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旋地转,地动山摇,人间地狱,不外如此。
原本深陷其中的云从经,忽然甩着头颅,有些不明所以,随后想起了丁耒之前所说的话。看着周边滚滚如洪流似的天色,慨叹一声,他从地上艰难爬起,故意看着一个方向,顺着丁耒话语的意思,笑着道:“原来是家父的主人到了。”
陆炳更觉吃惊,左顾右盼,却是根本没有发现来人,就在这个瞬间,丁耒和云从经同时出手。
“排云掌!”云从经大喝一声,惊得陆炳几乎抬不起手腕。
他手中点者阵盘,此刻却不得不分心对付二人。
丁耒则是一如既往“三山拳法”,这一拳正大光明,大开大合,直面对方胸膛。
陆炳厉声一喝,周边的情景再变,如末世降临,天外流星,一颗颗陨落,这个场景似乎似曾相识。
丁耒抬头看天,手中却有一拳捣入黄龙之势。
这天空之中,流星乍现,猩红的星辰,伴随着一丝丝光雨,激光电掣,闪转变化,消失在茫茫夜空。
这一夜,有风有雨,却是看得明媚分明,这就是“侠义榜”天降的流星。
“侠义榜”所到之处,四野是血红流星坠落,遍地开放,逐渐人杰地灵。
这“侠义榜”究竟是好是坏,却始终不得而知。
但此处的流星,虽然是显化出来的,但也彰显了这天意的想法。
天意一动,百转千回,一颗颗,一层层,一粒粒,一道道,无数的光点,伴随着地动山摇。
当日的情景无怪于如此了,整个大明世界都是如此。
只是这一幕现在重现,让众人尤为震撼。
说时迟那时快,丁耒的拳已经到了陆炳面庞。
陆炳丢下阵盘,一掌打出,这一掌正是“血影掌”,可是丁耒的“三山拳法”何其浩瀚,这拳打出,当时就像漫天流星倒卷,天河都要收回,天上地下,似独此他一人之颜色。他目光灿如星辰,拳直接逼得陆炳手掌弯曲,然后抵住了他的胸口。
这时候侧面,云从经和丁耒对视一眼,笑着道:“这阵法也不过如此,当年就算梁萧亲至,施展此阵,也顶多是迷惑人心,当不得大用。”
“看来你已经明白了真谛。”丁耒淡笑回应。
这时候云从经的排云掌已经打来,就像把天上的云朵给卷曲,把地面的雾气给收拢,他的手中居然有一股股涟漪,势如排云,重重叠叠,浩瀚如此。
这一招“排云掌”,掌力惊人,打在了陆炳的侧面。
陆炳怪叫一声,飞出老远。
这时候丁耒大喊一声:“小心!”
云从经侧面忽然发出光芒。
这正是那两名锦衣卫在施展天机炮。
他们已经看破此阵,只需要在迷惘中,保持心中的透明,就会万邪不侵!
云从经一个闪身,背后是炸开了一朵朵烟花。
丁耒同时一个纵身,冲向陆绎和两名锦衣卫。
这三人都是手忙脚乱,乱发炮弹。
到处是残骸,到处是乱石,到处是碎屑,木宁揣着风了然,在周围躲避。
邵方则被炮弹余威,打得险些掉落山崖。
尘埃落定。
厉飞躺在地上,头重脚轻,怎么也爬不起来。
他发现,自己一只手几乎废了,血肉模糊,不过他凭借本能,好在避过了最险恶的阶段。
因此,他并没有死去,而是也逐渐心灵彻悟。
他看向四周。
丁耒正一拳打在陆绎身上。
陆绎整个人呕心沥血,喘息在地,几乎直不起腰身来。
而两名锦衣卫,就见“风神腿”一招招而来,风卷残云似的,将二人卷入其中,接着是衣衫碎裂,皮开肉绽,二人都是惊恐得无以复加。
丁耒准备上前擒住了陆绎,却见陆炳笑呵呵地道:“是你们逼我的!”
“你还有什么手段?”丁耒顿在原地,没有看身后。
陆炳狞笑道:“凤血和不死药,我今日就要无敌于天下,只要此劫不死,你们都势必要永生永世陷入黄泉!”
他张开双手,打开了盒子和瓶子,一口“凤血”,一口“不死药”,吞服下去。
丁耒错愕地看着这一切。
如今周围已经恢复常态,不再是风云怒卷,换而是沧海桑田。
青天白日,看起来明媚有加,只是龙头之上,缺了一个角,整个“困龙升天阵”威力骤减。
不过众人也暂时不需要这“困龙升天阵”了。
所有人都看着陆炳,他状若癫狂,服下两个药剂,接着鼓起内气,试图冲破束缚。
只要他达到了【开泉】后期,丁耒就未必能对付得了他!
