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排如山,人头耸动,齐声哀叹,跪倒在地。一片又一片,一层又一层,无数目光齐刷刷看向中央的丁耒。
丁耒似乎就是主心骨,他的魄力简直就如龙虎一般,高昂抬首,信心十足。
就在刚才,他再次得到了讯息:“恭喜丁耒,相助俞大猷夺取屯关,获得20点功德。还请再接再厉,以后每夺取一个据点,都有相应的奖励,视情况耳而定。”
他一眼扫过,周围全是跪倒之人,这群人战战兢兢,哪有一丝一毫的风骨,比起这群江湖人来说,废物到了极致。
戚继光养这些人,其实也是他的失策,一旦有人趁机攻了他的粮仓,那边只能断绝粮草,兵力无处可施。
其实并非戚继光没有考虑,而是他的兵力多分散在外,甚至最近出了宝藏之事,闹得云波诡谲,无数将士被派遣太平县一带,哪里顾得上应天的事情。
况且按照他的预计,应天应该是固若金汤,没有人能打开一道裂隙。
可是俞大猷偏偏做了,而且看似简单,其实却也是风险之举。若是这里兵力大于一千,那就难以应付,要另行策略。
恰好此处兵力薄弱,加上有这个脓包一样的副将看守,那便是天助之势。
看到周边层层叠叠的跪倒者,丁耒道:“你们都起来吧,如今只要认了俞将军为主,那你们还能继续存在下去,若是谁敢不从,那便是军中的规矩处置。”
俞大猷赞扬地抚掌,道:“没错,这位年轻人叫做丁耒,是我的半个徒弟,也是他劝说我,使我有所明悟。我也不希望多的,你们听从我的时候,也希望多听从丁耒的话语,就此罢了。”
众人互相盼首,最后化作一声声奉承:“恭迎丁将军,俞将军!”
“丁将军,俞将军万福!”
“我们誓死跟随丁将军,俞将军!”
众人现在是墙头草,哪里好往哪里倒。
丁耒本身气势逼人,展现的实力非比寻常,自然深受众人敬重,畏惧,而俞将军是老牌武将,自然一身武功和气质,备受众人的钦慕。
这些人无一不是摇头就拜,张嘴就说,完全是一派无能之人一般。
却听俞将军厉喝一声:“若是战场上,你们这样树倒猢狲散,甚至墙头草一般,就算活下来了,也是杀头之罪!”
“你们都给我起来!不要再高歌什么,我知道这是你们副将爱听的话,但我不喜欢听!”俞大猷提着胖子副将,厉言狠色,让众人为之颤栗,原来这就是俞将军真正的魄力所在,正是他有这一份阳刚之气,这才多年屹立不倒,多次坐牢多次出狱,多次胜仗多次崛起。
现在他也不想一而再再而三,他要在有限时间里,彻底击溃戚继光,再将倭寇给打败。
丁耒至今不知道俞大猷为何对戚继光如此憎恶,看起来并不是单单在少林寺的那些事情,而更是另有隐情。
俞大猷不愿意多说,他也不会多问。
丁耒再抬头,就见众将士起身,如履薄冰,颤颤巍巍,一开始不适应,转眼看向众江湖人的架势,这才开始熟络起来。
一张警惕恐惧的眼神,都一一换上了笑脸。
这是苦笑,他们如今看似加入俞将军的阵营,其实也是处于不信任状态,甚至他们知道,自己的本事不够,或许会被派去磨练,甚至可能死在战场上,想到此事,众人心有余悸。
很多人交头接耳,左右相言。
俞大猷一张手:“肃静!”
众人这才停息。
“我知道,你们都很服气,但服气和服从,叛变和忠诚,从来就是两个概念。兵法有云:不战而屈人之兵。这种方式也只能用在你们这里,而且似乎并不会很奏效,下一个我出现,或者戚继光再次出现,你们很快又会倒向另一边。”俞大猷一针见血,将众人的思想都道出。
很多人无地自容,他们知道,身为将士,应上阵杀敌,不是在这里整日昏睡,迷迷糊糊当个无用之人。
那名胖子副将率先开口道:“我们改,只要俞将军满意,我们都能做到精兵强将!”
俞大猷“哦”了一声,用力将副将一扔,三百斤的体重,被他轻盈地带飞,落在粮仓上,一迪粮食和谷物压满他的身上。
他晕头转向,逐渐起身,哀叹连连:“俞将军,别动手了,我这都招了,也都服从了,还请你们高抬贵手,放过我们!”
“放过?”俞大猷眼如针尖,道:“战场上从来只有厮杀,没有放过二字,你可知晓了?!”
