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邕亲王没有初一十五非得去王妃那里的规矩,于是入夜的时候,顾青昭一回院就见端王这尊大佛大剌剌坐在那里,一脸地不爽。
“你这次又是去哪里了?”
顾青昭摸了摸鼻子,心虚不已。
“楚夫人新得了一壶上好的菊花茶,宴席散后便邀了姐妹们同饮。”
“顾孺人真是广交好友。”某人阴阳怪气,“细数本王来你这里多回,十有八次你都不在。”
她哪知道他每次都不通禀一声就来了。
“妾知错。”
“哼,你倒是次次认错最快。”
她讪笑,忙亲手倒了茶给她端上去,“今日殿下生辰,可不能生闷气。”
“还不是你气的。”到底还是接了茶,喝了一口,才没好气道:“下回别玩这么晚才回。”
搞得他都找不到人。
“那下次殿下要来可否通传一声?这样我也好早早回来等着殿下。”她眯着眼睛笑,跟只讨好人的猫似的。
听她这么一说唐昀才想起来,好像他每次来顾青昭这里,都是临时起意。故而也不存在什么通禀不通禀的了。
“再说吧。”下次他可不一定要来了,哼。
翌日卯时初,顾青昭难得早起。
唐昀诧异,“怎么不再睡会?”
因为要去侍疾……
“因为我想送送殿下。”她笑。
唐昀很受用,“没白疼你。”
自打没有每日请安后,顾青昭都是睡到卯时正才起身。
放在别人院里,他起了妃妾自然是要伺候他穿衣用膳的。
可他每每瞧着顾孺人那美得叫人不舍惊扰的睡颜,总是不忍心吵她。
反正旁人不晓得,她又实在爱睡,尊贵的端王殿下便勉为其难地宠着了。
谁叫人家长得美呢。
这回还是顾青昭头一次帮他穿衣服,端王稳稳站着伸开双臂,等她帮忙系腰带。
“记得要给本王做的荷包,不许忘了,更不许偷懒,十日后本王要亲自来拿的。”
顾青昭在他看不见地地方撇了撇嘴,抬眼时面上换了灿烂的笑,勾人又放肆得很,“殿下放心,一定给殿下好好做。”
唐昀被她的笑晃了下眼睛,正勾唇呢,腰间猛地一紧。
“唔……”他眸光骤然瞪大。
“呀,妾身是第一次给人系带子,是不是太紧了,殿下是不是不舒服呀?”顾青昭一脸无辜,眉毛都皱着。
端王强撑着笑摇头,还安慰她,“无碍,系得挺好的。”
“那妾身就放心了,殿下穿这样修身的衣裳最合适不过了。”
扯着带子又更紧了紧。
半刻钟后,端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负手走出了顾孺人的小院子。
吴英总觉得他那里不对劲,盯着他的腰身瞅了好几眼。
这是顾孺人弄的罢?
殿下腰还怪细,怪好看的……
就是总觉得殿下憋了一股子气不敢放出来。
辰时正,侍疾的三人齐齐到了正院。
“医师说了,我这病不能见风。就有劳三位妹妹替我看好门窗了,仔细别漏了风进来。”王妃隔了一层纱帘躺在里头的床榻上,声音却没有半点病弱之感,“我乏了,就不能陪你们说话了。”
语罢,就进了内室休息去了。
外头竟是连杯茶水都没有。
三人这一坐就是小半天,午膳时才被放了回去。
“她这哪里像是生病!”齐渺气得不行。
“娘娘小声些罢,这还没出正院呢。”顾青昭提醒。
“哼。”
“齐姐姐顾妹妹还是快些回去歇息罢,午后可还要去一趟呢。”白孺人也深觉累人。
齐渺撇她一眼,“管好你自己罢。有这闲心不如多练会七弦琴。”
白氏面色微僵。
她是长袖善舞,后院里即便与她不睦的,明面上也是过得去的。
唯有这齐侧妃,一见她就呛声。
“娘娘教训得是,妾身琴艺不好,日后必定多练,盼有朝一日能和娘娘一教高下。”
“等你练成了再说罢。”
齐侧妃一甩头,领着顾青昭先走了。
“侧妃何必与她呛着呢,方才指不定许多人瞧见了,到时吃亏的可是您。”
白孺人在端王那里一直都是一个解语花般的人物,就连王妃也是要给她面子的。
“我就是看不惯她那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虚伪模样。”
“可她向来得殿下信重,殿下并不知她是什么样,你贸然开罪她,传到殿下耳朵里,就成了你的不是了。”
顾青昭这句话算是扎到她的心坎上了。
她才妥协,“那顶多下次我不在人前看不起她就是了。”
齐渺出身好,也骄傲,能叫她退步已然是难得了。
只是顾青昭本以为这事已经过去,几日后却又有了后续。
这日三人照常到王妃这里侍疾,王妃破天荒地没去躺着,而是笑盈盈召了三人说话。
“听说昨儿殿下赏了白孺人前朝王永的古琴,可见殿下疼你呢。”
白孺人就羞答答地起身来,“是殿下说妾身在学琴,需得配好的蚕丝琴弦才不伤手,这才给我的。只是我学艺不精,总觉得这琴合该是齐姐姐的,不如我将这琴送给姐姐罢?”
“谁要那琴,你既知自己学艺不精就好好学,别辜负了殿下的心意。”齐侧妃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完这句话。
回到葳蕤院后,面色便沉了下来。
“白氏那个贱人,在殿下面前造谣说我欺负她,哄得殿下将上好的桐木七弦琴给了她,还以为我尖酸刻薄,连着几日殿下都不来我这。”她又气又委屈。
“白孺人一直都是以柔弱的模样出现在殿下跟前的,无论做什么,殿下都会觉得是她受了委屈偏袒她,侧妃既知道她这层关系在,就该避着她些。您忘了姜孺人刚进府那回?至今姜孺人都还不得殿下正眼看呢。”顾青昭苦口婆心。
“可我就是气不过。你说殿下到底喜欢她什么,我见她是处处都觉得恶心人。”
“殿下喜欢什么我是不知,只是我知道,您要再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她过不去,要不了多久殿下只怕连葳蕤院都不踏足了。”
顾青昭这不是危言耸听,被白孺人摆过一道的齐侧妃自然也知道其中的厉害。
“行行行,我日后躲着她就是了。”她不情不愿。
“其实您也犯不着跟她闹,不管她有怎样的恩宠际遇都挡不了您的福运,说到底您家世在那里摆着,殿下要是对您不好都说不过去。白孺人能从宫女走到如今,足见她有过人之处。现在还不清楚殿下对她底线在哪里,咱们不宜与她发生正面冲突。”
“行吧,我听你的。只要她不惹我,我不理她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