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云庵的一座云房之中,一个年约三旬出头的美貌尼姑盘膝而坐,闭着眼睛,两片诱人的香唇不住地上下启动着,一句句轻声的佛语从她的嘴里发出来。只是,虽然身上穿着的,也跟净空师太一样的尼姑服,但是她却留着一头长长的乌黑秀发,在这么多光脑袋的尼姑中,是那么的卓然不群,这个美貌尼姑自然就是温婉玉了。
“当当当……”一阵敲门声响起,温婉玉慢慢睁开眼睛,双唇闭上,佛语也是戛然而止。
温婉玉叹了口气,看了看房间的钟表,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钟了,便站起身来,喊了一声“来了”,径步来到门前,将门打开。
“净空师姐。”温婉玉见敲门的是净空师太,急忙行了一礼。
在慈云庵中,长幼有序是要求得很严的,净空既然是师姐,温婉玉着做师妹的肯定要对她很尊重了,礼数是不可少的。
其实呢,在慈云庵中,净字辈的尼姑已经是最高辈分了,上面一辈是圆字辈,在三年前就已经彻底死光了。而净空师太在净字辈的尼姑中,虽然不是年龄最大的,但排在前五位绝对没问题,是以像她这样的地位,绝对是不应该被安排看门的,这个工作其实是她自己要求的。
净空师太微微一笑道:“打搅师妹清修了。”
“师姐言重了,不知师姐找我,有何要事?”
净空师太说道:“是这样的师妹,刚才有人在门前敲门,我开门一看,是一个年轻男子和三个美貌的女子,指名要找一个名叫温婉玉的女子。师妹你也知道,咱们入庵之后,俗家姓名早已不用,彼此之间更是不知对方的俗家姓名是谁……”
听着净空师太洋洋洒洒地说起来,温婉玉心里则是暗暗惊讶不已,要知道,她来到这慈云庵已经有二十三年了,知道温婉玉这三个字的人,恐怕早就把她给忘了,更是以为她早已经死了,唯一还知道她下落的人,就是叶天尧了,但温婉玉早已经二十多年不见他了。
净空师太没有留意温婉玉的脸色突变,继续说道:“……,于是我就告诉他们,我们的俗家姓名早已经不用,我也不知道谁是温婉玉。那个男子一脸的失望,但他身边一个女孩子突然说道,说是温婉玉是二十三年前来到慈云庵的。但是,师妹,你也知道,咱们那一年来慈云庵的,一共是八个人,我还是不知道他们是来找谁的。”
“接着,那个女孩子又说了一句,我才知道他们是来找你的,她说温婉玉是带发修行的。我知道师妹的规矩,马上就告诉他们,净玉师妹早在五年前就概不见客了,让他们离开。但是,那个男子突然说,他说他是师妹的亲生儿子,顿时把我吓了一跳,以为大白天活见鬼了呢。”
净空师太,在外人跟前,表现得彬彬有礼,言语得体,但是,在自己师姐妹跟前,净空师太可就成了滔滔江水绵绵不绝地超级口才了。
温婉玉先是心下一惊,但随即一想,自己的儿子早就死了,这个冒名顶替的年轻人到底是什么目的,莫非他是受了叶天尧的指使,想要把我引出去,或者是替他送什么书信之类的信物不成。
温婉玉淡淡问道:“师姐是怎么回答他们的?”
净空师太笑道:“我当然不是那么好骗的了,我曾经听师妹说起过,师妹的儿子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死了,所以我就根本没有相信他的话。但是他却说,他没有死,是被人藏了起来,躲过了仇家的追杀。而且,他还说他刚刚知道师妹没有死,在这里带发修行的消息,所以就马上赶过来了。”
“我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便不敢轻易让他们离开,便让他们暂且等候着,进来问一问师妹。”
慈云庵门前,阳叶盛四人焦急地等待着,但是庵门后一直没有响起净空师太的脚步声。
花雨第一个沉不住气,问道:“叶盛,你说阿姨会不会相信咱们的话呢?”
