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周旋依旧默默的照顾百里轩,即使他不领情,她也不愿见他们因为自己受苦。
直到两日后的早晨。
孟匀文见前方隐约有着连绵的宫殿,转身对周旋一拱手,晗首道:“公主殿下,我们已经回来了。皇上皇后盼着您回来许久了,不定怎么高兴呢。”
闻言,周旋笑笑,神色间不觉得带着抹忧虑,紧紧攥着手。看着不远处繁华富丽的宫殿,不知怎的,听到回来了这个词,隐隐控制不住几度想要落泪。
仿佛眼前的地方,触着她记忆最刻骨铭心之处。感同身受,触景生情。
孟匀文站在一旁,见状,也不催促。
“公主殿下,大家寻了您这么久,一直都在等您回来呢。”
周旋红了眼眶,笑着摆了摆手,轻声说道:“继续走吧,我让父皇母后已经等了太久了,我想要早些见到他们。”
皇宫门口,些许佝偻的两道身影彼此搀扶着,衣着华贵,眉目间素来有着上位者的威严不容侵犯。可此刻,那双明显疲老的眼里只闪烁着点点泪光。
在看到自家女儿失而复得的瞬间,眼底陡然迸发出光来,那其中的情绪夹杂着狂喜和当初的悔恨,皇后用力握着皇上的手,生怕这一切都是自己日思夜盼的幻觉。
皇上安慰的拍了拍皇后的手,同样是通红的双眼,握着拐杖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为首护架的孟匀文见皇上亲自等在宫门后,没了平日一贯的威严凛然,压迫之感。不过像个普通人家的父母一般心疼不安自家寻回的儿女。
立马反应过来,跪在地上行礼。
“皇上,臣的任务完成,已成功将公主带回。”
“快……快把公主接下来。”
皇上颤抖着手,神情抑制不住的激动,一连说了三个好,也无暇自己还未让他起身的孟匀文,看着自家的小女儿平安无恙,心头百感交集。
“父……皇,母后!”
周旋正欲开口,微微一哽,泪水便模糊了双眼。
见到父皇两鬓已悄然染白,母后挂着的泪。明明和自己并无关系,可心里却平白揪的十分难受:“儿臣不孝,让父皇母后替我担心了。”
正欲行跪拜大礼,就感到那双曾牵着自己学会走路的大手厚重温暖,将她扶了起来,虽是笑着的,可已经略显那双沧桑的眼里早就饱含热泪。
“父皇很抱歉,让我的小公主在外面受了委屈,还找不到回家的路。”
说着,充满怜惜的将自家小女儿的头抵在了自己的胸口,摸着她的头发,口吻间净是宠溺。仿佛她,是这个世界上最为珍贵珠宝也比不了一分的心头宝。
周旋先是猛然一怔,听到这般宠溺,没发觉已眼眶通红,好像有所触一般将头深深的埋入父皇的胸口,仿佛在外受尽了委屈的孩童跑回家哭着告状。
突然涌现的这些记忆不自觉的蹦跃在她脑海中,就好像也曾真实的发生在她身上。
她这样安静的听着自己父皇有力的心跳声,便什么都不怕了。
因为她知道,只要父皇在就定能够永远护着她。
皇后默默的拿着手帕拭泪,走过去也轻轻将周旋拥入了自己的怀中,亲了亲她的额头,温柔的像是幼时替她每晚驱散恶梦的晚安吻。
“不怕,旋儿已经回来了,再没有人能伤害你了。”
周旋笑着点点头应了,内心温暖的一塌糊涂。许久皇上才舍得放开他最为疼爱的小女儿,不住的上下看她,仔仔细细的看着他的小公主舍不得移开眼。
“旋儿,这段期间你受苦了。是父皇没能照顾好你。”
贵为九五之尊,身居高位。在外,要震慑朝野,拿出魄力胆识,杀伐决断。在内,要安抚个中势力,清除异端党羽。唯有能在最亲爱之人面前,才能真正表露情绪,放下重负。
他所做,为百姓安宁,四海升平。可却独独连心爱之女都无法守护。
皇上眉目低垂,已显疲老,重重的叹息一声,思绪纷杂。
周旋见此景,握住了父皇母后的手放在了一起,为缓和情绪笑着眨眨眼,俏皮说道:“父皇您不早就把这世上最好的东西送给儿臣了吗?至于受苦,倒是没受得什么。而且儿臣所求不多,只愿父皇母后身体康健即可。”
“我的二公主果然是懂事了,知道反过来安慰别人了。看来这趟历练好像也并不算是坏处。”
皇上略感欣慰的笑了笑,情绪逐渐平和下来,目光柔和了些,又和周旋聊了许多她消失这段期间的所见所闻,听到有趣之处眉目舒缓,带着爽朗的笑意。
可在周旋提到百里轩为县令同她一起办案之时,皇上的神色明显变得神秘莫测,似乎淤结着一团黑云,不怒自威的气场笼罩着周遭,气压瞬间低了几度。脸上的笑意逐渐凝结,若有所思。
周旋也没料到皇上听到百里轩时会有如此反应,正欲开口询问,却看到皇上阴沉着一张脸,声音依旧充满气魄和威压,转而朝向原先被忽略的孟匀文:“百里轩?我倒是差点儿忘了,他在何处?把他给我带上来。”
闻言,周旋心下一惊。见皇上面色不善,口气强硬,虽不清楚其中缘由,生怕是百里轩会出事,便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连忙说道:“父皇,百里轩他是我的朋友,这次我在外多时,亏的他多加照料才没有让儿臣受到什么危险,反而是我连累了他许多。所以……”
未等她说完,皇帝便出言打断,对着周旋温声道:“父皇不会害你,这件事情你就不要插手了,朕自有定夺。”
听到皇帝语气相较强硬了许多,隐隐有着不容反驳的威严,周旋知道不好再替百里轩开口,只好噤声,静观事态发展再说。
出乎意料的是,百里轩被孟匀文押上来并无意外之色,比平日的神色还要淡然几分。而皇帝,仅是盯着百里轩眯着眼细细打量,甚至什么话都没有问,只是神情愈加深沉晦暗。
许久,负手转身。
“来人,将他给我押入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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