“知道知道!”副将点头如捣蒜一般。
俞大猷没有看他,而是威震周围,所有将士感觉到了压力,就像面对一片极地深渊,厚重而沉浑,让人一眼看不穿底。这就是俞大猷的气势所在,他的气势放出,真正做到“内王”境界,至于“外圣”,他还没有办到,他的心灵已经超越了丁耒很多,石微、厉飞几人更是拍马不及。
丁耒第一次看到俞大猷展现出军人的魄力。
这才是将领,是一个彻头彻尾、常胜将军的形象!
俞大猷大声道:“你们从今天开始,洗心革面,先跟随我们这里江湖人训练一段时间,你们若是连江湖都踏不过,何曾能对付倭寇?你要知道,倭寇曾经比江湖更加险恶无数倍,当年可是有一名倭人杀入中原,整个江湖人人自危,那段时日你们没有经历过,就连我那时候还很年轻,不知道世间险阻,现在我才明白,世界之大,不要以为自己能安平乐道,要时刻有敬畏之心,警惕之心,若是下次戚继光派人来降,你们准备怎么做?”
很多人七嘴八舌,但多是奉承宣讲。
胖子副将连忙道:“我们应该好好沟通,再诱敌深入,这也是将军你给我上的一课。”
“说得好,看来你还是有所明悟。”俞大猷瞥了一眼,随后振声道:“你们都听好了,你们的副将的话才是正确的,虽说兵不厌诈,但要打胜仗,诡诈不得不用,背叛不得不防,以后你们都会明白。”
他看向丁耒,将接下来的话留给丁耒。
丁耒扬手伸张:“现在你们将一半粮草烧了,我们带不了那么多!”
“什么!”副将等人都觉得听错了,这个丁耒居然不准备占据,而是选择烧毁!
“我的话就是俞将军的话,你们听懂了没有。”丁耒道。
副将连忙躬身,让几人清点起来,然后丁耒几人就看到,深处一片粮仓,徐徐升起青烟,接着火花炫目,燃烧起来,无数火光随之绽放,像花苞蕾蕾,盛放娇艳的花朵。
一股热量冲天而来,有如一片烽烟。
但是众人施展得隐秘,没有大肆乱烧,而是借助地势,想办法掩盖烧灼的痕迹。
因此,在这里,应天城是无法发觉的。
远远看去,此处就像是一片亮起的灯火,而不像是焚烧之景。
滋滋响动之后,一股风卷而来,将一些热浪带到众人面前。
众人这才惊觉,自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既上了俞大猷的贼船,那么就只能跟随下去,是生是死,日后还未知。
俞大猷一日之内,不动一兵一卒,得到了一千人,可谓是皆大欢喜。
叶晓红看着火光,一股气焰从心底燃烧,她最崇拜的就是武媚娘,这么多年,她一直在隐而不发,一朝展现之时,才让大哥也就是大当家心生芥蒂,甚至为此赌气离去了。
即便失去了他,可是叶晓红更强了,她现在可谓是年轻气盛,只有郑经天的年岁,但武功不亚于郑经天,已经沦为顶级人物行列。
她几番命令,指引,便让众人服服帖帖,转眼就开始了交接活动。
很快,无数粮草被带出,其中一半都成了渣土,这些粮草都装上了车。
足足三十多辆大车,才将所有粮草装载完毕,这还是一半的数量,而且不算上戚继光带走的。这里事实上,只能维持应天的周转,但是对于行兵布阵,进发打仗,还是欠缺许多。
俞大猷见事情完毕,他就带上那副将,领着千人队伍,汹汹出关。
背后是空无一物的屯关。
众人也没有烧毁,也没有扰乱,而是随便放任。
丁耒问俞大猷接下来的动作。
俞大猷道:“接下来就是莲关了,这一夜只要将莲关给突破,我们就有了新的据点,莲关可不是这里,那里真正的顽固无比,周边修筑着一个堡垒。”
“那我们现在这些人真能应付?”丁耒问道。
“若是寻常,我们肯定没有办法,但是现在王如龙身死,陈大成带了一千兵力,现在剩下的绝对只有一千之数,我知道莲关大小,那里也只能囤积两千人,那个堡垒中寻常也不会开启,除非遇到了大事。”俞大猷显然深熟周边情况,他本就是应天的执掌者,现在被戚继光给接手才几个月,根本不如他了解深刻。
‘我甚至知道,莲关有一处地道,我们通过地道,就可以杀入其中,乱军之中,取人首级。’俞大猷道。
丁耒淡淡一笑:“看来俞将军早已经胸有成竹,既然如此,我们这就前进。”
他一张手,接着无数人应声前行,浩浩荡荡,虽然那群废物将士,都熙熙攘攘,但整体而言,却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钢铁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