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五百两?!
听到这样的报价,街市内的所有人皆是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再看许知秋的眼神如同在看傻子。
“他疯了吗?”
“就算是狮子大开口也不能要这么多吧。”
虽说龙庭府是大城,但黄金五百两也属实是天价了,就是成名几十年的老木匠也不敢如此报价,且对方还是城内极有名望的白家,这般要价说不得要惹恼对方,弄得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然而抱着看热闹心态的围观众人并未如愿。
白家那位天之骄女在听到五百两黄金的报价后没有动怒,只是微微皱了下眉,看着许知秋说道:“黄金五百两,这可不是个小数,你确定值这个价?”
许知秋轻笑道:“值不值这就有些难说了,在有些人眼里便是黄金千两也值得。”
白依道:“口气倒是不小,既然如此,那便莫要让我失望。”
这位白家大小姐一个眼神,身后的奴仆便心领神会,从口袋内再取出几百两银票。
白依道:“这是订金,我身上从不带世俗钱物,仆人们也不会带那么多,三日后你将长生牌送至白府,剩下的钱我自会当面一并付清。”
许知秋将银票收下,表示同意。
交易约定好,白依拿着小木剑欲要离开,不过刚一转身就又想起一件事,于是再看向许知秋说道:“这几日城里不安宁,夜里最好是在家里待着别出门,不然莫名丢了性命,我这岂不是全都赔进去了。”
说完便也不给许知秋询问的机会,离开摊位。
而看热闹的众人已是彻底懵住了。
一个个看向许知秋的眼神里,嫉妒的情绪近乎要溢出来。
在这些人瞧来,许知秋就是祖坟冒青烟了,凭白捡了一座金山银山。
不然区区一座破木雕,何以能卖出这般天价。
五百两黄金,真是够普通人一辈子富贵了。
摊位旁,宋浩的两个眼珠子险些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他直愣愣地看着许知秋,半晌也说不出一个字来,直到许知秋收拾好摊位向着宅院往回走时,才急忙追了上去,结结巴巴道:“我……不是……在做梦……吧。”
许知秋道:“白日里做梦,那可得是好梦。”
宋浩拍了拍自己的两个脸蛋,连呼痛痛痛,随后再道:“五百两银钱我就已经觉得不可思议了,没想到竟有人愿意五百两黄金去买你做的木雕,这……这真是……唉,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难道是白家的大小姐脑子不太正常?”
说到最后一句话,宋浩紧忙捂嘴,左右张望。
见没人在意自己,这才松了口气。
宋浩实在是想不明白,为啥子一块木雕能卖五百两黄金。
他还记得自己早先嘲笑过,木匠不过是下九流里的职业,转不得钱,要穷苦一辈子,得嘞,现在倒好,这转的银钱是自己想都不敢想的。
“吱嘎~”
院门打开,许知秋回到宅院里,随手将包裹丢在地面。
听着那“砰”的一声,宋浩心肝都颤了一下,紧忙将包裹扶正,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里面,见没有木雕损坏这才放下心,“哎呀,你可得轻拿轻放才是,这些东西都是钱啊。”
宋浩很是心疼,不过话说回来,为啥赚了那么多钱,却不见许知秋有任何兴奋的表现?
那可是五百两黄金呀,宋浩觉得要是自己能赚这么多钱,估计能把裤子脱了,绕着龙庭府跑三圈,不,三圈太少,得是五圈才行。
可瞧许知秋的反应实在有些不正常。
那哪里是暴富该有的态度,就好像只赚取了五两银钱一样。
实在怪哉。
宋浩忍不住问道:“你咋的还跟往常一样?”
许知秋:“嗯?”
宋浩道:“要是我的话,指定是要乐疯了,五百两黄金可以买个大院子,还能天天吃烧鸡。”
许知秋笑了笑,颇为洒脱地说道:“钱物再多,也只是世间俗物。”
宋浩翻了个白眼,撇了撇嘴,道:“嘁,那你把这些俗物都给我好了。”
许知秋再是笑道:“不过没得俗物在身,也是不方便。”
宋浩的白眼几乎要翻到天上去。
许知秋起身从窗台的罐子里抓了些鱼食,随即撒到院子角落里的池子内,两尾小青鲫立即摇晃着尾巴开始吃食。宋浩这时又将目光放在地面的包裹上,小声试探道:“送我一个木雕可行?”
