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可汗瘫倒在兽皮上,手指颤抖指着乌赤。
他身边的亲信尽数被乌赤所杀,他又年老体衰,反抗不得。
好在乌赤还有几分孝心,哪怕老可汗之前因为他失去左臂,将他囚禁起来,还另立乌鄂为新可汗,乌赤依然不打算杀他。
老可汗道:“你打不过大禹将军的。”
想到那个一刀砍断他胳膊的人,乌赤眼中就迸发着恨意。
“上次我差点儿就能杀了他了,若不是乌丹赶过来,他早已成为我的刀下亡魂。”
老可汗看着乌赤不可一世的面容,微微摇头。
可上一次,若非他派出去找乌赤的人到得及时,乌赤绝对活不下去。
因为乌赤是老可汗第一任可敦生的儿子,又天生神力,老可汗十分看重于他,乌赤渐渐不可一世起来。
几次三番的打击并没能让乌赤心生退却,反而激发了他对大禹朝浓浓的恨。
这恨蒙蔽了他的双眼,让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老可汗再次劝道:“草原之神可以眷顾于你,却不会次次眷顾于你。”
乌赤道:“不!草原之神既然让我活下来,就是为了让我带领西戎强大起来。”
老可汗道:“西戎会毁在你手上的。”
乌赤道:“您把可汗之位传给乌鄂,让他去和大禹朝求和,才会毁了西戎!一味向大禹人卑躬屈膝,只会让大禹人更瞧不起西戎!您老了,忘了曾经对草原之神许下的豪情壮志,也忘了西戎曾经的强大辉煌。”
老可汗老泪纵横,他从来没有忘记过,只是他更认得清现实。
乌赤道:“如今西戎年年向大禹朝贡,又跪着接受他们的施恩,可在曾经,西戎进出大禹边关,如入无人之境,大禹的财富和女人都唾手可得。您的优柔寡断让西戎屈辱这么多年,而我,会带领西戎夺回曾经的荣光。”
老可汗喃喃道:“不!”
乌赤道:“还有镇国公的儿子,也带领顾家军来了。”
说到这儿,乌赤眼中充满嗜血的光芒。
他的手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后背。
从他的后颈到尾椎,有一道长长的疤痕,那是二十多年前,西戎与顾家军在落日关打仗时,年仅十三岁的他前往参战,被顾家军留下的疤痕。
顾家军军旗上的赤红火眼,令他至今难忘。
乌赤握紧了手中的刀:“仇人都来了。”
老可汗听到顾家军三个字,忍不住一阵哆嗦。
老可汗从父亲手里接过西戎时,的确强大,西戎勇士踏破边关,大禹人只有跪地求饶的份。
就是因为顾家军的出现,才让西戎彻底败退,元气大伤。
乌赤看出老可汗的胆怯,便道:“父亲好好养病吧,我会用他们的热血,祭我西戎图腾,将他们的头颅,挑在挂图腾的旗杆上。”
说着,乌赤便走了出去。
外面的西戎勇士已经集合起来。
为首的将领是乌赤的得力干将忽尔迅,在乌鄂走后,乌赤就联合忽尔迅发动政变。
除了乌丹和乌鄂外的十几个儿子,都被忽尔迅抓了过来,等候乌赤吩咐。
在老可汗的十几个儿子中,也只有乌赤是第一任可敦所生,地位高崇。
再加上西戎信奉强者为王,在他断臂之前,就算老可汗要传位给其他儿子,其他儿子也会畏于他的威严,不敢去接。
现在不过是看他断了一臂,这些人就萌生了不该有的想法。
乌赤骑到马上,冷冷下达命令:“都杀了,记得告诉我父亲,从今往后,他只有我一个儿子了。”
就算他断了一臂,也是西戎唯一的可汗。
这些兄弟他不会放过,求和的乌鄂和叛变的乌丹他也一样不会放过。
忽尔迅得令,不顾这些王子的求饶哭喊,果断下手,没留一个活口。
他们的求饶声传到老可汗的营帐内,老可汗气得昏了过去。
杀完后,忽尔迅对乌赤问道:“可汗,所有勇士集合完毕,咱们现在去哪里?”
乌赤左边的袖子在烈烈风中飘摇,他眼中透露着狠辣,对忽尔迅道:“先杀乌丹,再杀回大禹。”
所有西戎兵马倾巢而出,向尤金部落出发。
另一边,乌鄂带着大批人马、牛羊、西戎美人来到大禹朝边境。
边关寒风凛冽,将空中的旗帜吹得飒飒作响。
乌鄂只见对面乌泱泱的兵马,怎么也望不到头,精良的盔甲反射着耀眼的日光,整齐划一的操练声震耳欲聋。
来之前还觉得西戎还有与大禹一搏之力,现在只余胆战心惊。
乌鄂被手下人搀扶下马,却在落地时觉得雪地绵软,险些栽倒。
大禹朝的士兵让出一条道儿来,顾玉和君泽从中走出。
顾玉道:“乌鄂可汗远道而来,一路辛苦,快请进,喝杯大禹朝的热茶。”
按理来说乌鄂是可汗,顾玉只是大禹朝的臣子,二人身份不对等,顾玉总要矮上一头。
可她不卑不亢,甚至摆出主人家的架子。
而一旁的君泽,身为女帝的独子,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意,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着乌鄂,让乌鄂顿生紧张。
好在顾玉面上比君泽客气得多,手下人用西戎话帮乌鄂翻译后,乌鄂便顺势接道:“多谢镇国公,我也带了草原上的奶茶,一会儿给镇国公尝尝。”
顾玉淡笑道:“好说。”
一行人进了营帐内,大禹人和西戎人分坐左右。
两边都上了好茶,但是谁都没心思喝。
乌鄂将议和书递给顾玉,顾玉只是扫了一眼,便道:“可汗请喝茶。”
乌鄂僵着脸道:“镇国公不仔细看看?”
君泽一只手将议和书拿了过来,漫不经心道:“这仨瓜俩枣的,属实没什么可看的。”
就算不用手下人给乌鄂翻译,乌鄂也能看出君泽脸上的轻视,顿时有些气恼。
不过想想外面排列的大军,乌鄂还是道:“我想请诸位欣赏一下我西戎的美人。”
乌鄂这次从西戎挑选了三百美人,在他的传唤下,其中最美的十个人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