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匈奴人是仓促应战,又没了马,骑兵变成了步兵。可是,匈奴大营中到底有四万人,而且在凉山上搜山的匈奴兵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没再搜山,都了跑回来。
凉州军曹大刚只带了一万精兵出来,再攻其不备,到底力量悬殊,骑兵冲杀一阵后,匈奴士兵们缓过气来,开始奋勇还击。
而且,放牧的匈奴兵们也发现这边打起来了,赶着马回来。
匈奴士兵有了马匹,战斗力马上又升了一档。
城楼上的人发现匈奴人的战马被赶回来,唐幕僚建议快派人去拦截马匹。可是凉山上那一千来个匈奴骑兵速度很快,横插到两军之间,愣是拦住了凉州军的攻势。有这么一缓,不少匈奴士兵已经骑上战马。
“少将军,时机已失,快鸣金收兵吧。”
肖天楠懊恼地拍了一下城垛,“鸣金!”
曹大刚一听到收兵信号,下令撤退。匈奴人这时也无心恋战,双方默契地后退,各自收兵。
钱济杀了一阵,左右看看,“将军,王爷还没回来!”
“先回城!你还想再抗命吗?”曹大刚也发现夏天弃没回来,但是少将军已经下令收兵,他们这时候要是抗命,就是阵前抗命,都可能直接被阵前处决,只能先收兵回去。
钱济急得左右张望,倒是看到许迁在右翼,许迁对上了他的目光,也不管他能不能看清,也是摇头。他们也在找夏天弃,大军回城,王爷就一个人被关在城外了,这可如何是好?
钱济正急得跳脚的时候,边上一个士兵高兴地说,“钱校尉,那边,是不是王爷?”
钱济转头一看,从凉山山脚那边跑来三匹马,领头的可不是一身匈奴服饰的夏天弃吗?他后面两匹马上骑着的两个,正是留下照顾张勇的士卒。
他一拍脑袋,“光记着王爷,将张勇给忘了。”
“是王爷?”
“对,是王爷没错。”钱济高兴地张嘴大喊,“王爷!”
许迁那边也高兴地叫起来,“顺王爷,顺王爷回来了!”
“王爷回来了!”
“快看啊,真的是王爷!”
昨天同生共死了一日一夜的士卒们,也高兴地疯狂大叫。
昨天夏天弃为了救人,带领一百士卒出城的事,凉州军中很多人都知道了。
对于这个平时训练刻苦没有架子、昨天又舍生忘死救护百姓的顺王爷,大家好感倍增,听到此起彼伏叫王爷的声音,越来越多的士兵也跟着大叫“王爷!”
一时间,“王爷”的喊声汇集成了声浪,传遍了凉州城上下。
唐幕僚看着众人激动又崇拜地看着远处那个少年王爷,心中再次叹息:顺王爷在凉州军中,声望已经筑成!从今往后,凉州军必有他一席之地。
肖天楠也听到了这阵喊声,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快,面色就有些不虞。
唐幕僚一看,暗叫不好,肖大将军对他一向礼遇,他自然要为肖大将军考虑,只当看不到肖天楠的面色,低声感慨道,“少将军,这次您可得为顺王爷记上一大功!大将军和您重用王爷,圣上必定高兴,这说明大将军和您心中只有朝廷,没有私心,才敢如此重用顺王爷这位皇子殿下啊。”
肖天楠一想,是啊,夏天弃再不受宠,也是当今圣上的龙子!自己与他争什么,他是王爷,自己是凉州军中的少将军。在圣上心里,王爷再不受宠,也比自己父子这两个外臣的分量重啊。
他换上笑颜,与左右笑道,“顺王爷此次可是立下了大功,诸位,与我一起下去,迎一下此战的首功之臣吧。”说着率先走下了城楼。
夏天弃与曹大刚等人汇合之后,钱济落后了夏天弃半个马身,低声笑道,“王爷,您可算回来了,刚才急死我了。”
“我听到鸣金,从匈奴大营出来,抢了两匹马,去接了张百户他们三个。”夏天弃也露出了笑容,“张百户他们刚好从山上下来,我们就赶上了回城。”
“幸好王爷带了马,不然我得爬回来了。”张勇此时清醒了,虽然还虚弱,但是有力气说话了。他们三个发现搜山的匈奴兵下山后,怕匈奴兵去而复返,他们再待山上要是遇上了,可真是只有被俘的份,索性就冒险下山来了。
夏天弃带了马匹过来正是想接他们,遇上之后,发现大军还在整队回城,刚好赶上了。
一群人进了城门,肖天楠已经到了城门口,看到夏天弃,亲手帮夏天弃拉住缰绳。
夏天弃翻身下马,躲开了肖天楠的手,将马缰绳递给边上的一个士兵手中,口中客气道,“劳少将军相迎,愧不敢当。”
“当得当得,王爷乃是此战的首功之臣。”肖天楠哈哈一笑。
夏天弃看钱济和许迁过来了,冲肖天楠弯腰作揖行了一礼,指指他们两个说道,“昨日眼看百姓有难,加上觉得机会难得,我违令冒险怂恿了钱校尉和许校尉与我一起出城,违抗军令,甘受处罚!”
钱济一听夏天弃把错都揽过去了,急得就想为他分辨。
许迁一直看着他,看他抬起脚,狠狠捏了他胳膊一把,上前单膝下跪说道,“少将军,末将知罪,甘受处罚!”夏天弃到底是钦封的王爷,作揖行礼已经给足了肖天楠面子,他是军中校尉,必须得认罪。他说完又瞪了钱济一眼。
钱济明白他的意思,不敢再多话,跟着说道,“末将钱济,甘受处罚!”
肖天楠已经当众说夏天弃是立了首功,自然不会再追究昨日抗命之事,连忙避开了夏天弃的礼,又扶起了钱济和许迁,“两位校尉辛苦了,昨日舍生忘死,为国杀敌。”他又挽了夏天弃的手,“诸位,我们回城,为王爷庆功。”
“多谢少将军宽宏,我愧不敢当。”夏天弃谦逊地道谢,与肖天楠一起往城走,但是微微落后了肖天楠小半个身子,以表尊重之意。
肖天楠看到夏天弃对自己如此礼遇,对他倒是添了一分好感。
回到大营,肖天楠直接请军中几位将领到了将军府,果真设宴款待。
不少将领都向夏天弃敬酒,夏天弃喝了几杯之后,面色潮红,走路都有些踉跄,显然是不胜酒力了。
匈奴还未退兵,自然也不能尽兴狂欢。喝了一轮后,酒宴散去。
夏天弃跟着骁骑营众人骑马回到营中,一回到自己的营帐,才感觉到身上又痒又痛。
顺子满脸疲惫,顶着两个黑眼圈,一看到夏天弃的样子,眼眶一红,没敢落泪,只是打水帮他擦洗,弯腰去脱军靴,才拉了一下,夏天弃就痛得“嘶”了一声,“好像袜子粘脚上了。”
顺子小心褪下靴子,看到那白色棉袜已经成了黑褐色,原来是夏天弃脚上冻疮化脓泼皮,在外面一夜,已经结成了块,这袜子也脱不下来,顺子找剪刀小心剪开,一拉还是拉下了一块皮肉,“王爷,奴才……”
“快点拿金疮药给我敷上,别请罪了,神仙来了我这皮也得掉。”他吓得想要请罪,夏天弃没等他说完,就开口说道。
“王爷受了这么大罪,还笑。”
笑了?夏天弃摸了摸自己嘴角,虽然痛,但是,心情还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