,例如电子恶魔。
这种转化所涉及线索,其实是很容易找到的。至少,死体兵的样子和电子恶魔的样子,有一定程度的相似性。假设校外人士在厕所怪谈之后,接触了电子恶魔,就很有可能将之混为一谈。
至于实际情况是不是这样,倒还没有找到更多的证明。有许多情况,不是单纯查看监控影像就能获知的,何况,为了保证监控的持续性,监控器并没有几个放在太过敏感的场所。如此一来,即便学生会长在和校外人士的对峙中,掌握了更详细的线索,也一定不会放在台面上——我觉得,也许自己需要亲自前往学生会,才能获得更多的情报。当然,如此一来,学生会也会以更直接的方式,切入到我所涉及的“神秘”中。
这个时候,左川留在我身边的“无音”就能派上用场了,以电子恶魔召唤师的身份,在电子恶魔必然扩散的情况下和学生会打交道,无疑在情理上都更符合实际需要。
这个时候,我已经可以预见,一旦校外人士和校内人士都掌握了电子恶魔,所爆发的冲突会变得更加激烈。将整个城市都变成战场,进行势力范围的划分,大概也是必然的吧。如果政府方面也掌握了电子恶魔,那么,情况会变得更加复杂。如果这个城市在这种剧烈而复杂的变革中毁灭,自然就宣告了我的失败,因为,即便更改了入侵者的登陆地点,也无可否认,这本身就是“神秘”扩散现象所造成的危害。
耳语者在这种预想的趋势下,并不占据人数上的优势,也唯有质量上的优势值得期待。我、富江和左川可以发挥润滑剂,将各方的矛盾缓和下来,不让突变所产生的矛盾,在太短的时间内激化。只要拥有足够的时间,让各方去思考自己的行动,拥有更多回旋余地,会发展成“鱼死网破”的情况的可能性其实还是很低的。这个过程,其实就如同外界各个神秘组织的形成和发展过程如出一辙。
耳语者和学生会,天生就具备合作优势。而校外人士和政府部门的合作渠道也很多。只要让这种多方合作,保持城市生后安定,才能获得更大发展的可能性凸显出来,应该就可以了吧。
我这么思考着,关上电脑,躺在床上沉沉睡去。或许是噩梦的影响,我察觉到自己进入沉睡变得比过去容易,躺在床上,脑子里却有一大堆思绪在纠缠的情况,几乎没有出现。当我再度意识到自己所在的时候,已经再度站在这个死寂的噩梦拉斯维加斯城里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