陆绎那边的天机炮,却被云从经把玩在手中,所有人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陆炳。
这个可怜人,已经被利欲冲昏了头脑,疯狂到了这个程度。
陆炳不断运转内气,却不仅仅没有奏效,反而感觉气血少了一部分,似乎在源源不断被吞噬。
“这是什么?”陆炳感觉到了体内游离的东西,这正是死人丹中的尸虫。
尸虫在体内游走,不断吞噬气血为生,陆炳气血强横,自然一瞬间壮大太多。
陆炳大叫着:“不对,不对,怎么可能?这不是凤血,一定不是,不死药,也不是?”
“都不是!!!”
陆炳仰天长啸,然后血红的眼球,盯着丁耒几人:“交出东西来!”
“交出什么?你觉得还有机会跟我们谈条件,成王败寇,你已经没有机会了。”丁耒叹息一声,这个陆炳确实有些疯魔了,比起厉飞更加执着。
厉飞是因为石微身死,心中对丁耒不齿,甚至愤怒。
而这个陆炳,纯粹是被自己的利欲绊倒。
他要运转内功,却被体内的尸虫阻挡,一半的武功运转不起来。
陆绎在一旁,苦涩着道:“丁耒,我知道你跟我们不共戴天,但是我们毕竟也是相识一场,如今我们已经是败了,能否让我们体面得回去。哪怕是废了武功。”
“什么?”陆炳呵斥着陆绎,“你疯了?绎儿,你不知道这群人是在嘲笑我们,你还要委曲求全,甚至废掉武功!”
“爹,一切已经败了。”陆绎想了想,“我们败的是自己的贪欲,如果没有这个贪欲,或许我们还活在顺天,好好的。”
“看来你也已经明白了。”邵方端坐的身体,直立起来,笑着道:“你和你父亲两类人,今日我可以不杀你,也可以不废你武功,但是你父亲成为废人,他这一辈子也不用想再玩弄他那一套权势。”
“不,你敢废我?邵方,我回去就一句话,让锦衣卫全军去追杀你!”陆炳大叫着。
邵方淡淡一笑:“我不是没跟锦衣卫打交道,那里水很深,你如果不是【开泉】中期武功,怎么可能指挥得动那些人,趁早还是放下屠刀,后半辈子说不定过个幸福生活,让儿子养老送终,就这样了了一生吧。”
“你再如此说,我势必会杀了你!”陆炳站起身,浑身却无比酸麻,躁动的气血,让他翻云覆雨一般,无法自拔。
他挣扎了好几许,这才缓解下来。
丁耒已经来到他的跟前,对他道:“本来我们也该是一路人,只可惜,你的贪欲让你变成这样,还破坏了这个阵法,本来我打算运用这个阵法的,只可惜,你这人不懂得珍惜,非要用天机炮这种大杀伤武器。”
“你还想说什么?”陆炳死死盯着他。
“没什么,你可以睡过去,一觉过去,你的武功会全部废掉。”丁耒轻盈地一抬手,一道掌刀下落,劈向他的上丹田的部位。
上丹田在眉心,也是人体其中一轴,上中下三道轴心,几乎连接在一起。
他动到了上丹田,刚好落在眉心那一道看不见的细线上,这就等于是切断了命脉。
一般人,肯定会当场毙命,比起太阳穴中招还要恐怖。
而陆炳不是寻常人,他还试图在抵抗,施展“血影掌”,全力对准丁耒胸口。
丁耒左臂轻轻一拿,就将他的手掌抓起,用力翻转,整个手臂变成了180度,陆炳却没有疼痛感。
他如今已经癫狂,试图用任何手段对付丁耒。
甚至他想起了暗器,衣衫大开,三道滴溜溜的东西飞出。
丁耒知道,这是锦衣卫研究多年的“血滴子”。
“血滴子”,其实看形状就是一个盘,卡住任何部位,任何部位就会撕裂,特别善于夺人首级。
丁耒左臂随手一招,三道“血滴子”全数倒回去,卡在了陆炳的三个部位。
双手,一只脚,丁耒是存心想要让他成为彻头彻尾的废人,即便再练武功,也不可能治愈。
陆炳终于大声叫了出来,他心中恐惧。
可是最后这一掌还是落在了他的上丹田上。
只听卡擦一声,像是琉璃碎裂,清脆有声,质地分明。
陆炳摇摇晃晃,接着跪倒在地。
“爹!”陆绎想要扑来,却被云从经拦住,他冷冷地道:“这是对他的惩罚,希望你日后不用记仇。”
说完,他放任陆绎冲过去。
陆炳几乎在一瞬间失去了任何内气,他的上中下三丹田,一贯而裂,那一道连接的线碎裂了,一切都不复存在。如今,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走吧。”丁耒淡淡转身,不理会二人。
两名锦衣卫手足无措,却也被放了。
毕竟不是深仇大恨。
此时,天色晴而雾霭翻,山辽阔而水至蓝。
众人心中复杂,特别是厉飞,更是想了很多。
就在转身的一刹那,一片掌声,从虚空中散发出来:“好一出闹剧,引人入胜,只是既来之,毁了这里,那就准备好加倍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