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明远听到林天佑的问话,看向身后黑魆魆的泽山,“父亲,我怕青州大营的人,今晚会袭营。”
上万人藏在泽山中,竟然听不到人马动静,这说明,埋伏在这里的,只怕是顾清韵安排的一支精兵。
而林家军这一日奔波,已经人累马乏了。山中的伏兵要是趁机袭营,或者惊动匈奴人,林家军就危矣。
他让李功率人驻防在那处,若是泽山中有人冲杀出来,李功那儿就是首当其冲之处。
“李功几次露出不忿之色,而且父亲提到功名富贵时,他脸色未变。这人不为富贵所动,不能多留。但是,我看他是忠义之人,与其让他白白死了,不如让他死在沙场上吧。”
林明远觉得,这是自己对李功最大的善意了。他不愿为了富贵折腰,那就留在这儿,与匈奴厮杀也好,与青州大营的伏兵对战也好,总是尽了他为将的本分。
林天佑微微点头,“那午夜时分,让大家动身?”
“父亲现在派人去一一通知众将领,趁着大家换防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各自的行囊不用解开,直接和衣歇息,随时待命。”
十几万林家军,除了将领还有士卒们,他不能再让陈七的错重犯。所以,他刚才下令是让众位将领调换营地,为了调换营地,大家自然要收拾好自己的行囊,而这时候去通知众人随时待命,大军随时可以离开,不用再收拾什么行囊了。
“待到午夜时分,要是李功那边有动静,我带人前去匈奴处袭营。”
“这岂不是危险?”
“父亲,如今我们处于夹缝中,唯有冒险才有生机了。”林明远看向兖州,“而且,想从兖州绕道,只怕也不容易。”
周氏的丫鬟伴书和那个叫周瑞的仆人,都没有找到,要是他们已经跑回兖州。周家在兖州是大族,他有些担心。
林天佑听林明远安排妥当,连忙点头应了。
这时,顾清韵和夏天弃率兵一路疾行,深夜赶到了雁城,雁城知府已经听说匈奴入境的消息,吓得让人连夜收拾好了行李,就等着消息要是确实,就跑路。
没等他跑路,夏天弃和顾清韵赶到了雁城,他一听顺王爷到了,赶紧让夫人将行李藏好,让人开城门,将夏天弃率领的大军接到城中。
顾清韵看城中城门紧闭,城楼上巡逻的人却是稀稀拉拉的,看向雁城知府的眼光,就带了审视,这人看样子,不像打算抵抗的样子啊。
“沈大人是不是来到雁城了?”夏天弃直接问起了沈涵之。
雁城知府摇头,“沈大人从未来过雁城啊。”
夏天弃和顾清韵相视一眼,两人明白了,沈涵之这是也跑回京城去了啊。
雁城知府不敢将众人请到自己府邸,连忙让人收拾了驿馆,顺王爷却是王爷之尊,他不敢怠慢,还是让人收拾了知府府衙的主院。
夏天弃没有推辞,进了主院,让顺子先将正房收拾出来,留给顾清韵歇息,“清韵,你先睡会儿,我去巡营。”
“我与你……”
“这一路赶路你累啦,这事我能做。有我在,你不用事事亲力亲为,你想做什么都可以让我去做。”
顾清韵看他郑重的样子,有些迷茫,又释然一笑,“殿下长大了,会照顾姐姐啦,我真高兴。”
夏天弃脸色一黑,转头就大步离开,走到院门口,看到张勇几个还杵在院子里,没好气地叫道,“张勇,还不快跟我走!”一群男人,留在院中像什么样,不懂得避嫌?
莫名被嫌弃的张勇,只觉得自己很无辜,看王爷的脸色,还不敢反驳。他本来以为王爷和顾小姐交好的样子,脾气应该会更好啊,怎么现在看着,与顾小姐在一起的时候,王爷倒还是以前那温柔样子,对着自己这些人,却越来越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他狗腿地凑到夏天弃边上,“王爷,属下还从京城带了几本话本子,您要不要看看?”
“我为何要看?”
“王爷,您脾气太好,这也是不行的。属下看话本子里说了,这女子喜欢的男子,有各种各样,有喜欢温柔似水的,也有喜欢英雄气概的,还有喜欢年长的……”
一听到年长的三个字,夏天弃脸色更冷了,瞪了张勇一眼,大步往外走到军营去。
往日总是温和笑意的顺王爷,这次脸色寒如冰霜地巡营,一时间军营中人人紧张,大战在即,王爷都这么紧张,谁还敢懈怠啊?莫名的,军纪更上一层楼了。
顾清韵看着夏天弃黑着脸离开,只觉得这孩子越来越难哄了,难道刚才自己夸的不对?
她想了想,自己哄阿昀哄习惯了,的确不能拿跟阿昀说话的语气与夏天弃说话,阿昀虽然已经二十一了,还是一片稚子之心。夏天弃年纪虽小,到底心智和阿昀不同了。
顾清韵想明白了夏天弃变脸的原因,想好了与他说话的口气,回头叫了老五进来,“泽山那边有消息送过来吗?”
“小姐,吴有财送过一封信,对了,他还提到石秀才夫妻俩也到了泽山。现在,他们在泽山山脚设了路障,想来林家要想冲过去,没那么容易。”
顾清韵听说石秀才也到了泽山,“这事怎么之前未曾禀告?”
“吴有财觉得不是大事,只怕是没有特意禀告,这次也只是提了一嘴。”
“石秀才做过军中幕僚,只怕会给吴有财出主意。但是,林明远心思缜密,我就怕石秀才献计不成,反而被林明远利用。”顾清韵不由有些焦急,石秀才报仇心切,看到林家父子,必定会沉不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