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昀莞尔,并未否认。
眼下昌平伯府三个嫡出子嗣,长子因边关战绩封将,长女为现任承化伯夫人,次子也中了探花。这就是要显赫起来的意思了。
“世袭昌平伯府素有清名,到杨来安这一代来,更是功勋累累。比起其他公爵侯爵府,都更有威望些。”唐昀缓缓道。
顾青昭颔首。
平国公府不知收敛,大邕现在可用的武将也确实稀缺,杨家若能起来为唐昀所用,那也是一柄利剑。
一牵扯到政事,就是数不清要顾虑的。
唐昀用过膳食后,略略歇了一会子,便又回了前殿,顾青昭也要忙着后头的事情。
这样的日子,一晃就是六七日。
三月初十,乃是难得的晴朗天,万里无云,惠风和畅。
裴氏晋位贵妃、顾青昭晋位良妃、白氏晋位嫔的册封礼齐齐举行,一整日后宫满是丝竹管乐吹弹的声响。直到夜幕降临才算完。
因着后宫无后,这位正二品的贵妃就显得贵重起来,册封的翌日,后宫所有妃妾齐聚凤华宫,拜见这新鲜出炉的贵妃。
“恭喜贵妃娘娘,听说陛下已将贵妃金宝赐予娘娘,可见陛下看重。”右侧第二位的虞嫔起身恭贺,那高兴劲,好似是自己封了贵妃。
裴氏闻言颇有自得,“不过是金宝罢了,本宫倒是不在意这些东西,可奈何陛下信重,本宫也实在惊讶。”
这话像是故意说给其他三个掌宫的看的,她目光似有似无打量到顾青昭身上,“从今日起,良妃也算正式掌了宫权了,毕竟你是初次掌宫之人,若是有什么调和不过来的,亦可汇报给本宫。贤妃和龚嫔呢,算是有资历的了,倒也不必本宫多说什么,只是后宫杂务纷扰,你们定不可懈怠。”
这话说着是好话,可这居高临下的态度,未免叫人不喜。
齐贤妃张口就想怼,可她自个儿本来就在禁足当中,这两日能出来是为着册封礼的事情,当下便忍住了。
她都憋住了,顾青昭和龚嫔自然更不会在这个时候去挑裴氏的毛病,没那必要。
见四人都未唱反调,裴贵妃更是志得意满了些,料定四人顾忌她的位份,不敢得罪。仟仟尛哾
“对了,听说前些日子方宝林很是受了委屈,不知是何缘由呢?”
今日这么多嫔妃在,裴贵妃偏偏越过所有的高位,去问一个宝林,可见动机不纯。
方宝林立马便泫然欲泣起来,今日她又穿了一件青白色的齐胸襦裙,这样一哭,就显得无辜起来,她先是装模作样看了顾青昭一眼,这才委委屈屈地回话:“回贵妃娘娘的话,其实本不是多大的事情,嫔妾不该在此时说出来扰了众位姐姐的清净的,可贵妃娘娘既然问了,嫔妾自然知无不言。”她抽泣了一下,继续道:“今年天气格外热一些,三月里就有些难捱了起来。尚食局却不知是疏漏了还是怎的,只给送来了去年半数的冰例。也是嫔妾身子不争气,夏日怕热冬日畏寒,就叫底下的侍女去尚食局催一催欠下的冰例,可谁知……”
她话一说完,泪水儿就在眼眶里打转了,让人一看就知道她是受了委屈的,“谁知那尚食局的女官们说,嫔妾一个宝林,哪里配用冰?不仅不肯给嫔妾冰例,还道从下月起,嫔妾的冰例炭例都要减半,说是良妃娘娘的吩咐。”
尚食局如今隶属良妃管辖,众人自然不动声色打量起顾青昭的脸色来。
方宝林也看向顾青昭,抽抽嗒嗒道:“之前太后娘娘管着尚食局时,嫔妾尚且有充足的冰例可用,没想到如今……竟是比不得从前了。嫔妾人微言轻,不敢怨怪良妃娘娘。也料想,定是那起子人故意栽赃娘娘的,可良妃娘娘既掌了尚食局,当着众位姐姐在此,不知可否为嫔妾做一做主。好歹叫嫔妾将那冰例追回,嫔妾感激不已。”
说着,竟是给顾青昭行了大礼。
就这一番话的功夫,就把顾青昭高高架起,似是她一掌了宫权,就姐妹不认,开始命下属苛责嫔妃起来。
倒显得她刻薄又刁蛮。
裴贵妃闻言也怒了,“良妃,你是怎么掌事的?尚食局再厉害,那也只是伺候嫔妃们的一个尚局罢了,怎么还叫底下的女官反给上头的小主子气受?”说着不等顾青昭辩解,就呵斥命令道:“你尽快将尚食局那些害群之马给处置了,将方宝林的份例给补上。”
末了,又蹙着眉头道:“咱们后宫姐妹之间,合该一心才是。怎能因为瞧着人家得了恩宠就刻意刁难?到底是高位嫔妃,就算出身低一些的官宦人家,也该学着有容人之量才是。”
“贵妃娘娘这话很对。嫔妾等虽说低位,可也是陛下嫔妃,方宝林平日里未曾犯错,怎么也不该被无故克扣份例才是。”出声的是凤鸾宫的王美人,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看顾青昭,道:“自然了,良妃娘娘平日里忙着去紫宸殿送吃食,又要照顾小皇子,怕是不曾在意过这些。嫔妾等也理解。只是在其位谋其事,良妃娘娘得陛下和太后娘娘信重,也不该如此辜负君恩。”
这番“仗义执言”,引起了好些嫔妃的共鸣。
一时间,好些人看顾青昭的眼神已然变了。
白嫔自是不信这些鬼话,一听王美人这话就怒了怼回去,“方宝林一面之词,王美人都未曾询问真伪就开始指责起来,你一非掌宫之人,二非妃主,又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
王美人吃瘪,扭头轻哼,“同为嫔妃,难道实话也不能说了?”
“实话?未曾辨证过真伪的就算实话了?那本宫说你王美人有意栽赃陷害嫔妃,那也是实话了?”
“……白嫔娘娘非要曲解嫔妾的意思,嫔妾也无话可说。”王美人渐渐不敌。
“哼,怎么本宫说你一句就是曲解了?你方才信誓旦旦说良妃娘娘的时候,怎么没这等觉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