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院。
江畔推着齐重衍来到院外时,正好看到汐大夫从里面出来。
可能心里想着事,又低着头,他一时间没有发现他们。
“汐大夫。”
眼看着人就要绕道走了,身后的擎彦咳嗽两声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汐臣蔺倏然抬头,眼神闪过一丝怔忪。
他弯了弯腰,恭敬地行礼,“王爷,王妃。”
这么晚了还跑来这里,说明里面那个人很重要。
可这么重要的人,他实在是救不了……
如汐臣蔺想得一样,齐重衍一开口就是问:“她什么时候能醒?”
空气有那么一瞬间的安静。
听着枝头乌鸦的低啼,汐臣蔺沉着脸,一五一十地回复道,“她伤口上有毒,老夫试着去解了,但那毒素散得太快……”
长滞了一会儿,他敛声道,“若明日还是无法苏醒,只怕是醒不来了。”
说着,汐臣蔺行了个礼,背着月光,缓缓退出偏院。
擎彦没想到那些杀手还在刀上抹了毒,他看了眼坐在轮椅上的齐重衍,皱眉道:“王爷可还要进去查看?”
一个将死之人罢了,倒不如趁早卷铺盖丢乱葬岗,免得让王爷王妃沾上晦气。
“我去看看。”江畔松开轮椅,在擎彦不认可的眼神中推开了面前那间房门。
一进去,浓重的药味就源源不断在她鼻间翻腾。
她本能地抬手捂住鼻子。
这时,身后响起齐重衍的声音。
他只轻轻地喊了一声,“王妃。”
然后就将自己手中的帕子给江畔递了过去。
江畔低头看了眼,“你怎么也跟过来了?”
见她不接,齐重衍滚动轮椅来到她身边。
他将手帕塞到她手掌心里,随后便自顾自地滑动轮椅朝素月的病床方向去。
江畔垂眼看了眼自己的手。
她果断收起帕子,也走了上去。
“看样子,确实活不久了。”
她站在床头,看着素月毫无血色的脸,语气不冷不热。
齐重衍抬眸望着她,“王妃是有话想跟她说还是有法子救醒她?”
对方抽奖完就急匆匆问素月在哪。
他很难不怀疑她是不是抽奖到了什么可以救命的奖品。
“救她?”江畔收回视线,不紧不慢地道,“一开始是有这个打算,但现在……”
她眼神瞅了几秒钟齐重衍的双腿,皱眉道,“你天天吃药针灸,可我怎么觉得你的腿还是没有好转。”
齐重衍愣了愣,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腿,敛眸低声道:“应该快了。”
前夜针灸过后,他的腿其实已经可以动了。
只是怕到时候空欢喜一场,江畔不问,他也就沉着气没有主动跟她说。
“应该?”江畔弯下腰,一只手抬起他的右腿,一脸兴奋,“你动动。”
齐重衍:“……”
擎彦直接一个紧急背过身。
动作连贯快速,幅度大得齐重衍都注意到了。
齐重衍窘迫地敛了敛眸,脖颈微微泛红。
缓了一小会儿,他抬头,余光冷瞥一眼擎彦的后背,“退下。”
“是!”擎彦松了口气。
出到院外大口呼吸。
他看着窗边飞快掠过的乌鸦,心里头出神的想:刚刚差点就要憋死他了。
屋内。
江畔依旧抓着齐重衍的小腿。
那修长均称的腿被高高抬起,拉得很直。
姿势暧昧,性张力十足。
“动动,我好看看你腿好了没。”
江畔笑容灿烂,眼底满是促狭。
“放开。”齐重衍喉结滚动,呼吸略微有些紊乱。
他余光时不时看一眼床上的素月,深怕对方会在不该醒来的时候坐起来。
瞧见江畔恶作剧般的微笑,齐重衍忍不住半眯起眼睛。
他强装镇定,控制脚踝一点点蹭着江畔的手臂。
只是蹭了没两下,腿就又失力的软下来,没了动作。
他微微喘气,轻声道,“还没完全好…”
暂时只能做到这样。
江畔看着他涨红的脸,笑了笑,“可真是难为你了。”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想要撩拨她,结果把他自己给撩害羞的。
轻轻放下他的腿,江畔来到旁边的桌子前。
她拿起两个倒扣着的空茶杯,当着齐重衍的面把刚刚抽到的治疗药水倒进两个茶杯里面。
“这是治疗药水,效果如何我不清楚,毕竟系统也没给我贴个说明书。”
江畔端着药水过来,“这杯素月的,这杯你等会儿喝了看看什么情况。”
齐重衍微微仰着头看了眼她手中的两杯药水。
给他的是满满一杯。
给素月的……像是蜡烛滴了几滴蜡。
少得仿佛在打发乞丐。
齐重衍眨了眨眼睛,不解地望着她,“你当真是想过来救她的?”
“啊?”
江畔疑惑的回望他,“我本来就只是想过来看看她醒不醒啊。”
来的路上,她还犹豫要不要把人打醒或者是泼盆冷水浇醒来着。
来了发现人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她自然不会还那么恶毒去泼水。
瞄了一眼手上的药水,江畔恍然大悟。
一抽到药水就赶过来,确实整得她像是要去救人。
江畔抿了抿嘴,试探性地道,“你觉得我应该救她?”
得到药水,她第一时间想的是留着给自己用。
看在齐重衍是她准老婆的份上,她能那么大方给他已经是很难得了。
当然,看着一条生命在自己面前一点点流逝,她心里也没有多好受。
或许是对生命的敬畏,她倒药水的时候还是特意选了两个杯子。
她想着有多就给素月,没有多……那就只能说明对方运气不好,命该绝了。
江畔收回递过去的手,“你不想喝就算了反正你不喝我也不可能给她喝的。”
齐重衍:“……”
看着她抽回去的手,齐重衍低垂下眸,不咸不淡地道:“一个背主的丫鬟,本王还不至于舍己为人。”
“这还差不多了。”江畔慢悠悠地坐到他大腿,端着装满治疗药水的茶杯递到他嘴边。
哄小孩一般道:“乖。”
齐重衍脸上刚刚消下去的绯红顿时又染了回去。
他微微张嘴,抿住茶杯的边缘,任由江畔一点点将药水一点点喂进他的嘴里。