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丁耒失笑不语,云从经冷哼一声。
却听石微笑道:“陆公子,云公子,你们还记得之前的话么,要我们跟你们合作,就给我们看画作,领悟风云之道。”
她这时候提起,也是在敲打二人。二人脸色一沉,特别是陆绎,整个人面如猪肝:“你想怎么样?莫非还要威逼利诱让我交出?”
云从经也道:“我誓死不会交出此物,之前陆公子的话,也只是一番谈资,根本不能算话。”
“好一个双簧,演得倒是挺好,朋友情深,天地可鉴啊。”厉飞呵呵一笑,手中袖箭引而不发,云从经见此情形,他连忙护住陆绎。
陆绎摆摆手,道:“想杀我,你尽管任之,但后果你也知道,我父亲掌握数百锦衣卫,各个都是【转穴】以上修为,满天下寻找,你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厉飞更笑得猖狂:“我从小就没有怕别人,如果我想杀你,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可惜丁耒不想让你们死。”
就见丁耒眼色一闪,淡淡地道:“话是如此,我也不喜欢杀人,你们把俞将军的事情处理好,我们就此一笔勾销。”
陆绎眯着眼睛,盯了丁耒半天,这才冷笑道:“放我走就该做好事后的报复。”
“尽管来。”丁耒抛出这句话,他淡然自若,对于报复,他丝毫不在意,他历经沧桑,根本不惧生死,这点报复对他而言,只是磨练。
俞大猷见二人争锋相对,他走上前,拍拍二人肩膀道:“你们都是帮我之人,即便不能化解恩怨,但至少不要在这里喧嚷。”
“陆绎,你先去治伤。”俞大猷对陆绎道,他指着郑经天道:“还不请你最好的医师来?”
郑经天被呼来喝去,心头不快,但还是咬牙点头,他自己也需要治伤,虽然他修炼传统武功,一身功法能缓解伤势,但有时候还是需要医师来诊治,毕竟他不是纯粹的医师,对于经脉人体仅限于武功之道上。
陆绎和云从经被郑经天带向一处房间,跟随的也有厉飞,是监督几人的作用。
事情看似圆满解决。
张居正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好在今日暂时化解,俞将军,你有什么打算?”
“我现在也想通了,你们年轻人都有血性,我也不该就此没落,我要重振旗鼓,戚继光有戚家军,我俞家军也不会逊色。”俞大猷道。
“如此正好,”裕王笑道,“现在我,郑大人,张大人,陆大人,四方可联名,一起上书,自然你的地位可以保住。”
“希望如此。”俞大猷现在有些血性,他的心态再变,复职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他坚信没有过不去的关卡。
周边沉寂稍许,就见一个嚷嚷的身影,要挤出李崇庆的掌控,正是兵拾。
丁耒对李崇庆道:“这个兵拾放了他,让他跟郑经天汇合,算是给郑经天一个补偿。”
“你就不怕报复?”厉飞不禁道,他本想杀了此人。
丁耒道:“若真是要报复,我放或不放也都是一样的,放了算是积个善德。”
俞大猷笑道:“看来你小子还是有点良知,不是杀性重之人,这点我还是看中的。”
“俞将军才是我辈楷模,我最佩服的是俞将军的《易经》之道。”丁耒道。
“哦?你这句话奉承我,是为了《易经》之学?”俞大猷淡然道。
丁耒坦然回答:“是,俞将军的《易经》可以说是高深莫测,我一直仰慕你的风水阵法,若是学会,我也能想办法布置阵法,甚至为大明建功立业。”
俞将军哈哈一笑:“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大明对你而言,只是一个空空如也的王朝,而《易经》对你而言,却是金银珠宝,我这个比喻可曾恰当。”
“俞将军看透了我,那看来我也不藏着捏着,我们长话短说,若是俞将军教授《易经》,若是什么差遣,我定然全力相助。”丁耒道。
俞大猷摆手点首:“可以教授你,这也不是独家密传,但看你悟性了,你也不需要什么誓言,我只是观察你这么久,觉得你这个人还有办法走上正轨。”
“这样吧,加入我们俞家军,你和你朋友一起。”
“再好不过!”丁耒喜出望外,想来是自己之前的言论,使得俞大猷对自己大为改观,特别是跟陆绎和云从经的对话,从中获益匪浅。
“现在时候不早了,我们刚收服郑经天,先去安排一下。”俞大猷对裕王道:“裕王,不知道你可否赏脸一起前去我的旧宅?”