许知秋头也未回道:“想要啊?那便挑一个拿去吧。”
宋浩难以相信道:“你真的同意?”
许知秋道:“不过就是个木雕而已。”
宋浩眨着眼睛愣了愣,随即二话不说立马从包裹里取出一个木雕出来,也顾不得看是什么样子,直接抱着木雕就跑回到自家的院子里,生怕许知秋再反悔。
许知秋喂完鱼食,便半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
外人看来他正在白日里偷闲,惬意舒适。
实则是在冥想,不断在脑海里临摹画中剑,以此来增强自己的神念。
就这样一直持续到晚上,宋浩那孩子难得没有再来院子里打扰。
戌时正,葫芦巷里静悄无声,突然一个黑影在屋脊上窜来窜去,动作很是灵巧,很快就窜到了许知秋家的房顶。
许知秋躺在摇椅上没有动。
那黑衣人似乎要找的目标就是这里,也没再动,他蹲伏着身体,脸上蒙着黑布,仅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盯着许知秋看了半天,确定对方没有察觉后,便轻手轻脚的从屋檐一侧滑落而下。
接着黑衣人踮着脚尖走进院子里,确认许知秋仍是没有动静,应该是睡着了,这便把心彻底放下,开始进屋里一顿翻找,可是半天也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于是又从屋里折返出来,垫着脚向许知秋走去。
走至跟前时,黑衣人从袖子里摸出一柄匕首,在月光下闪烁着森寒的白芒,看架势似是要行刺。
不过还未等他动手,就听摇椅上的人说道:“可是为了那些银票?”
黑衣人顿时一惊,连忙后退。
估计也不是老手,见许知秋突然醒来,便慌乱地想要逃跑,可惜这是耗子进了猫窝,进来容易,出去难。
黑衣人拔腿就跑,但一步未曾跨出,就感觉到铺天盖地的压力从天而降,压得他眼冒金星,气息絮乱,直接一个跟头栽倒在地,就是爬动的力气都没有。
“嗬嗬,嗬嗬……”
含糊不清的嗓音从喉咙里响起,那双露在面罩外的双眼满是惊恐,这下便是无需多想,黑衣人也清楚自己是倒了大霉,跑到太岁头上动土,实在是作死。
可惜后悔已是晚矣。
许知秋从摇椅上起身,面色如常,看着眼前倒地不起的黑衣贼人再是问道:“深夜里擅闯民宅,还欲要行凶,依照我大乾律法,该判死刑,不知你可是要为自己辩解?”
黑衣人面色涨红,眼袋充血,说不出半个字来。
许知秋随手一挥,那股施加在对方身上的压力瞬间消失,黑衣人连滚带爬地紧忙跪地求饶:“饶命!大人饶命!小的一时贪财,昏了脑子,这才做出这等错事,还望大人饶命,能给小的一次机会,饶命啊,饶命啊!”