阳叶盛心里乱糟糟的,脑子早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灵验,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希望她能出来见我,或者让我进去见她吧。”
鸿雁也有点沉不住气了,问道:“可是,这已经二十分钟过去了,就算阿姨不同意见咱们,那个净空师太也应该回来告诉咱们一声啊。”
方中雪叹道:“再等等把,无论阿姨会不会见,净空师太肯定是要回来告诉咱们一声的。”
阳叶盛掏出烟来,想要放进嘴里,却又拿了下来,这个动作,他已经重复了十几遍了,想抽烟,却又担心这是佛门圣地,又有她的妈妈在里面,唯恐惹得她老人家不高兴,只得忍了又忍。
阳叶盛叹了口气道:“小雪说的对,咱们再等一等,看看净空师太回来怎么说,然后再从长计议。”
温婉玉暗想,这人肯定是叶天尧派过来的,哼,叶天尧,我二十多年不见你,五年不让你进庵,你就想出这么一个主意来吗,我温婉玉怎么可能会上你的当呢。
于是,温婉玉说道:“净空师姐,麻烦你对来人说一声,说我外出云游去了,不在庵里,让他们下山去吧。”
似乎温婉玉的这个决定在净空师太的意料之中,她没有丝毫的意外,点了点头,就离开了温婉玉的云房。
净空师太走了之后,温婉玉的心湖却再也不能恢复到刚才的古井无波了,丢弃了五年的思念再一次被突然间塞满了心间。
温婉玉来到慈云庵二十三年,本就是因为心伤儿子之死,心怒叶天尧的无情,想在方外之地寻找一寸心灵容纳之地。
但是,叶天尧每年来两次,而且每一次都能进入庵中,来到她的云房外,将所有的尼姑从清到外院,站在她的云房门口喊她的名字,不停地对她诉说衷肠,使得温婉玉不胜其烦,想要把他忘掉,想要把已经死去的儿子忘掉,却怎么也做不到。
直到五年前,老主持圆寂,新主持跟温婉玉的关系极好,她这才能够使得叶天尧无法进入庵中。于是,温婉玉有了这么清静的五年,渐渐就将对叶天尧的恨,对儿子的思念,全都忘却了,可今天这一件事情的出现,再一次将陈年的记忆完全勾了回来。
“儿子,已经二十六年了,如果你还活着,应该已经二十六岁了吧。唉,二十六岁,应该比我还高,只可惜,你死得太早了,连一句妈都不会喊,连我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就已经去了,或许,你在几个月的时候,就已经遭到了毒手,唉,我可怜的孩子。”温婉玉靠着门,喃喃自语着,闭着眼睛,两行清泪缓缓流下来。
“嘎吱”一声,在阳叶盛三人焦虑的等待中,净空师太终于再次将庵门打开了,阳叶盛急忙问道,“师太,请问我…请问净玉师太怎么说?”
净空师太念了一声佛号,说道:“对不起,施主,净玉师妹早在几日前就已经外出云游了,并不在庵中。”
“外出云游了?”阳叶盛四人全都愣了,他们一直猜想的都是,温婉玉要么见他们,要么不见,但这外出云游的回答,着实让他们很是惊诧。
阳叶盛第一个反应过来,急忙问道:“请问师太,净玉师太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净空师太因为说了谎,心里也有点不安,闻言随口说道:“可能过不了几日吧。”
“噢”,阳叶盛不疑有他,满脸失望地应了一声,点了点头,转身向外走去,方中雪她们三个见状,也是一样,认为出家人是不说谎话的,也都转身跟上。
见阳叶盛没有怀疑,净空师太也松了一口气,低念了一声佛号,心中更是默念了三遍“佛祖宽恕弟子”,然后就赶紧将庵门关上了。
方中雪见阳叶盛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下不忍,急忙劝道:“叶盛,刚才净空师太不是说过了吗,阿姨外出云游了,过几日就回来了,到时候咱们再过来一趟,反正霄城市往返京城的航班很多。”
鸿雁也跟着劝道:“是啊,叶盛,虽然咱们这一趟没有见上阿姨,但却知道了阿姨还在人世的消息,还有,她既然能外出云游,证明身体很好,也是没有白来嘛。”
阳叶盛眼睛一亮,一拍手,喊道:“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啊,嗯嗯嗯,好,好得很,只要妈妈还活着,多等几日又能怎样呢,嘿,鸿雁,你马上通知特种大队的情报,密切注视一个带发修行的尼姑,一旦有消息,马上回报。”
鸿雁应了一声,正要往通讯手表上输入信息,花雨却突然摆手道:“鸿雁,先不要发信息。”
鸿雁一愣,问道:“为什么?”
花雨皱了皱眉,说道:“我觉得事情不太对。”
阳叶盛急忙问道:“怎么不对了?”
花雨说道:“叶盛,你想啊,叶书记一直对阿姨念念不忘,时刻关注着她的情况,若是阿姨外出云游了,叶书记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阳叶盛一愣,随即就双手一拍,叫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妈妈来慈云庵就是躲开尘世纠纷,怎么又可能云游四方呢,肯定是她让净空师太这么说的,看来她不相信我的身份,走,咱们再回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