“俞将军邀请,敢有不从?”裕王哈哈笑着。
几人纷纷出门,中间留下厉飞此人管辖郑经天和陆绎三人,三人的武功都衰减了,如今的厉飞当然可以看住三人。
他也是自告奋勇,想要从郑经天那里套取武功信息。
俞大猷带着众人,往一处繁华巷中穿梭,不一会儿,来到一处最为热闹鼎盛之街道,街道之上,人烟密集,叫卖声四起。周边却不时经过有官兵,这些官兵都长枪大刀,看着装束,就知道是戚家军。
俞大猷看着来往这一切,再望见远处最为庞大的宅邸,却似有回忆之色。
他指着宅邸道:“这就是我之前居住的宅院,现在也被戚家军占据,可想,风流云散,时光不再。”
他的声音竟有几分苍凉之意,可在顷刻,他就恢复,容光焕发。
丁耒几人循声望去,宅院大如谷场,四面都是平地,不时有官兵步行,防守极为严苛。
俞大猷仔细观望了一阵,忽然神色一动,就一个箭步上去,来到了门口。
门口正走出一名男子,高额细眼,看起来有些阴柔,但是此人身上散发的气质,却是一派如渊似海的文人气质。他的手中时刻端着罗盘,似乎在算计着什么。
俞大猷的出现,显然吓了他一跳。
再仔细一看,面前的老人,却是意气风发,哪里像是被关押之人,气势更是喷张,令周围人动容。
这男子愣了半天,却听俞大猷道:“才几个月,你忘了我是谁了?”
“你是!”
男子心惊不已,然后连忙拉着俞大猷退到一旁,只见丁耒几人也走了过来,俞大猷看着他紧张的脸色道:“无妨,这都是我的朋友。”
男子这才心中松懈,吐了口气道:“俞将军,你怎么出来了?”
“还好是陆大人和张大人出手,让我免去了杀头之罪,现在我们正准备四方联名。”俞大猷指着身旁二人道:“这是张大人,这是裕王!”
男子自然认识张居正,却不认识裕王,见裕王风骨萧萧,顿时收敛起心思,连忙拜了一记。
再一扫过众人,但见丁耒鹤立鸡群一般,颇高身材,一身傲骨嶙峋,气节冲霄,显然也非一般人,不由也是一礼。
“这位就是我以前的师弟,王炎。”俞大猷的话传了出来。
王炎,在历史上并无建树,甚至没有记载过,但是历史上却有王宣此人。
王宣是一个着名的易学家,钻研易经等哲理,深刻无比,而且也是俞大猷的师父之一。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王宣早就归于尘土,而这个王炎,显然深得真传,更有养生之术,看起来只有三四十岁左右。但实际年龄,不亚于俞大猷。
二人既是师兄弟关系,那自然是话皆投机。
王炎道:“俞将军,你现在回归真是太好了,就期待你东山再起,我到时候继续与你计算易经之学,研究阵法,兵法,杀倭寇一个片甲不留!”
“现在倭寇猖獗不假,但朝野也愈发动荡起来。”俞大猷道,“不提也罢,我现在急需以前的兵力,我虽还未完全复职,但是先人一步,为自己造势是必须的。”
王炎道:“俞将军振臂一呼,当然是一呼百应。”
“不要夸我,现在戚家军如何了?这里四处都是戚家军,是否戚继光就在附近?”俞大猷道。
王炎坦白道:“戚将军刚离开此地,据说也是为了带兵迎接新一轮的倭寇,说来这段时日我在戚家军待着,居然也发觉戚将军的不凡之处,此人对于兵法研究极为深刻,厉害无比。”
俞大猷沉思稍许,道:“看来我还是小瞧了戚继光这个年轻人。”
却见王炎一引身道:“我们在这里说话,人多口杂,还是先进去再说。”
丁耒看着偌大宅邸,道:“里面可是戚将军的地盘,俞将军出现会不会引来骚动?”
“这位小兄弟,你就不知道了,俞将军和戚将军本来是一起的,曾经都跟胡宗宪有关,只是现在胡宗宪提前退役,两分天下兵力,如今戚将军更是威势不凡,深得器重,这才在嘉靖帝请示下,占据了俞将军的地盘。”王炎道,“说来两人不该有太多隔阂才对。”
“你变了。”俞大猷叹了一声,“这才几个月,你就跟戚继光关系匪浅,他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
俞大猷显然跟戚继光不合,二人究竟发生怎样的不快,却是不得而知,但从俞大猷的脸色来看,俨然十分不待见戚继光,甚至心如弃之敝履,对于同朝作战之事,完全不苟一谈。
丁耒观察之下,也觉得诧异,历史上这二人开始关系确实很好,只是后来,二人分歧越发之大,隐约有割袍分礼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