黑衣人不断磕头认错。
许知秋却是没有多言,弹起一指,一道剑气没入黑衣人的心口,黑衣人只觉得心口一凉,隐隐作痛,低头看去,却是没有任何伤势。
许知秋道:“自己去官府领罪吧,是生是死就看你自己了。”
黑衣人二话不说连忙向着院门外跑去,头也不敢回,等到跑出葫芦巷,见许知秋没有追来,立即便向着南边跑去,而府城内的衙门却是在北边。
“栽了栽了,没想到那小子竟然是位高人,他奶奶的,还好老子命大。”
黑衣人边跑边道自己晦气。
他就是个普通人,白日里恰巧瞧见街市里的情况,于是悄摸跟在后边摸清楚出家门,晚上就打算来行窃,却是没想到栽了个大跟头。
“不过倒地还是个年轻娃子,还想让我去自首,哪得可能嘛,除非老子是傻……”
话未说完,黑衣人突然跪倒在地,单手捂着心口,双眼瞪得滚圆,一脸的痛苦,就连喊叫都发不出来。
随即在下一息内暴毙。
整个人倒在街面上。
若是将其心口刨开就会发现,周围的经脉已是尽数断裂,死的不能再死了。
宅院内,许知秋轻叹一声,自语道:“脚下的路都是自己选的,怨不得人呐。”
虽说大乾律法严苛,但只要那黑衣人前去官府自首,诚心悔过,便有四成几率可活,多半是被关在牢里二十年,可擅自逃跑便是彻底断绝了自己的生路。
许知秋摇摇头,不再多想。
葫芦巷外,黑衣人的尸首很快就被巡街的捕快发现。
几位捕快先是一惊,后是疑惑,看着黑衣人的穿着打扮,再看他怀里藏着凶器,怎么瞧也不像是好人,于是相互间对视一眼,直接拎刀又在尸首上砍去几下,然后架起来往衙门去。
这几日里衙门正愁抓不住贼人来结案。
这下倒是好了,不仅可以将几桩悬案结了,还能领下一笔功绩。
甚是美哉。
………
第二日清晨,许知秋结束一夜间的冥想,开始雕琢木料。
隔壁院的宋浩爬上墙头,打了个哈欠,对着许知秋道:“今日还去摆摊吗?”
许知秋摇了摇头。
宋浩也不觉得奇怪,毕竟从白家那里赚取那么多钱,就是天天闲在家里也能富裕地渡过一生。
不过宋浩还是又确认了一遍,“你真的不去?”
许知秋道:“今日便在家里就好。”
宋浩没再多说,从墙上跳回自家家院里,随后一溜烟地跑出去了。
他跑到街市里,将昨日里得来的木雕摆在身前,一脸期待地望着往来行走的路人。
宋浩已是打定主意,别说是五百两,就是百两银钱他也卖。
有了银钱,他以后就不必再同阿姐一起吃苦了。
“快来个人吧,快来个人吧……”
宋浩在心里不停嘀咕,可是左等右等也是没个人来买,无聊地他只好将目光落在木雕上,这是个三足鸟的木雕,看起来沐浴在火焰当中。
宋浩盯着木雕,也不知是否是错觉,总是举得身子一阵火热。
就像是在火堆旁坐着一样。
宋浩觉得很奇怪,抬头又望了望天,这日阳还没出来呢,就已是热的人汗流浃背。
他使劲摇摇头,甩了甩脑门上的汗,最后迷迷糊糊间竟是要睡着了,也晓得是哪里来的困意,就是突然觉得脑子很困乏,像是好几日都没睡好一样。
就这样眼睛一闭,再一睁。
两个时辰就过去了。
宋浩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睁开一条缝,视线不经意间落在三足鸟的木雕上,恍惚间,忽然看到一团金色的火焰向自己扑来,火焰里藏着一只展翅金乌。
“啊呀!”
被如此猛地一惊,宋浩不由得大呼一声,从地上跳了起来。
可这时候却又发现眼前什么也没有。
“咦,是我看错了吗?”
宋浩再是用力地揉了揉眼睛,确认什么变故也没有发生,眼前的三足鸟木雕安静地摆放在地面,无有异动。
“害,看来是刚才没有睡醒,还迷糊着呢。”
宋浩也没多想,估摸着是自己方才刚睡醒的缘故。
他又在原地待了两柱香的时间,见仍是没有人来将自己手里的木雕买走,只好失望地往家赶。
半路上,有几位身穿白衣的年轻人从旁路过。
各个气质不凡,样貌出众。
宋浩抬眼看去,瞧见那些年轻人腰间都挂着一块令牌,上面刻印着天卫阁三个古字,便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
自幼就在龙庭府长大,宋浩对于天卫阁自然是不陌生的。
毕竟府城内就有天卫阁的据点。
只是那里面的大人物很少会聚众出现,如果一旦出现这样的情况,那多半是城里边有什么不小的危险。
宋浩也不晓得是啥子危险,回到院里就对隔壁的许知秋说了这事儿。
许知秋道:“既然是有危险,那就多在家里待几日,莫要随处乱跑。”
宋浩道:“没事,我福气厚,应该不会那么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